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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五八章 宣戰

  既然他這樣,啟也就不再提這件事了……


  其實啟還真沒多想。


  他這時候年齡還,對楊信也是當做唯一可靠的依賴,還沒到猜疑的地步。


  反正那些人就是勞工,賞給楊信的墾荒勞工,這一點他很清楚,他爺爺這麽做的目的,就是讓楊信帶著這些人挖河墾荒,開墾出來地就算給楊信賞賜。那些蘆地本來就沒什麽用處,每年給朝廷帶來的稅收加起來未必夠揚州鹽商擺桌子宴席的,楊信想要當然爽快給他。但楊信也不可能招募足夠的人力開墾,正好有這些事實上的戰俘罪犯們當免費勞工。


  白了就是他爺爺吝嗇。


  既要賞賜楊信的戰功,又不想自己往外掏銀子,正好楊信願意這樣,那也就順水推舟了。


  後來還良心發現,又給楊信賞賜了一筆銀子。


  這樣事情就確定了。


  楊信以錦衣衛指揮同知提督蕩寇軍兼管葛沽海防營

  那裏編製本來就有一千多水軍,這些年戰船盜賣也差不多快沒了,由楊信就地建船場建造新船。而大明本身軍工采購其實也有民間的,那麽他再自己辦一家兵工廠鑄炮造槍就隻是一個許可而已,這個許可由啟以聖旨給他。另外因為蕩寇軍是皇帝管的,所以不用經兵部直接由啟出十萬內孥作為楊信整頓海防營的費用。


  至於楊信原本擁有的那些商業權力……


  這個是萬曆給的,啟當然要繼續承認了。


  此外還有一個特殊之處就是因為準許楊信進行海外貿易,所以啟決定設立津海關。


  但駐葛沽。


  不過不是由朝廷派官員管理,而是直接承包給了楊信,由他負責收稅,第一年的承包費暫定一萬兩,不過這是交給戶部的,從明年開始正式施行,但後年看情況再確定長期的承包合同。至於怎麽收由他自己負責,海上緝私什麽的同樣也是他自己負責,反正他管著海防營,這種不清是官還是民的方式,算是試行之前楊信提出的海關包稅製。


  甚至稅率稅種都由他定。


  總之楊信做試驗。


  以後看結果。


  如果可行就向全國推行。


  這可是一樁需要武力解決的事情。


  因為津海商之前都是走私,這裏又沒有海關,不存在關稅一。


  理論上津也沒有出口進口,因為那裏理論上並不進行海外貿易,海外貿易隻有廣州和月港,另外福州是和琉球的朝貢貿易,大明隻有浙閩粵三省進行合法海外貿易。不過之前泰昌撤了浙江和福建的稅監,啟還沒重新恢複,剩下隻有廣州和福建在文官控製下的。


  另外還有登州與朝鮮的貿易。


  原本這條合法貿易線並不存在,明朝與朝鮮貿易都是走遼東,直到前年才開始海上聯係,但主要是朝鮮買糧食,實際上也不存在關稅。


  而津海上來的隻有江南或者山東的民船。


  這是國內貿易。


  交稅最多也就是交在津的商稅。


  但出海後誰知道他們是去登州還是長崎?

  大明目前和倭國沒有合法貿易,所有大明商船去倭國都是非法,但隻要到倭國就是貴賓,因為德川政府無法獲得大明的合法貿易許可,隻能竭盡所能地引誘大明商人走私。甚至德川老烏龜都親自接見大明商人,發給他隻有倭國商船才能獲得的朱印狀,在他們那邊歡迎下,每年都有上百艘大明商船到九州島各大港口。


  這全是走私的。


  津那些海商肯定有去的。


  因為他們主要就是去登州,而從登州轉過半島南下,有沿岸流推動可以輕鬆直達長江口外,剩下就是和浙江商船一條航線了,甚至還可以去朝鮮,在對馬進行貿易。


  倭國人可有的是銀子,有足夠的利潤海上艱險什麽的根本不值一提。


  楊信在那裏設立海關,就意味著這些家夥以後都得交稅。


  他們肯定是要反抗。


  這些家夥可都是兼職海盜的,比如上次的薑家那種,最後的解決方式還是要以武力。


  好在武力一向是楊信長處。


  就這樣楊信和啟談妥,不過這些還得找方從哲,因為必須得方從哲擬旨才行。


  方從哲擬旨給九千歲那邊去蓋章,再由司禮監派人送到六科,那些給事中做審核,如果給事中們認為沒什麽問題就送通政司,由通政司負責發給楊信,這就是大明朝一道聖旨從誕生到傳達的整個流程。


  而這期間京城各衙門會派人在六科廊房等著,六科認為可以公開的就由他們自己抄回去給各衙門看,所以六科某種程度上也是大明最早的新聞審查機構。


  當然,也有民間的在抄錄。


  無非就是收買抄錄的人,後者多抄一份給外麵那些做報的,這些人再拿回去就成了楊信當初訂閱的那種。


  內閣值房。


  “你到底想做甚?”


