對簿警局

  小餘這輩子是第二次進派出所了！不過這次顯然沒有第一次那麽風光坦然。LONGHUI縣城的警局大樓雖然不算豪華闊氣，也有五、六層。樓前大院上停了大大小小，十多輛警用車。一眾人等被引上三樓，一位頭發稀疏的中年漢子負責他們的案件。


  “具體情況，你們好好和刑隊長說一下……”巡警順口介紹了負責長官，自去街上巡查了。


  刑隊長麵沉如水，黑白分明的眼睛，深邃的眼神掃過屋裏的每張臉，平靜問道：“是誰報案？”


  “我！我打的110……”餘夢金同樣平靜。


  “出了什麽事？”警官的語調平穩，毫無起伏。


  “他們害死了我家小孩……他們……他們……”羅家人眾頓時七嘴八舌的鳴冤。


  “一個個來！亂哄哄的！誰知道你們在說什麽？”警局隊長一聲斷喝：“誰先說？”


  懾於掌權者威嚴，當地人不敢再聒噪，麵麵相覷後，還是由羅姑媽發言：“隊長，是這樣的！我們家有個腦癱嬰兒叫羅葉，生下來沒多久，爸爸就死了！媽媽也改嫁了！隻有一個奶奶單獨照顧。老人家心有餘力不足，聽說北山鄉有個孤兒院，於是就把羅葉送過去了。上一任院長非常好，也是醫生！很會照顧，對羅葉的情況也很了解，小朋友在那裏一直好好的……不久前，院長換人了，就換了他們兩個——什麽也不懂！羅葉發燒好幾天了，也不管，還開風扇降溫，你說是不是害死人啊？！”


  小餘聽她這番陳詞，條理清晰，不緊不慢——已經明白有人在背後挑唆。刑隊長問：“你們說完了？還有補充麽？”


  羅家親戚們小聲商議了一陣，都表示“沒有了……”審判官看向餘、劉夫婦：“他們說完了——輪到你們了。”


  “關於剛才提到的：我們不是醫生，非醫學專業！這是事實……”餘夢金緩緩回答：“但要說我們什麽也不懂，放任不管，還開風扇降溫……這些就純屬汙蔑造謠了！如果他們要走法律程序，我希望隊長你可以先到孤兒院裏先了解情況，再做判斷。”


  羅家人中一男子叫道：“肯定要走法律程序！我們已經請了律師，他馬上就到！”


  “嗯……既然你們已經請了律師。”刑隊長接道：“那就等他到了，我們一起去一趟北山鄉。”


  小餘瞧這隊長不偏不倚，處事公允，便放寬了心！不一會兒，羅家的律師果然到了——這人甚是年輕，估計不到三十歲，而且普通話說得很好，沒什麽口音。他先把餘夢金叫到樓下，單獨交流：“院長姓餘，是麽？我姓範……”


  “範律師你好！”小餘禮貌招呼。


  對方點點頭：“這事……其實不複雜！沒必要走什麽正規程序！”


  “哦？然後呢？”餘院長其實猜到了，卻明知故問。


  “院長隻要給他們點錢，這事就擺平了！你、我、大家都省事。不用麻煩跑來跑去！”範律師給出了相當專業的建議！


  “給點錢是多少？”如果不多，大家都方便省事。


  “三、五萬，八、九萬……看著給唄！”


  “沒有！有也不給！”餘夢金聽到這數目，立時一口回絕。


  律師臉色登時耷了下來：“院長不要太意氣用事！強龍難壓地頭蛇，你們都是外地人！在這裏沒有任何關係，出這點錢，息事寧人，絕對不虧！”


  “現在不是總說要建立法製社會麽？不是提倡依法辦事，依法治國麽？這個地方難道不屬於有中國特色的社會主義了？於法於理，我們沒有必要再賠錢！”小餘理直氣更壯。


  “這不是賠錢！這是解決問題最簡單、最有效的方法！如果不這樣辦，我可不知道會有什麽後果！”範律師的表態形同於威脅！


  “謝謝你了！我選擇照章辦事！”餘夢金本就是個硬頭子，何況此時已不是普通人，怎會懼怕？

  撂下結束語，餘院長回到樓上。刑隊長問：“你們談得怎麽樣？”


  “我們決定先一起到院裏，和當事人核實細節。”律師的官方發言迥異於私下交流。


  “嗯……那你先付一下出警費吧。五十元。”警官說話的語調依舊平穩沒有波瀾。


  餘夢金此前根本不懂：呼叫110救命還得付費——但這也比被無端勒索幾萬塊合理。付了錢，刑隊長載上範律師和羅家代表：羅姑媽，與他們先繞道“興榮醫院”取車。跟在日產皮卡後，一路到了NC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