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哪有這樣的心眼
紀綰綰往日,是有自己專屬的馬車的,她從前很喜歡。
可是重生後,她卻覺得那馬車的外觀,瞧著也太誇張了些,所以除了去周令儀家“送”銀子,放火燒衣服,刻意要把聲勢搞得大一些的那一次,她往後再出門,讓人準備的,就都是家裏麵普通些的馬車。
“誰啊,誰這麽巧,也要出門?”紀妙妙聽到馬車轆轆的動靜,撩著簾子往外麵看,問一旁跟隨著的下人。
下人隨便打探了一嘴,便知道了那車裏坐的是六姑娘,回來告訴紀妙妙。
紀妙妙登時如臨大敵!
所以她一路都在嚴防死守,就怕紀綰綰是要跟著自己,進家裏新開的香粉鋪子,去搶胭脂水粉。雖說既是他們自己家的,待過上幾日,舉凡鋪子裏麵賣的東西,紀家姑娘們自然是要多少,有多少,可是,紀妙妙她想要爭的,就是一個“先”字。
雖然紀冰冰和紀清清那倆,也是缺心眼,不見得會羨慕她,可紀妙妙自己心裏麵覺得痛快,也就夠了,無論如何,她都要壓紀綰綰一頭,無論什麽事,反正不是這頭開花,就是那頭結果。
“這死丫頭,果然和我走的是一條路,她就是跟著我,就是讓我不痛快,就是想跟我搶東西!”紀妙妙一路都在咬牙切齒地碎碎念,手裏的帕子都被她攥得皺成了一團。
“姑娘,前頭那馬車,好像是三姑娘的呢。”紅珠往外看了一眼,放下簾子道。
“哦,是嗎?”紀綰綰還在翻看手中的醫書,答得有些漫不經心。
丫鬟們也就都沒再提了。
大路朝天,各走半邊,三姑娘又怎樣?
紀妙妙的馬車走在前頭,先停在了香粉鋪子門口。
鋪子管事一見是東家的馬車,立時就很熱情地迎出來。
紀妙妙卻並不急著進門,她就站在大門口,死死地盯著紀綰綰,然後眼睜睜地看著紀綰綰下馬車,進了……一旁的回春堂。
“她這是幹什麽?”紀妙妙莫名其妙,大惑不解地對一旁丫鬟說道。
丫鬟仔細想了半天,小心翼翼道:“大概,是去看病?”
可她馬上又“呸呸”了起來。
六姑娘自己就是大夫,哪還要特地去回春堂,尋人看病,即使要看病,也合該把大夫請回家裏去才是。
紀妙妙卻並沒在意她後麵那一連串的“呸”。
她覺得丫鬟說得對極了。
紀綰綰就是有病。
“不對,她一定是見我站在這裏,才不敢進來!”紀妙妙馬上又否定了丫鬟的猜測,道,“她先進去回春堂,這是故意麻痹我呢。不行,不能中計,我就在這裏守著!”
丫鬟:“……姑娘您說得對。”
果然,不到一盞茶的功夫,紀綰綰就走進了香粉鋪子。
“我就說,她果然是沒安好心!”紀妙妙滿臉寫著“果然如此”,一副“果然不出我所料”的架勢,她怒氣衝衝,衝向紀綰綰,道,“你來這裏幹什麽!”
香粉鋪子開了數日,正是生意興隆的時候,聚滿了正在選購的客人們,這些客人大多以女性為主,不少都出自這杭州城裏有頭有臉的人家,許多人不說帶了婢女仆婦,甚至還有丈夫、兒子,年輕些的還有兄長陪同。
紀妙妙這一嗓子,卻是叫這些人都看了過來,鋪子裏的管事、夥計也都紛紛向她側目。
這要是旁的人,敢這樣大呼小叫,擾亂秩序,早被掌櫃命人攆出去了,可偏偏是紀家的三姑娘,從前聽聞,三姑娘也不是這樣潑辣野蠻的脾性,而是溫婉賢淑,很是知書達理,怎麽到了自己這裏,就……
掌櫃的頭疼不已。
紀綰綰聽見紀妙妙這話,當即便退出去。
紀妙妙不禁大是得意,這是,知難而退?
誰料,紀綰綰仰頭看了看鋪子大門處的匾額,竟有走了進來,問道:“這鋪子,是三姐開的?”
心、機、婊!
紀妙妙到底還不算太蠢,聽出來紀綰綰這話裏的用意,登時便恨得牙癢癢。
她在大庭廣眾之下,問這樣的問題,還喊自己“三姐”,哪怕紀妙妙說“是”,也不好把人趕出去,畢竟,她不能當著眾人不承認,是紀綰綰不是自己的妹妹,和自己不是一家人,那隻會使自己難堪,也叫沈氏這當家主母難做,再不好,還要鬧到紀老太爺麵前去。
經過這麽多年和紀綰綰的鬥爭下來,哪怕是從前的紀綰綰,紀妙妙也很清楚一件事情,紀老太爺麵前能不去就盡量不去,因為去了十有八九也討不到好果子吃。
可是,如果事情隻涉及到他們二房,那可就不一樣了。
“是我三哥哥開的!”這香粉鋪子,確實是在紀三少爺名下,而他乃沈氏所出,於紀妙妙是一母同胞的親兄妹,外人看來,姓紀的雖都是一家,可隔房如隔山,遠近親疏的道理,誰都能懂。
“哦,那沒事了。”紀綰綰說著,繼續往鋪子裏麵邁步。
這香粉鋪子,她本就是隨意逛逛,對塗脂抹粉什麽的,可沒什麽太大的興趣。
誰見過一隻貓往自己的毛上抹那些東西啊!
小貓咪哪有這樣的心眼!
可是現在遇上紀妙妙這傻子,這鋪子,她還真非進不可了。
看在紀老太爺的份上,紀綰綰原本是想和每個家人都闔目相處的,沈氏雖從前頗有些針對她,可一般的底線倒也還有,更不像紀妙妙,是個十足十的傻人。
如今這傻人,讓紀綰綰煩了,她決定不再相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