  方從哲很直接地問楊信。


  “方閣老,您這是何意?”


  楊信道。


  “老夫當初就跟你過,不要試圖改變什麽,一切都自有存在的道理,不要以為你如今可以操縱上意,就能夠為所欲為了,真要出了亂子不是你們幾個人能對付的。你們想要李家的銀子,這個沒什麽,李三才的那些銀子如何來的誰都明白,換哪個新君都少不了惦記一下,陛下真想要也可以,嚇唬他一下然後讓他交出一些就行。


  一百萬兩如何?

  老夫親自去詔獄勸他!

  但為何非要置他於死地,非要把李家抄家滅門?


  他罵過神宗,他跟神宗賭氣過,他也罵過老夫,當著老夫麵直斥,但老夫和神宗皇帝都能忍他,不就是怕鬧出事情?

  他背後不是一個人。


  他身後是整個南直隸士紳,他身後是勢力遍及全國的東林黨,他不是楊漣和左光鬥,這兩人就是衝鋒陷陣的卒,汪文言就是一條狗,他才是前鋒大將,東林黨在北方的統軍,動他就是向整個東林黨宣戰。


  老夫苦心經營這些年,忍著各種罵名,不就是在拚命維持,讓各方能夠保持休戰,不至於生出內亂?老夫和神宗皇帝維持這些年,被你們一上台就毀掉,你們能比我們更清楚這種休戰被毀掉後的結果?朝廷的衣食都在他們那裏,沒有他們那裏的財賦,連這京城的百萬軍戶都吃不上飯,你們想要些銀子可以,可你們不能這樣,這樣會出大亂子的。”


  方從哲道。


  “亂則斬!”


  楊信很幹脆地。


  方從哲愕然。


  “誰敢亂就斬誰,東林黨敢亂就夷平東林書院!


  這大明是皇上的,而不是東林黨的,他們必須得接受一個新君,哪怕一個和神宗皇帝,和大行皇帝不一樣的新君,他們沒有選擇的權力。這下是皇上了算的,而不是他們,他們不接受也得接受,如果他們敢因此而對抗甚至於膽敢造反,那麽後果自負,對於造反的隻有抄家滅門。


  事情就這麽簡單。


  但東林黨敢嗎?


  不是楊某笑話他們,自古豈有造反的士紳?

  士兵敢造反,農民敢造反,但沒有士紳敢造反,雖然承平之時鬧事最多的就是他們,可他們隻敢鬧事不敢造反,刀子臨頭時候退縮最快的也是他們,如果東林黨敢因此鬧事,那麽楊某就敢為陛下去殺個人頭滾滾。一群錦衣玉食偎紅倚翠的家夥,早就已經在酒色中泡軟硬不起來了,他們要是還有這樣的硬骨頭,那楊某倒是真的對他們刮目相看,可惜事實是我隻需要砍不超過一百顆人頭,他們就得老老實實的。


  不能再多了。


  再多他們就真的讓楊某敬佩了!”


  楊信一臉嘲諷的道。


  方從哲愕然地看著他,然後深吸一口氣揮了揮手,示意他趕緊滾!

  今晚上還得去喂他侄女的楊信,倒是很給麵子地尊重他的權威,緊接著把啟的手諭留下走了。


  他還得去弄李三才的認罪……


  這個很好解決,這種老家夥的確難對付,可楊同知最善於用科學的方法來解決問題,比如像對他兒子一樣,隻是控製點,然後讓他處於一種精神恍惚忘乎所以的狀態。然後把造好的口供放他麵前,再或者刺激,或者哄騙,總之用各種方法讓他簽名,這年頭隻要簽名就完事,隻要簽名就認罪,哪怕他清醒過來翻供也沒用。


  科學,我們要相信科學。


  他剛走韓爌就從內室出來了。


  “老朽無能為力了,老朽能做的就這些了,你還是跟他們,咱們這位新君和之前不同,他們也別再鬧了,他們就算鬧又能怎樣?大明的下終究還是陛下的!他們過去罵神宗皇帝怠政,如今好了,他們如願以償了,一個不會怠政的皇帝來了,可他們卻又受不了了。”


  方從哲緩緩道。


  “這是要做甚?”


  韓爌拿起那份手諭道。


  “還能作甚?大行皇帝撤了下稅監,新君當然要想個別的法子收錢,總不能剛繼位就改大行皇帝旨意吧?那梓宮還在乾清宮呢!”


  方從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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