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6 到底圖什麽
麵對裴老太爺的暴怒以及質問,裴珺身姿屹立有如青竹。
“家人父母舍我棄我,紀六姑娘待我二人,卻若再生父母。”裴珺毫不示弱地回看向裴老太爺,唇畔勾起一點冷笑,道,“祖父但有異議,可要孫兒與今日來的大家夥,仔細說道說道?”
裴老太爺被氣得倒仰,張口就要怒罵,生生被一幫兒子、媳婦們給攔住了。
大家都知道這裴四郎的秉性,過往在家在學之時,便是寧折不彎,眾人真怕他再說出什麽令人難堪的話來,讓裴家長輩們在眾目睽睽之下,下不來台。
婚禮流程繼續進行,好在經過了這一番鬧劇般的拜天地,之後進行得都還算是順利。
·
送走了裴珺和周令儀,紀綰綰總算是徹底了斷了一樁心事。
她在家中忙活了許多日,總算是將一早備下的十多個小小的白瓷瓶子都裝滿了。
若玉在一旁好奇地看來看去,問道:“姑娘,這些瓶子裏裝的,可都是些啥呀?”
紀綰綰生怕她不小心,弄到她自己的身上,忙笑道:“你小心些,這些可是我打算送給紀妙妙的寶貝。”
若玉看著姑娘那一臉壞笑,有些不明所以,可再一想到三姑娘那性子,連忙就縮回了手,吐了吐舌頭不敢再碰,生怕真給碰壞了。
“走,咱們給她送去。”紀綰綰說著,便帶著這一堆瓶瓶罐罐,和若玉一起去了紀妙妙的院子裏。
紀妙妙看見紀綰綰,簡直像遇見了救星一樣的跑過來。
“你可算來了!”紀妙妙說道。
紀綰綰莫名其妙眨著眼看她,那意思在說,咱們的關係,何時變這麽親近了!
紀妙妙不搭理她,瞧見她和若玉手上的那一摞白瓷瓶,眼睛頓時一亮,忙將紀綰綰主仆迎進了屋子裏。
紀綰綰這才知道,原來沈氏為了磨煉紀妙妙的性子,生怕她還沒進京,就惹怒了白若寒,死在進京的路上,又或者皇宮是順利地進去了,卻因為自己都不清楚什麽時候招惹到的麻煩,不定何時就被“哢擦”了,因而專程找了個從前在皇宮裏麵待過,如今在杭州城裏養老的嬤嬤,來教她規矩,一切都要從頭學起。
“哪裏要那麽麻煩!”紀妙妙先還很是不樂意,抗拒著不肯學。
要不是沈氏好說歹說,言明了這是能極大提高她生存率的重要一環,紀妙妙才勉為其難答應了。
紀綰綰腦補這母女二人,將進宮想象的是入龍潭虎穴一般,進宮陪伴太後,那是多少人夢裏麵都不敢想的好事,這母女二人倒好,這一樁美事落在她們頭上,反成了“絕地求生”了。
用沈氏的話來說,雖則進宮後肯定是要學規矩的,可以紀妙妙的資質,合該笨鳥先飛、勤能補拙才是,早些上手總存不了什麽吃虧,無非是現在少些玩耍,多下一些苦工,也換來日後旁人對她刮目相看。
對於沈氏所說的“笨鳥先飛、勤能補拙”,紀妙妙原是很不服氣的,她覺得自己哪怕不是頂聰明,可能被幾百裏挑一,無疑也是證明了她妙妙小仙女的實力。
可正所謂現實教做人,跟著嬤嬤學了兩三日,紀妙妙不得不承認,她娘到底還是她娘,當真是存了深謀遠慮,不愧是能掌這一整個家的。
這宮裏麵的規矩,想起來無非也就是那麽些,要求人走路怎麽走,椅子怎麽坐,吃飯怎麽吃,笑又要怎麽笑的,遇見貴人時又該如何行止。
紀家雖非官宦之家,可到底也非小門小戶,家裏麵對她們這一輩的幾個女孩子,教養得又極是精心,規矩禮儀什麽的,打小就沒落下,紀妙妙又慣愛裝模作樣,嗯,沒錯,她就是喜歡別人誇她的模樣,怎麽滴罷!
