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章 敬酒

  蘇九戴著黑白麵具從門前兩排迎賓女子中間走過，他的目光從府壁鑲嵌的寶石上，轉移到了迎賓女子的麵容上，這些女子個個都生得花容月貌，想來這位惡人村村長，沒少在這處府邸上花錢。


  惡人不等於廢物，如果天底下的惡人，他們的智商都和他們的品行一樣低，那執法人員的數量想必會減少很多。惡人村存在已經數百年了，從最初的流寇聚集之地，演變到如今收容天下惡人之所，它憑借著幽冥藏地的特殊環境，屢次從官家的圍剿中幸存，風聲過去後又死灰複燃。


  “大哥，你可算是回來了。三妹，四弟，快裏麵請。”


  這個圓臉胖漢便是明麵上的惡人村村長，蘇九還在山裏麵的時候，曾經見過他兩次，他給蘇九的感覺便是一隻老成精的狐狸，但是這隻孤狸很凶，凶到吃人不吐骨頭。


  圓臉胖漢村長麵上帶著一副兄弟久別相逢的激動神情，迎著蘇九和他熱情擁抱，然後緩緩鬆開手臂，走幾步紳士地抱住赤袍女子，再鬆開走向鼻環青年。


  蘇九看著他被熱淚潤濕的眼眶，如果不是蘇九早有戒備心理，恐怕真會以為他沒有察覺到任何異常。這位惡人村村長的城府不淺。


  “好了好了，二哥你每次都弄得這麽麻煩，聽說你搞了一個酒池肉林，快帶我進去，我都等不及了。”鼻環青年咧著嘴抱怨道，他倒是把這位圓臉胖漢村長當作異姓兄弟了。


  這個憨憨。蘇九在心裏給他作了一個評價，僅從性格說的話，鼻環青年也就是一個叛逆心理極強的少年，行事做人追求的是新鮮刺激，談不上什麽十惡不赫，看樣子應該出身於某些隱世大家，大概是一個以槍械為主戰力的家族組織，大分類上歸屬科技文明組織，與蘇九所屬放逐之地這類修真文明相較比，是兩個互相平行的概念。


  但是不管是惡意還是無知，士兵的屍體擺在蘇九的眼前，鮮紅的陣亡數字裏，也有鼻環青年腰間那把古怪的槍械的幹涉；無知者無罪這句老話，在人命關天的事情麵前，蘇九感覺不太行的通。


  一行四人沿著珠光寶暈的通道，朝府內設置接風宴的廣場走去。圓臉胖漢村長指著路過的一名膚白金發待女說道：“大哥，你看這個大洋馬怎麽樣？剛從北歐入手的，聽說那邊出了大亂子，很多老牌家族都覆滅了，男的抓起來當苦力，女的就賣到了世界各地。”


  蘇九聞言眼光一冷，將人當作牲口一樣買賣，也隻有這些陰影中的黑惡勢力敢這樣做了，這些從數千年前遺留下來的野蠻行徑，還是沒有徹底消失。


  他對於圓臉胖漢村長所說的事情也知道一些，而且蘇九知道更多深層次的原因，異人世界雖然與凡人世界相互獨立，但是很容易理解互相之間的影響關係，一個家族一但成為了異人家族，那麽雖然不能幹涉凡人世界，但是自保是綽綽有餘的，再加上異人往往壽元悠久，特別是西方的吸血鬼家族，更是擁有近乎不死不滅的壽元，當然壽元和活多久沒有必然的聯係，很少有異人能壽終正寢。


  “紅粉骷髏罷了！異人世界遭遇了百年未有之大災難，虛空強敵入侵之下，不知多少強大異人橫死異界，靠山一倒凡俗中的榮華富貴自然也就散去了。”蘇九不鹹不淡地點評道。他倒是想看看，這個惡人村村長葫蘆裏賣得是什麽藥，明明看出了異常，卻在這裏揣著明白裝糊塗。


