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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一九章 間歇性精神病

  鎮江。


  “京口瓜洲一水間,鍾山隻隔數重山。春風又綠江南岸,明月何時照我還。


  起來我倒是有些想家了!”


  楊信端著酒杯翹著二郎腿悠然地道。


  這首詩還是很應景的。


  此時在他左邊正對的是鎮江城,江邊北固亭遙遙可望,再向前運河南口無數漕船擁擠,京口閘後麵運河上同樣的漕船仿佛無窮無盡般延伸到視線之外,而在正前方江水中還是孤島的金山上古塔矗立,與岸邊昭關石塔隔水相望。


  而在他右前方,長江北岸一座不大的城池矗立。


  這是瓜洲城。


  而正對江水的瓜洲城南門東側一座高樓直插空,俯瞰著大江浩蕩東流。


  這是大觀樓,不過現代是找不到了,別是這座大觀樓了,就是瓜洲城都在長江裏,這座著名的古城在清末完全塌進了滔滔江水。


  “你還笑?”


  衍聖公抓狂一樣喊道。


  “你這怎麽辦吧?”


  緊接著他一指正前方,難得以一種明顯憤怒的語氣吼道。


  在他所指的瓜洲城與金山之間,寬闊的江麵幾乎都看不見了,全是船,無數的漕船和商船,密密麻麻擁擠在長江上,仿佛洪水中堆積的垃圾帶,正在漲潮的江水中晃動著。而在這些擁擠的船隻北邊,運河北口遙遙可見,同樣就像京口閘後麵的運河上一樣,那裏的瓜洲閘向北,無數漕船的桅杆無窮無盡般延伸到了被瓜洲城阻擋的視線盡頭。


  “慌什麽,不就是堵船嘛!”


  楊信道。


  “堵船?你的輕巧,你知道這對京城意味著什麽?”


  衍聖公怒道。


  “對京城意味著什麽我倒不是很清楚,但我很清楚對某些人來這意味著什麽!”


  楊信道。


  緊接著他放下酒杯站起身。


  後麵的水手迅速把桌子和酒菜收走。


  這時候船已經到達金山,但前麵江麵已經無法向前,甚至就連京口城外的碼頭一帶都被堵死。


  這是剛剛全線開河的最關鍵時間段。


  整個長江沿線所有漕船全都在這個春裏,滿載著去年秋收的漕糧,在這個關鍵的點進入運河,沿著這條可以帝國的大動脈北上,再加上民間的商船客船和官府的官船,整個運河上溝通南北的至少數萬艘各種船隻,絕大多數都在在這個口進入。


  而且瓜洲閘並不是常年開放,為了保持運河的水位,這座船閘每年隻有固定的幾個月會開啟,所有大型船隻全都得搶這幾個月,否則它們就無法通過這條唯一的深水航道進入運河。


  這個時間段每幾百艘都是少的。


  而到今已經堵了五。


  五堵了得數千艘。


  這些船幾乎都是遠道而來,最遠甚至從湘江,漢江上過來,就連四川的都有,他們擁擠在這裏進不能進,退又無處可退,而且後麵還有更多不知道消息的船源源不斷趕來加劇擁堵,因為都是滿載的大船,也很難通過其他如儀征的鹽河之類航道進入揚州。


  全都隻能在焦急而又憤怒的等待著。


  尤其是那些士兵押運的漕船,一旦誤了期是要獲罪的。


  楊信的兩艘海船突然擠入,立刻引發了一片罵聲,他又沒穿飛魚服,衍聖公也沒穿官服,在這長江上誰還怕誰呀,都堵得心情惡劣,正想著找地方發泄呢。


  “哪裏來的夯貨,曉不曉得這是誰家的船?”


  前麵一艘大船上,一個很不開眼的家夥叉著腰罵道。


  “把炮推出來!”


  楊信無語地道。


  “快!”


  後麵的薩拉查恍如忠犬般喊道。


  緊接著甲板的護牆後,一門門三磅甚至九磅艦炮推出。


  那人瞬間傻眼了。


  “你們想幹什麽?這是楚王府的船!”


  他色厲內荏地喊道。


  “開炮!”


  楊信看著他矜持地道。


  “尊敬的海軍上將閣下,是對著他的船開炮嗎?”


  薩拉查不確定地道。


  為了能讓自己心裏好受點,這家夥很不想稱呼楊信為主人,最終在考慮了一下楊信已經擁有兩艘戰艦可以組成艦隊的事實,並且還是北方某個港口的主人,而這個身份已經可以相當於艦隊司令官了,於是他就用海軍上將來稱呼楊信,這樣他就可以讓自己代入副官角色。


  “是的!”


  楊信道。


  “瞄準船首開火,擊沉它!”


