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5章 一條活路
血水落到楊顯煜的體表，瞬間就被那些繚繞在身體四周的黑氣吞噬，而楊顯煜身上的氣息也隨之瘋長，似乎隨時都會回到巔峰狀態一般。
楊顯煜用獨臂擦拭了一下嘴角，扭過頭看了一眼方天，語氣平淡的說道︰“不必如此緊張，反正你沒了再戰之力，而我這個人又喜歡把好吃的留在最後吃！”
說到這裏，楊顯煜臉上猙獰笑意更盛了幾分，寒聲道︰“你小子若是不服，不如趁著現在調息片刻，一會說不定，還能在臨死之前掙紮一下。”
或許是害怕楊顯煜真的重新再回到之前巔峰狀態，又或許是擔心這些人全部都死在這裏，自己拚命做出的努力最後都成為了無用功。
無論出於什麽心態，方天其實都不願意看著楊顯煜如入無人之境的去屠殺那些古武世家的武者。
但是之前的試探過後，方天出手的劍式可沒有絲毫留手的餘地，現在別說是再踏出一步風雷，就是身法中最為基礎的燕子反身都難以做到。
一身氣力十去八九，方天現在隻是感覺自己渾身發燙，就好像此刻置身於一座無比灸熱的火爐之中。
方天試圖站起來，然而身子卻是根本就不聽使喚，嘴角反而滲出了鮮血，似乎這一個念頭，就傷到了本源。
“嘿。”楊顯煜嘲諷的怪笑了一聲，似乎對方天此刻不自量力的行為感到好笑。
“噗嗤——”方天張嘴吐出了一口殷紅鮮血，楊顯煜臉上的笑容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滿是一抹不敢置信的神色。
四周那些原本已經散去了的劍氣，居然再一次匯聚了起來，從四麵八方湧動到方天的四周，似乎隻要方天有一個念頭再度升起，便要誅殺楊顯煜！
之前方天跟楊顯煜打馬虎眼，趁著對方走神的功夫，直接一口濃鬱的真氣吐在楊顯煜的臉上，差點直接轟殺了他。
再之後，楊顯煜又假裝神智盡喪，騙的方天全力出手，耗盡所有真氣，甚至他隻能乖乖跪在地上，連站起來都是一個幾乎不可能做到的奢望。
你騙我，我騙你，大家都是一個山裏的狐狸，也就沒什麽好說的了。
但是此時此刻，方天是真的拚命了！
調動這些劍氣的力量，那裏是方天剛剛恢複了一點的真氣，分明就是意誌力和方天宛若小強一般的生命力！
警惕的看了一眼四周盤旋的劍氣，然後楊顯煜的臉上泛起了一抹忌憚，這還是楊顯煜今天晚上，第一次露出笑臉之外其他的表情。
“噗——”又是一口鮮血吐出，方天咬著牙，一雙冷冽到了極點的眸子凝起，雖然方天的殺意已決，但是眼神卻是出奇的平靜。
“我這一劍，可叫仙人下跪。”
方天的語氣與眼神般平靜，慢條斯理的接道︰“你這魔頭，跪是不跪？”
兩條小腿換一條活路？
這買賣對楊顯煜來說，當然是賺，但是對於方天來說，這買賣血虧！
他記得有個人對自己說過，做什麽事情都可以低調忍讓，唯獨是做買賣這件事不能讓，哪怕是一點蠅頭小利，也必須爭的頭破血流，半點虧都不能吃！
你楊顯煜敢拚命，在我這一式劍招下麵硬撼一把，付出點代價求勝，那我方天就敢跟你拚命，讓你的拚命，徹底變成一個無用功！
楊顯煜的臉上掠過一縷慌亂，咬著嘴唇說道︰“方天，你我就此罷手，我答應你放過這些人，楊家也可以讓給你們白家利益，這樣對你我都好，行不行？”
雖然方天的凶名自臨洲市一戰後，已經響徹了各個古武家族與宗門，到大多數聽聞此事過後的人，幾乎都是表達出了自己嗤之以鼻的態度。
凶殘，狠辣，不擇手段甚至是喪心病狂這一類形容詞放在方天身上，合適卻又顯得不那麽合適，畢竟，方天確實做了一些別人沒有做的事情。
但是，對別人心狠手辣這種事情，隻要一個人橫下心來，誰都可以做到，此刻真正與方天正麵交鋒，楊顯煜才感覺到肝膽俱裂的感覺。
一個把自己性命都不當回事的人，就算跟他關係再怎麽貼近的人，又能夠在他心裏占據多大的分量呢？
何況，楊顯煜自問與方天的關係也不算貼切，陌路人或者生死仇敵，都算他們之間的關係，換位思考，楊顯煜是真的看不到方天跟自己拚命以後，自己還能剩下多大的活路！
“咳咳。”方天輕咳了兩聲，蒼白如紙的嘴角再度溢出了一抹觸目驚心的血紅。
兩根修長的手指並攏成劍，遙遙地對著楊顯煜指了一指，四周那些盤旋不休的劍氣帶著尖銳的呼嘯聲，直接朝楊顯煜飛掠而去。
劍氣透體而過，在楊顯煜的身上切割出一道道細長的傷口，甚至有些劍氣直接透體而過，帶起一篷一蓬的血花，反正楊顯煜周身那些看起來嚇人的黑氣始終不敵，甚至沒起到多少護體的效果。
與此同時，方天隻感覺周身一麻，身上衣衫盡數被鮮血染紅，似乎是已經疼到極致，又似乎是五感遲鈍了，反正方天沒有感覺到絲毫的疼痛。
到了真的拚命的時候，才知道害怕嗎？
那個會惜命的方天，在最後一次行動中已經陣亡在了邊境線外，而現在的方天是一個怪物，背負著血海深仇的怪物！
平靜而冷冽的眼眸與楊顯煜對視了短短一瞬的時間，逐漸扭曲猙獰的臉上卻是浮現出了一抹快意的笑容。
“嗖嗖——”
“嗖嗖——”
……
耳邊都是連綿不絕的劍氣呼嘯，楊顯煜似乎看到方天說了什麽，然而，他通過口型隻看懂了四個字。
接下來，便是永恒的黑暗。
“拜你所賜？”好像是這樣一句話吧。
終於，那尊仿佛永遠不會倒下的身軀，也緩緩闔上了雙眼，無力地爬伏在地上。
大量的血液從年輕的身軀中湧出，幾乎瞬間在地麵上形成了一個血泊。
也就是古武修煉者，各個方麵都要遠遠勝出尋常人，包括造血功能也是，換做任何一個普通人，這樣的出血量，瞬間就能讓他變成一具幹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