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8 瘋魔

  大丫鬟會意,上前去輕輕觸碰了李思思的胳膊一下,試探著喚了一身:“大小姐,要不婢子送您回院子吧?”


  這一句話,卻像是不知觸動了什麽開關,李思思猛然一把將人甩開,動作幅度之大,直甩帥的大丫鬟跌坐到了地上。


  而李思思自己,也受那反推之力,往後倒退了兩步,才穩住了身形。


  她這誇張的動作,卻是使得李夫人看來的目光裏麵都充滿了震撼,說道:“思思,你幹什麽?”


  李思思卻在此刻哈哈大笑起來,那狀態卻是如墜瘋魔了一般,說道:“好,好!我今日裏才與人結仇,父親他們卻全然不顧我心中如何作想,竟然求到了我的仇人身上!我看你們一家人可是好的很!果然是沒有虧待我這個做女兒的!我今天也總算是看清楚了你們這一家人的真麵目,你們所有人都不得好死,都會跟紀綰綰一起下地獄的!我李思思在這裏發誓,從此以後,我絕對不讓你們好過,更不要那個叫紀綰綰的好過!”


  李夫人目瞪口呆的看著自己的女兒,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以及耳朵。


  若說此時此刻,發生在她眼前的一幕,是一場夢境,李夫人怕也會豪不猶豫地相信。


  隻可惜,殘忍的現實卻是,無論是此刻大丫鬟臉上與自己如出一轍,卻唯獨沒有自己那般痛心心碎的表情,又或者是女兒猙獰的神態,剛剛落地,尤還在耳旁回想,在室內隱隱發顫的惡毒話語,都無不昭示著,這一切並不是幻覺,而是切切實實發生在自己眼前的。


  這確實是她悉心疼愛了這麽多年的女兒,親口對她說出來的話!

  她說,要他們跟紀綰綰一起下地獄!要他們全家都不得好死!還說自己絕對不會讓他們好過!

  李夫人完全不知道自己此刻應當是以一種什麽樣的表情來麵對女兒。


  又或者說,作為一個母親,她要如何麵對對自己能夠說出這樣子的話語來的女兒?


  這樣的話,她便是往日裏,連想都不敢想的,哪裏能夠接受,是由自己的親生女兒嘴裏說出來的呢?

  最終,所有的情緒仿佛都被火焰點燃之後,最終化為了一捧灰燼。


  李夫人像是耗盡了所有的耐心,也是再沒有了半點力氣,隻是嗓音滯澀的對大丫鬟說道:“把大小姐帶下去。”


  李思思卻丟給她一個極盡嘲諷的眼神,說道:“不需要你們假惺惺的,說什麽送不送,帶不帶的,我自己會走。”


  她說著,便大模大樣地從李夫人的院子裏走了出去。


  若是尋常的爭吵,李夫人或許此刻還會像先前與李老爺發生爭執一般,被氣個倒仰。


  此時此刻,她卻是連眼淚都流不出來,更是連氣都沒有辦法去生了。


  她隻覺得自己像是心如死灰,也不知道是自己的心死了,還是李思思已經在她的心裏麵死掉了,她做母親的能夠體諒女兒的苦楚,可是一個女兒,又要在什麽樣的心境之下,方能夠對自己的母親……這可是她親生的娘!


  是生養了她十多年,含辛茹苦養育教導陪伴她,一直縱容寵溺著她的親娘啊!

  她怎麽能夠對她說出這樣惡毒的話,還發出那樣的咒罵呢!


  她真的就不怕天打雷劈嗎??!


  李思思自然是不帶怕的。


  甚至從李夫人的院子裏走出去的時候,她還感覺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快意的感覺。


  她李思思做人的信條十分明確,誰給她不痛快,她就要讓對方千倍百倍的不痛快回來。


  對紀綰綰是這樣,對她的家裏人也是這樣,她絕對不會對任何人留手的,哪怕那個人是她的家裏人,也不例外。


  而不僅僅是她的家裏人,此時此刻她最恨的除了紀綰綰之外,還要再多加上一個慕雲城。


  她絕對不會讓他們好過!

  李思思想著這一些,一口銀牙卻是咬緊了先前在李夫人院子裏表露出來的那一抹瘋狂之態,此時卻不知是被刻意地掩藏了起來,還是說她情緒發泄過後,反倒鎮定了幾分,卻是沒有回去自己的院子,而是轉身去了另外一個方向。


  她身後的大丫鬟如月,先前在夫人的院子裏目睹了那樣一出,已經是十分的駭然,這會兒見著姑娘去的方向,竟然像是往府大門口出去的。


  都這個時辰了,姑娘難道還要出門去不成!

  如月一時更是焦急了,忙在後麵換道:“姑娘,您去哪裏!”


  李思思卻站住了腳步,轉回頭來,給了她一個說不清是什麽意味的眼神。


  總之那眼神,卻像是讓如月覺得今日掉進湖泊裏麵的不是七少爺,而是自己,隻覺得遍體生寒,機靈靈的直接打了一個寒戰,卻是看著自己的腳尖,低垂著頭,仿佛什麽話都不敢說出來了。


  李思思見著如月這般的姿態,才像是稍微滿意了一些,口中說出來的話,卻任是不肯輕饒了這個奴婢。


  她湊近如月的耳畔,嘴中喝出來的氣息,明明並沒有什麽惡臭,卻使得如月感覺自己像是被什麽怪物給盯上了似的,渾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簡直連大氣都不敢出。


  她隻覺得姑娘在短短的半日之內,便仿佛換了一個人似得。


  實在是李思思往日裏便很是較真,性情也很是古怪,隻是卻因為還對家人以及武陵王妃的位置有著幻想,所以一直壓抑著自己罷了,並沒有顯露的很明顯。


  旁人不知道的,卻是她如今毀了容貌,卻更像是去了加諸在她身上的最後一道枷鎖,反使她將自己什麽醜惡的樣子,都盡數展露了出來,卻是半點不怕旁人瞧的。


  李思思對著如月的耳畔,說道:“怎麽,如今就是你區區一個賤婢,也膽敢管本小姐要去哪裏了嗎?”


  寒涼的話語,伴著滿腹的刻毒以及怨氣,卻像是毒蛇吐信一般,絲絲回響在如月的耳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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