  薩拉查回頭高喊著。


  然後那些懂他語言的亂七八糟水手們,毫不客氣地將一個個點火杆上火繩杵進了點火孔,伴隨著炮口噴射的火焰和硝煙,十二枚實心彈轉眼間全部打進了那艘船的船首。對麵那個自稱楚王府的家夥,完全石化一樣站在那裏,目瞪口呆的看著炮彈在自己前方不足兩丈處撞開一個個窟窿消失,然後就那麽一下子整個船首變成了爛木片。


  下一刻這艘船開始了急速下沉。


  前方江麵上阻擋著的各種船隻瞬間作鳥獸散。


  “我是楚王府的人,我要告你去,我是楚王府的人……”


  那人悲憤地嚎叫著。


  他腳下已經沉了大半的船上,那些水手紛紛抱著葫蘆跳下去。


  楊信連看都沒看他,隻是拿出腰牌舉在前麵,那人瞬間閉嘴,然後驚疑不定地看他……


  “回去告訴楚王,這船算我孔胤植的。”


  衍聖公喝道。


  這是最簡單有效的開路方式,與其一艘艘驅趕,還不如轟沉一艘,他們可沒工夫在這裏耽擱,還不知道揚州那邊到底亂成什麽樣呢!既然運河走不了,那就隻能在瓜洲登岸,然後再走陸路去揚州,所以對楊信的惡行他繼續無視,這個惡魔的手段雖然凶殘,但也的確是最有效的。


  至於後果……


  話楚王府算個屁,這種老牌藩王都是習慣性的縮頭烏龜,楊信亮出牌子就是楚王自己來了,在這裏都得笑臉相迎,大明朝的藩王們對這種真正的實權派錦衣衛,隻有獻媚這一個選擇。


  否則九千歲隨便給找點茬,楚王就得在王府哭。


  “的該死,的該死!”


  那人已經沉進水裏了,還在手下的懷抱中,不斷打著自己臉向楊信道歉。


  當然,楊信根本懶得看他。


  隨著前麵的船隻驚恐四散,他的兩艘船迅速靠岸。


  就在他們下船的同時一群人簇擁著一個青袍官出了瓜洲城,很快到了他和孔胤植麵前……


  “下官揚州府江防同知郭湸見過衍聖公,見過楊僉事。”


  他匆忙行禮道。


  “拿下!”


  楊信很幹脆地揮手道。


  “楊僉事,下官身犯何罪?”


  郭湸後退一步道。


  “身為江防同知,坐視這裏的船堵塞運路,你敢你沒罪?”


  楊信冷笑道。


  “楊僉事,下官職在江防,江防無患即無失職,運河堵塞也不是在下官轄區堵了的,楊僉事恐怕還不能以此歸罪郭某,更何況郭某乃是文官,閣下乃是錦衣衛,就算要治罪也不是閣下來。當然,若楊僉事有駕貼,則郭某不敢逃罪,但今日楊僉事欲以欲加之罪陷害郭某,郭某好歹也是個五品同知,也不是可以任由閣下欺辱的。”


  郭湸毫不示弱地道。


  他身後幾個親兵立刻上前,這些應該是他的家丁了,這年頭文官在一些特殊任上都同樣雇傭家丁,瓜洲江防同知是備倭的,肯定會帶幾個保命的親信。


  “你想拒捕?”


  楊信道。


  “楊僉事,你沒資格逮捕郭某,郭某談何拒捕?”


  郭湸道,

  然後下一刻楊信驀然出現在他不足一尺外,緊接著這家夥的手就出現在他脖子上,掐著他脖子毫不客氣地摜在地上,郭同知的臉一下子撞在碼頭石板上,瞬間在慘叫中鮮血飛濺。那幾個家丁混亂地拔刀,但楊信身後的蕩寇軍立刻舉起了手中的弩,這些家丁終究還是沒敢動,眼看著楊信一下下把他們主人的臉磕在石板上……


  轉眼間郭同知就沒聲音了。


  楊信這才放開手。


  “扔長江裏喂魚!”


  他一邊擦著手上的鮮血一邊道。


  後麵兩個蕩寇軍立刻上前,緊接著把郭同知的死屍拖走,後麵的薩拉查指揮兩個水手接過,直接把郭同知拖上船,然後很熟練的拿過一個鏈彈直接捆在他脖子上,拖到甲板邊緣隨手扔進滔滔江水,可憐一個正五品的揚州府江防同知就這樣化作一朵水花消失了。


  “郭同知疏導江上船隻,不慎落水失蹤,諸位難道不緬懷一下嗎?”


  楊信看著前麵一幫寂若寒蟬的官員士紳道。


  “理昭昭……”


  一個青蟲憤而怒吼。


  但緊接著他的嘴就被旁邊一個老頭捂住了。


  “犬子素來有瘋病,時或發作嗎,不想今日突然發作,倒是讓楊僉事和衍聖公笑話了,回去老朽就把他鎖起來,我瓜洲於氏一門向來懂分寸,郭同知其實就是與那些不懂事的士子同謀的,他故意坐視江上船隻堵塞。”


  那老頭堆著滿臉笑容道。


  “有病不是錯,但出來嚇人就不對了,嚇得我還以為他要投江呢!”


  楊信義正言辭地道。


  “老朽這就回去把他關起來。”


  那老頭趕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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