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6 以身代之可好
“怎麽,剛還說對本姑娘忠心耿耿的,現在,卻連這點小事都不願意去做嘛?”李思思說道。
如月的心中卻是叫苦不迭。
這哪裏算是一點小事!
可是,她的心中卻已經打定了主意,再開口的時候,臉上的神色也是鎮定無比,目光也顯出了幾分鎮定,對著李思思說道:“為了姑娘,奴婢情願肝腦塗地,既然是姑娘有所吩咐,那麽奴婢一定不遺餘力完成,哪怕您是要我……”
她說到此處,正要吐出關鍵的那幾個字眼,李思思卻擺了擺手,讓她別再說下去了,而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說道:“隔牆有耳,這麽簡單的道理,你都不明白嗎?”
不過,對於這丫頭這麽平靜就接受了這樣子的事實,連這種事情都願意為了自己去做,李思思心裏麵確實很有幾分高興的。
她甚至覺得,這丫鬟確實比如月的資質還要上佳,天生就是做大事情的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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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南福來說,今天可實在是經曆了驚心動魄的一天。
一切的根源,都要從老爺和夫人的那一場爭吵開始。
作為七少爺身邊的貼身小廝,南福其實是並沒有在第一時間,當場聽到老爺和夫人的那一頓爭吵的。
可是哪怕沒有親眼瞧見,對於李家的下人們來說,一直和睦,相敬如賓,打從成婚以來,據說就沒有臉紅脖子粗過的老爺和夫人,會就那般爭吵的不可開交,實在是一件足夠聳人聽聞的事情。
一時之間,大家夥不能說不惶恐,更是有不少像他這樣子的小廝,惶惶然間都以為李家是要變了天了。
好在老爺和夫人雖然吵得厲害,到底還是聽勸的,兩人各自回去院子裏之後,倒也沒有後話傳出來。
可是,因為有那樣子的一場爭吵在,他所伺候的七少爺,未免心緒就有些不佳,心緒不佳,自然就需要散心,所以當七少爺提出來,要自己去散散步的時候,南福以及他的同伴們便並沒有阻止住七少爺。
七少爺一向來都是一個很知道分寸的孩子,更體恤下人們,可七少爺體恤下人們,卻並不意味著他們這些做下人的,可以苛待七少爺,便連哪怕是在府上散散步,這樣子的小小要求,都要回絕了七少爺。
所以他們幾個小廝,當場也沒有攔著,而是任由七少爺自己在家裏麵閑逛散心。
可是誰能想到,就是因為他們這一時片刻沒有跟上,簡直都稱不上是懈怠的,就是一個沒留神,七少爺他,竟然會栽到冰湖裏麵去!
南福當時就覺得,如果七少爺活不成,那麽自己多半也是活不了的。
別說這樣子的事情,無論放在誰家,主人家定然都是要追究的,哪怕李家再寬厚,又或者是七少爺傳下什麽遺命來,不讓家中人發落他們這些小廝,可是南福都知道,自己這一生,都將活在不安之中。
想到那一個溫和柔善的孩子,他就會覺得自責和懊悔,所以當瞧見七少爺奄奄一息的躺在地上,連氣都已經沒有了的時候,南福就覺得自己的天都塌了下來了。
他實在是不能夠以身代之,不然,他恨不得躺在地上的是自己,而隻要七少爺他活蹦亂跳,平安無事,也就好了。
後來,老爺和幾位公子抱著七少爺出去求醫,南福心裏知道,多半是沒有指望的,畢竟,他也曾在小的時候,生活在鄉下,瞧見過落了水的孩子。
除非是當時大夫就在河邊上,能不能夠救得上來一條命都兩說,七少爺落水,都已經這麽久了,又是如此刺骨寒冷的湖泊之中,從把他救上來,到出去找到大夫,哪怕老爺他們的腳程再快,都還不知要多少時間,又哪裏還能夠有救的活的指望?
可沒想到——
南福他就連上吊的繩子都已經準備好了,他實在是無法麵對,接下來滿府縞素時的景象,想到是因為自己的疏忽,而釀成了這般大禍,哪怕現在家中眾人正忙得雞飛狗跳,沒人注意到他,南福卻也覺得自己是活不下去了。
甚至於他人都已經踩在了凳子上,腦袋都已經往那繩索裏麵鑽了,外頭卻忽然傳來大聲喊叫,卻說是老爺他們,帶著七少爺回來了!
七少爺的性命……保住了?!
一刹那間,南福都懷疑自己是不是已經上吊了,以至於他的耳朵都產生了幻覺,竟然會聽到這般不切實際的話。
可是很快,他就反映了過來,自己並沒有聽錯,切切實實的,外頭那人喊的就是——
“七少爺回來了!”
“七少爺性命無虞!”
“七少爺竟然活了!”
南福此時不由得慶幸,還好自己的動作慢了半拍,他到底是優柔寡斷的性子,沒有那麽幹脆的,就真的往把脖子往繩索裏麵套,而是先前耽誤了不少的功夫,磨嘰了好大一會兒,這時候才沒有能夠真正的上吊,而是還能夠等著七少爺活著回來!
一聞聽了此言,他連忙就從凳子上跳下來,因為動作實在是太急,差點都摔了一個馬趴。
可是南福此刻又哪裏還會在意到這麽點細枝末節,心中的雀躍之情,使得他整個人都要飛起來,那種失而複得的感受,不僅僅是對七少爺,更是對於自己的性命。
但凡能夠活著,這世界上又有哪一個人願意去死呢?
南福飛奔而出,一把就抓住來報信的那個人的領子,難以置信又滿麵驚喜的詢問:“你說的,是真的?!七少爺他,當真還活著,性命無憂?!”
來人的身邊已經聚集了不少人,畢竟七少爺平日裏待人很是寬厚,就連別的主子身邊的下人們,也很是喜歡他,這府上就沒有一個人不說他的好話的。
他們自己院子裏伺候的下人,也就更是知道七少爺的好處了。
像南福這樣子憂心七少爺安危的人,更是不在少數。
大家夥就都一擁而出,此時將那人圍的團團轉,簡直是半分空隙也沒有的。
可是卻都沒有一個人像南福一樣跑得快,臉上的神情也都像他一般,急迫像是生怕自己先前聽到的,便是一個幻覺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