  聞言圓臉胖漢村長撫掌讚歎道：“好！高見！不愧是我們大哥，請上座！”說著他擺手指了指大廳中的水晶王座，上麵雕刻著兩條栩栩如生的五爪金龍。


  蘇九也不跟他客氣，看著這仿造華夏古朝所製的龍椅，他不得不承認匠師仿得有幾分道行，僅比他在夢境世界坐的王座差了一分尊貴。


  赤袍女子看著坐著龍椅上的蘇九，和曾經記憶中的人影重合，她不禁有些懷疑自己的判斷，難道真得是大哥回來了。圓臉胖漢村長先是心頭一驚，但是很快就恢複了平靜，他對於這位神秘的幕後首領大哥的了解，遠勝於他的三妹、四弟。


  當然他心裏麵也沒拿這兩人真當回事，一個妙仙樓出身的藝伎，一個被家族趕出來的棄少，如果不是走了狗屎運，遇到了那位神秘大哥心情不錯的時候，這兩個下賤玩意兒也配和他姬幽同桌吃飯？不過這些話他也就心裏想想，畢竟不看僧麵看佛麵，為了給大哥留個好印象，他還是要包容這兩個玩意兒的。


  不過他也意識到蘇九的不簡單，這也是他沒有匆忙揭穿蘇九的原因，琳卡將軍他是萬萬惹不起的，一些雜碎小兵殺了就殺了，但是如果殺死了琳卡將軍的摯友，那麵對的可能就不是凡人世界的力量了，而是琳卡將軍背後的修真家族，那個雄霸寒獄世界的北冥家。圓臉胖漢村長還沒有這麽想不開。


  而且圓臉胖漢村長心想，能跟琳卡將軍相交莫逆的，那能是一般人麽？搞不好也是什麽隱世家族的少主，他在沒有搞清楚這些之前，哪會冒然和蘇九撕破臉開戰。他的看法和蘇九完全不一樣，在他的眼裏，一切都是有價格的，忠誠是有價格的，妻妾是有價格的，兄弟是有價格的，那麽隻要價錢合適，化敵為友也是當然的事情。


  想到這裏，他臉上擠出了一個堆疊的笑容，那張皺巴巴的中年男人臉上，露出了兩個深凹的酒窩。圓臉胖漢村長端起酒樽，向著蘇九的方向敬了一敬，然後一飲而盡，道：“先敬大哥一杯，看看我們這個日子，真是比古代的皇帝還要快活百倍，這都是托大哥的洪福。”


  “奴家也敬大哥一杯，望日後大哥能好好疼惜妹妹。”赤袍女子接話說道。她也是端起桌上的酒樽，小口小口地接連飲盡，醇香的美酒溢出嘴角，順著她光潔白皙的尖下巴，滴落在胸前的袍領上。本就輕薄的袍領，在被酒水打濕之後，變得更加朦朧可視，袍領內的黑色蕾絲花邊肚兜若隱若現。


  她揮手抹去下巴上附著的酒滴，將沾著酒味的右手食指伸入口中細細吮吸，蔥白般水嫩的食指在鮮豔的朱唇間滑動，配合她飲酒後嫣紅的臉蛋，那副媚惑眾生的可人模樣，如同是褒娰再生。


  圓臉胖漢村長眼中閃過一抹隱諱的貪婪，若不是擔心大哥猜疑，他早就將這個妖精一般的三妹控製了，但是為了贏得大哥的信任，他需要偽裝成一個全心全意為村裏著想的二哥。但是，二哥這個名字怎麽念怎麽刺耳，他也在暗中尋找機會和盟友，如果能除掉那個神秘的大哥，他才是真真正正的惡人村主人，甚至撕毀大哥立下的鐵律，將周圍的本地村民全部收服，成為這片群山裏的土皇帝也未嚐不可。


  不過他也知道這是極端危險的想法，一但被大哥知道，他不僅會失去一切，甚至會人頭落地，所以他在沒有絕對把握之前，是不會表露出任何叛逆的先兆的。或許，正如赤袍女子所說，像她這樣的惡人，隻會忠誠於自己的利益，隻要妨礙了她的利益，那麽萬物皆可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