倉促決定

  各種應酬結束，餘夢金本想趁便離開。吳美鳳匆忙截住了他，急急說道：“餘弟兄、餘弟兄……別著急走啊！中午一起吃個飯！”


  小餘剛想拒絕，舒禮衛也來力邀：“一起去吧……我們都去的。”


  有他在，自己也不至於太無聊——餘夢金也不好過於特立獨行，拒人於千裏，隻得耐性收一收鋒芒。一行人步行到了附近一家較為幹淨、上檔次的餐館。鄒文淵深知招待的是上國貴客，特意選了這家裝修極為精致的“製膳至美”餐廳，訂了一間大包廂，超大的圓桌，深紅的桌布，講究的木椅……陳設相當氣派！

  上菜速度夠快：不到三十分鍾，十道菜陸續上齊。教會中人吃飯前，都有謝飯禱告的程序，而且有高層在，一般是由輩分較尊的信徒主禱，其他人在結尾時齊頌：“阿們！”


  當此情形，自是由ＳＡＭＢＲＯＷＮ開口，眾人均無異議，低頭閉目。餘夢金也不敢怠慢，乖乖安靜閉上眼睛。美國老人簡短說了幾句：無非是感謝上帝賜予食物，感謝眾位同工侍奉辛苦……之類。最後一起“ＡＭＥＮ”。七、八個人才開始盛飯夾菜。


  當地風味以麻辣為主！吳美鳳是土生土長的的本地人，點了幾道重口味！盧光啟嚐了幾口，免不了鼻涕直往下冒！他對旁邊的鄒文淵連聲催促：“狗屎、狗屎……”


  鄒弟兄這下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納悶不已！問道：“什麽？！什麽狗屎？”心下燃了幾分怒火，暗想：豈有此理！我們這邊的菜再不好吃，也不會是狗屎啊！


  小餘忍住了笑，悄聲提示：“他是要口紙。”


  鄒弟兄恍然大悟，會過意來，急忙奉上一包！舒禮衛也覺得好笑，但他隻是嘴角微微一揚，就向餘夢金附耳問道：“你剛才說，你女朋友在河南……是劉姊妹嗎？”


  “呃……是。”小餘坦然承認。


  “好事、好事……恭喜、恭喜！”舒弟兄立時喜上眉梢。


  “但我是離過婚的……”餘夢金深知必須坦白這個細節。


  “我知道——你跟我說過，你有女兒了。”這位兄長的記性真不賴。


  “那就不符合教會的標準了吧？”小餘反問。


  舒禮衛認真答道：“如果有兩個信徒堅持一定要在一起，即使教會不讚同，也不可能用刀子強行逼迫他們——假如你前妻已經和其他人再婚了，你們甚至可以在教會辦儀式！”


  “明白了……”有了長者的明確表態，他心念電轉：既然教會這方麵如此通融，那劉蔓玲就不會再為難了。我再跟基金會談談條件，相信他們會有人性的安排。這樣兩個人就不用隔那麽遠了！而且馬上就能看到她妹妹還怎麽個趾高氣揚？！……他登時打定了主意，揚聲對美國老者說：“excuse-me!!SAM….I-decide-it!!”


  “What——do-you——decide”ＳＡＭＢＲＯＷＮ得確認他決定的是什麽。


  “I–decide-to-ion”大多數倉促貿然的決定，往往會有嚴重後果。


  “Really-I-appreciate–your-decision-so–much!….o-join-us!!”如願以償的老外毫不掩飾自己的興奮。


  “Thanks-for–your-trust! But-I-o ure-wife……so-I-wish…..”小餘馬上就要談條件了。


  “Yeah!!＝sure….Perry-er-dinner”這已經是上級領導的口吻了。


  “OK!! Thank—you!”他眼下絕不會想到，這個決定是多麽的衝動！

  鄒、吳二人當然聽不懂：他們在討論什麽，但明顯和自己無關——也就不刨根問底了。愉快的吃飽、結帳。


  餘夢金瞧見鄒文淵叫來服務員埋單，輕聲詢問舒禮衛：“這頓飯是迦南教會付賬？”


  舒弟兄知道他的意思，直截了當回答：“教會有專項的接待費用開支，這些都做到財務報表裏的。每月都會公示……”


  小餘點點頭，不再言語，心下嘀咕：一大幫人的愛心奉獻，搞不好都被用來花天酒地了——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盛宴結束，各自走路。互道了珍重，中外友人“各回各家”！舒禮衛要回公司上班，三位老外要回酒店休息；鄒、吳夫妻倆要回“迦南美地”繼續偉大事業；盧光啟得跟餘夢金交代一些入職須知。


  待旁人走遠，藍瘦香菇才問道：“ＪＩＭ……你有駕照嗎？基金會可以報銷你學車的學費。”


  餘夢金聽他這個說法，一點不像那些信教群眾：不計得失，甘願奉獻一切的腔調，答道：“我以前常開車的，隻是這段時間開的少。”


  盧光啟繼續說道：“嗯……基金會的新員工按學曆標準配發工資：頭兩個月，高中文化一個月一千；大專本科一個月一千二。之後再慢慢加……”


  小餘心想：美帝這是在剝削廉價勞動力啊！不過他並不在乎這些了，淡淡回答：“這沒關係，多少我都不在乎……”


  ＡＬＶＩＮ思考了片刻說：“其他就沒什麽了。你回去寫份英文簡曆，發到我郵箱。具體工作……就等通知吧。”


  餘夢金對這人的初始印象沒怎麽好，隻覺得他和鄒文淵、吳美鳳相比：是另一種的虛偽、虛假……樂得早早和他說ＢＹＥ-ＢＹ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