惴惴忐忑
顧亦開僥幸贏了第二局——決定生死的第三局卻僵持了好幾輪:兩人不是石頭對石頭,就是布對布……藝術家精神高度緊張,渾身流淌熱汗,身下的床塹已濕了一片。最終還是心情輕鬆的一方獲勝:小餘主動變化,剪刀破布!
顧亦開臉色死灰,顫聲道:“別……別……不……不要這樣!我也有點積蓄,你們要多少?我給!”
“你輸了!想揮金如土,也沒機會了!”餘夢金話音未落,搶過另一個枕頭,猛地蒙在藝術家頭上,槍口深埋其中。“砰、砰”連開兩槍!
“餘兄弟,你瘋了?!”羊仙沒想到他真的行凶殺人,失聲叫道。
“我沒有——槍口頂在他耳邊,你來看看……”餘夢金渾若無事。揭開枕頭,讓刈枯羊瞧個清楚明白。
羊仙湊近一看:藝術家兩眼無神、嘴巴微張、四肢僵硬仰麵躺著,褲衩全濕透!左耳邊一個小小的黑乎乎彈孔……
“他嚇尿了!”小餘不屑鄙視。
刈枯羊探了探他的氣息,尚有溫熱。隨即在他胸口推拿了幾下,顧亦開驀地叫喚一聲,坐直了身子。
羊仙籲了一口氣,說道:“還好!沒死……”
藝術家卻癡癡呆呆的東張西望了一陣,吃吃笑道:“你們好!你們是媽咪叫來,給我講故事,陪我睡覺的嗎?”
刈枯羊微哂:“什麽亂七八糟的!裝什麽嫩?!”
顧亦開卻像個幼童一樣捂著臉說道:“嗯……寶寶不喜歡這麽長的胡子,弄得癢癢的……”
“我沒瘋,不過真有人瘋了……”餘夢金一下就明白了。
“唉……餘兄弟,你雖然沒害人命!但他心智迷失,生不如死!你這小小懲戒可不算小了!小仙也不知該如何了局,先回靈界複命要緊。”羊仙不住歎息。
“仙君請便——這本是我的家事,我來處理就好。仙君無須煩惱!”小餘已經知道下一步要去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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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奕佳噩夢不斷:一時夢到丈夫厲聲譴責自己,一時又夢到顧亦開溫文儒雅的笑臉。突然丈夫一刀捅入藝術家的小腹!一柄血淋淋的尖刀,就在麵前晃來晃去……
她驚聲尖叫,睜眼醒來,卻發現睡在自己郊區別墅的臥室!她萬分驚吒,努力回憶:昨晚明明和老顧在香江飯店的頂層客房裏,怎麽一下就到家了?到底哪個是夢境,哪個是真實的……
捂著腦袋想不出所以然,抬頭卻見餘夢金靜靜的坐在那裏,一言不發,一臉冷酷!申小姐一時語無倫次:“啊……呃……你回……我……嗯、溢洋在哪裏?”
“去幼兒園了。”丈夫盯著她,一個字也不多講。
“哦……今天還去幼兒園,不是星期天嗎?”心虛的女人不敢直視他的目光。
“你睡了一天一夜——現在是星期一了!你睡好了,就起來吃早餐。我要帶你去個地方。”男人的指令清晰冰冷。
“啊?!星期一?那……早餐吃什麽?”妻子還以為今天和以往的每一個早晨一樣,自己要為全家人預備營養可口的健康早點。
“冰箱裏有麵包蛋糕,還有牛奶。吃什麽隨你。”餘夢金的語調依舊平穩。
“我想喝咖啡,有開水嗎?”女人的習慣很西化。
“有。”吵架嘔氣期間,男人愈發的惜字如金。
申奕佳一邊有條不紊的梳洗、泡咖啡粉,一邊暗暗觀察丈夫的舉動——餘夢金徑直坐到電腦桌前,打開股票行情。
申小姐這頓早餐,前後足足磨蹭了四十分鍾!男人也不理她,操作完股票,就隨意瀏覽網頁新聞,對她正眼也不瞧!
“最近股市行情怎麽樣?”妻子尋找話題,意圖打破沉悶。
“我全都清了——你吃完了,我們就走了。”丈夫根本不願和她多說。
“哦……那就走吧。”申奕佳隻有順服。
夫妻倆出門上車,沿環城路一直開往市區北部。經過整整一晝夜的大雨清洗,今天空氣格外清新,陽光灑下,秋天的早晨溫度適中。沿途樹木的花蕊都已綻放,濃鬱的花香甜膩濃鬱,借著暖風,險把遊人熏醉!盡管身外一切如此美好,申奕佳卻是心亂如麻,不禁要問:“我們去哪兒?”
“馬上就到了。”男人生起氣來,可以一個月不講話,何況這才沉默了半小時?
汽車一轉彎,進入街道又走了幾百米,在一座大院前停下。申小姐一看門上掛牌:辰北塘精神病醫院——她心中琢磨:來這裏幹什麽?他要把我關在這裏?莫非我和老顧的事,他都知道了……?
女人做了虧心事,就怕紅杏出牆的勾當,已被丈夫察覺。餘夢金和保安溝通了幾句,電閘門“嘎嘎嘎”的收在一邊。小餘很快在一棟樓前停好車,不到三分鍾。就來了一位穿白大褂的醫生。
“餘哥!這麽快就到了?哇……嫂子也來了。”申奕佳認出這人是梁主任——不但生孩子時,幫了大忙,省掉許多麻煩,而且傳統節日均要登門送禮!似乎丈夫是他恩人。
餘夢金下車相迎,笑著問:“我現在該叫你梁主任,還是梁院長?”
“副的、副的……叫什麽不要緊!蒙餘哥看得起,當我是兄弟!”梁主任對當年的援手之恩,終生不忘——他明明要比小餘年長好幾歲,也要口口聲聲尊其為“哥”!
餘夢金一笑置之,又問:“那人在哪裏,帶我去看看。”
申奕佳看他與旁人都彬彬有禮、笑容可掬。唯獨對自己正眼也不瞧、形同陌路。顯然怒氣都是針對她一個人,而她自知有虧婦道,不敢就此發作,隻能默默祈禱丈夫還不知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