所以原本以為很簡單的規矩,她往日裏也有意識或無意識地這樣做了,原以為不過是手到擒來的事情,可真做了才知道,竟然真的不是那麽簡單的,光是走路的步法,三天下來,腰酸背痛腿腳酸疼不說,紀妙妙覺得自己簡直都要忘記正常人是怎麽走路了。
話說這一套繁瑣的工序真的有必要嗎?
邯鄲學步,說的怕不就是如此吧!
要說這許多日,紀妙妙最盼望的,就是有姐妹前來探望她,那可就是明目張膽的可以偷懶了,畢竟嬤嬤也說了,姐妹間的相處是很有必要的,禮不可廢也!
可紀冰冰和紀清清,往日裏還沒少往她這裏跑的,這幾日不知是得了龐氏的吩咐,還是在忙別的什麽事情,竟然一趟都沒來過,直把紀妙妙氣得夠嗆。
眼下見紀綰綰來了,還是帶著給她的好東西來的,紀妙妙哪裏能夠不高興得飛起。
可是當著那位老嬤嬤的麵,頂著老嬤嬤狐疑的神色,紀綰綰連忙就命若玉將東西收起。
嬤嬤雖然懷疑,可沈氏請她來,到底隻是管教紀妙妙,對於紀家旁的姑娘,嬤嬤是無從出手的,因此哪怕再懷疑這兩個小姑娘是在搞什麽鬼,嬤嬤也隻能幹看著。
東西是暫時給不成了,紀妙妙卻也不肯就這麽放人走,拉著紀綰綰幹聊天,說著說著,不知怎麽就說到了前些日子,紀綰綰將周令儀和裴珺,帶到府上來的事情。
“要我說,你可也真傻,那兩個人,都那樣對你了,你竟然還治好人家的腿,還肯收留他們!”這話紀妙妙早想說了,隻是一直沒逮著合適的機會,簡直就是不吐不快。
紀綰綰笑了笑道:“你怎麽知道,我治好他的腿,沒有別的所圖呢?”
紀妙妙一愣,道:“你有所圖?你圖他們什麽?圖裴珺沒蘇二公子文才好,沒蘇二公子長得俊?”
紀綰綰:“……”
行吧,她差點都忘了,眼前這一位,可是蘇煜的迷妹,都多長時間了,竟還是這麽兩句不離蘇二公子的。
可兩人都知道,紀妙妙說雖是如此說,可到底有什麽東西,是不再像從前那般苛刻尖酸了。
兩個人都笑起來。
“那倒不至於。”紀綰綰道。
她自是不會將自己為了給慕雲城治腿,所以拿裴珺做試驗,順帶了斷去一樁因果的事情,告訴給紀妙妙。
紀綰綰本是不信這些神神怪怪的說辭的,可自從重生以來,哪怕她自己從未去深想,可不知怎麽的,心底裏總是不自覺地看重了這些東西幾分。
“那你圖什麽?”紀妙妙道,“要我啊,別說是治好他了,看他們淪落得越慘,我就越高興,我還恨不得往他們的傷口上撒鹽呢!”
紀綰綰向一旁努嘴,道:“可小聲些吧,仔細被嬤嬤聽見了,待會可該罰你!”
紀妙妙偷眼瞧向教導嬤嬤,果然見著嬤嬤的一對眼珠子,已經在往她們這邊瞟了。
紀妙妙連忙噤聲。
紀綰綰樂不可支,笑道:“圖他們感激我,圖人家說到我時的美名啊,這你就不懂了吧!”
紀妙妙目瞪口呆:“你……想不到你是這樣的紀綰綰!”
紀綰綰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