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我想要治病救人
紀綰綰有些遲疑,可她想著,這件事,遲早是要讓慕雲城知道的,無論如何,自己都沒有瞞他的必要。
“我想要練習醫術。”紀綰綰說道,神情間頗有些不好意思。
可她再不好意思,此刻也沒人會往旖旎那道上想了。
這是買了個藥奴,練習醫術,並沒有在活人身上練啊!
哪怕慕雲城未刻意去探聽,可他身處侯府之中,到底也不是聾子,更不是瞎子,對以往紀綰綰和裴珺等人間的那點齟齬,略有耳聞,所以對此事,他並沒有置喙,更好奇的,反而在於:“你在學習醫術?”
“嗯。”
星月底下,女孩子看著他,神情間竟罕見地帶上幾分女兒家獨有的羞澀,仿佛什麽珍藏的秘密,被大人給發現了似的。
羞澀……
這,可不像是她會有的情緒。
慕雲城心內莞爾。
“我想要治病救人。”紀綰綰說這話時,神態極其認真,讓慕雲城都跟著她,不自覺地端正了容色。
治病救人,確實是一件值得嚴肅的事情,莊重而偉大。
紀綰綰的語氣小心翼翼,仿佛帶了點忐忑,又滿含期待地問:“殿下,將來有一天,如果我醫術真的能大成了,可以給您治腿嗎?”
衛東聽見這句話,第一反應不是嘲諷,竟是黯然,因為就連國師大人都難以達成的事,若說眼前這小女孩子能夠辦到,豈不是她的醫術比國師大人還要高明。
雖則她確實短時間內,穩住了這侯府少夫人的病症,可是國師大人乃是全天底下,醫術最為高明的人,連他都對殿下的傷腿毫無辦法,竭盡全力,也隻能為殿下緩解疼痛,使之在外形上不產生太大的變化罷了。
可這女孩子,竟然存了如此想法,難不成她的醫術,比國師大人還要高明?
縱如此想,可大概是這女孩子的眼睛太清亮,神情又太虔誠,滿臉都寫著謹慎和小心,哪怕是在心底,衛東也沒閃過嗤之以鼻的情緒,隻不過是覺得毫無希望,而感到傷感罷了。
沒有人比他們這些護衛更清楚,殿下是怎樣的天之驕子,天縱英才,若是能夠以自己的一雙腿甚至性命,換得殿下雙腿健全,怕是都輪不到他,就有無數的將士願意前仆後繼,如此付出。
可惜這世上,最當不得真的,就是如此假設,此般幻想,無異於癡人說夢,徒增人的傷感罷了。
“好。”慕雲城語氣溫和,臉上的神色,是與紀綰綰如出一轍的認真恭謹,“我期待著那一天。”
紀綰綰毫不遮掩地笑起來,滿天星月都倒映進了她的眼底。
第二日,她本睡得正香,忽然一下就驚醒了,畢竟少夫人還未完全大好,正等著她去看顧。雖然最凶險的時段已然過去,又一夜無事,但她還是要盡量守在身邊為好。
見紀綰綰起來了,丫鬟們便魚貫進了房間。對這位祖宗昨天半夜裏跑出去,丫鬟們是半句話不敢提,詢問之下,紀綰綰才知道原來時間還很早,不過她前半夜先睡了一覺,如今卻也不困。
想到自己昨天半夜跑出去,竟然還真見到了慕雲城,且與他相談甚歡,紀綰綰先前還憂慮,上輩子慕雲城對作為貓貓的它雖很不錯,可並不是什麽平易近人的性子,身邊來來往往的,也隻是那麽幾個舊友而已,可沒想到,如今她變回成人了,慕雲城也並沒拒他於千裏之外。
這就足夠她欣喜了。
不愧是她“爸爸”!
紀綰綰精心調理之下,少夫人的身子一日日好起來,這事情傳說出去,滿城大夫都引以為奇跡。
這期間,紀家也不斷地譴人來,最開始來的是紅珠、寶珠,兩個大丫鬟帶來了六姑娘往日用慣了寢具、衣衫、隨行用品,甚至愛的點心。
這些東西,雖然侯府一樣不缺,可到底是紀綰綰往日裏用慣了的,用起來才更順手,身邊的人也一樣,所以紅珠、寶珠便都幹脆留在侯府,親自照顧起紀綰綰。
紀綰綰知道,祖父雖偏寵她,可到底是男子,往日行事也細致不到這等程度,所以這些,鐵定也是沈氏的意思,隻有婦人,心思才能細致到這等程度,沈氏是個看著糊塗,且心細的,要不然祖母過世,祖父也不至於就那麽放心的,讓她掌了中饋。
沈氏當家多年,家裏麵小事不計較,大事卻向來得體,從未出過差錯,往來人家無不稱道,沒人說他們失了體麵的,這其中就足可見到沈氏的本事。
紀綰綰對沈氏,是領情的,她決定回去之後,順帶對紀妙妙也好一點,畢竟都是一家姐妹,大家同住在一個屋簷下,又何必搞得劍拔弩張,你死我活的呢?
紀綰綰為柳氏行完最後一針,柳氏睜開眼睛,雙目之中滿是清明,臉色雖說不上紅潤,那卻也是她自己體態之故,所呈現卻已是正常人的健康之態。
世子蘇燼和侯夫人也都守在一旁,紀綰綰不發話,兩人卻也不敢說話,都屏住鼻息,萬分緊張地等著紀綰綰開口。
哪怕柳氏看起來是大好了,可大夫不開口確認,他們高懸著的一顆心,就始終不能真正的放下來。
“這是我最後一次為少夫人行針了,也是我留在侯府的最後一日,待會我便告辭了。”紀綰綰道。
“這……”侯夫人很有些不安,仿佛離了紀綰綰,就沒了主心骨一般。
蘇燼雖未言語,可他看一眼妻子,臉上流露出來的,卻也是和母親一樣的意思。
“夫人與世子爺不必擔憂。”紀綰綰道,“少夫人已無大礙,接下來,隻要照我之前所說,注意調養便是,如今我留下來,作用已不大,等少夫人懷了身孕,我再前來……”
“砰——”卻是柳氏不慎打翻了手邊的擺設。
“綰綰,你說什麽?!”侯夫人眼睛裏麵閃滿淚花,連說話都不敢太用力,仿佛稍微大聲一點,就要驚破這個易碎的夢。
這實在是太不可置信了。
可綰綰幾乎是從閻王手裏,撈回了柳氏,還給她一個活色生香的兒媳婦,自然也修補好了她與蘇燼的母子關係,這些,卻都是她實打實親眼所見的。
所以,因為這句話是眼前這女孩子嘴裏說出來的,再不可能的事情,也變作了可能。
“紀姑娘,你的意思是說,婉兒她,還能有身孕?”蘇燼嘴唇顫動,目光在柳氏和紀綰綰臉上來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