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2章 英雄遲暮，再無歸來之時
武技配合，有兩種方式。
一種是合武技，武技觸發的條件，需要兩人以上，聯合施展。
這種武技，多為定勢。
另一種，便是更高難度的自由武技配合。
就像虞茹和紀塵這樣，他們兩者之間，‘蟒蛭’和‘歸零’是彼此分開的獨立武技。
但利用嫻熟的默契配合，讓兩種武技相互結合，從而產生一加一大於二的效果。
這種武技配合，也被華夏武界，稱之為‘自由武技聯合’。
祝虢並沒觀察到武技的到來。
尤其是紀塵‘歸零’武技施展之後，武技本身的特性，就是能將所觸碰的東西，全部幻化變小。
但祝虢是多少年的江湖人了。
在兩人施展自由武技聯合之時，祝虢就敏銳的嗅到了危險。
因此，他憑空做出一個閃躲的動作。
可即使這樣，他好似也並沒躲過什麽。
他身子猛地一怔，整個人發出一陣哆嗦。
“快看……看祝虢老爺子的手臂！”
一位眼尖的中武之人，猛地指了過去。
大家不約而同看了過去，不由愣了。
隻見祝虢皮膚下麵，竟然鼓起一個小包，那個小包在他皮膚下麵快速的遊動。
小包的形狀就像一條……小蟒蛇！
隨即，就聽到祝虢發出一聲痛苦的大叫。
他突然雙腿跪在地上，渾身打起了顫粟，直至整個人癱倒在地，在地上發出陣陣抽搐，如同犯了羊癲瘋一般。
他的手瘋狂的向手臂撓去。
好似想把移動在體內的小蟒蛇扣出來。
但小蟒蛇移動的速度極快！
甚至快到肉眼都難以捕捉！
祝虢扣著自己的手臂，整條手臂都被他抓的鮮血淋淋，卻也沒捕捉到體內的異物。
小蟒蛇在祝虢的體內，快速的遊動！
在祝虢的血脈組織之中，小蟒蛇貪婪地吸收著祝虢體內的龍虎鮮血精華，但凡‘大周龍虎’所點燃的血脈，統統被小蟒蛇吸收幹淨。
從手臂開始，到上半身，直至最後，覆蓋全身！
小蟒蛇在他身體裏快速遊走，吸收著‘大周龍虎’武技所提供給祝虢的一切加持！
用通俗的話來說，小蟒蛇這是在清除祝虢體內的增益buff！
看著祝虢龐大的身體漸漸枯萎，賓客們的眼睛早已驚呆了。
不得不說，虞茹和紀塵的戰鬥思路，實在太過聰明了！
要單拿出‘歸零’和‘蟒蛭’武技來說，在武破這個層麵上，這兩個武技都算是很普通，很低等的武技。
尤其‘歸零’的效果，短暫將物體變小，在戰鬥中，沒任何殺傷力。
但虞茹和紀塵的戰鬥思路不僅極其迅速，也很是巧妙。
‘蟒蛭’武技能夠吸血，但隻能吸取表皮的血，加上‘歸零’的效果，能夠讓虞茹的蟒蛇，靈活的進入祝虢身體之內，從而進入血脈組織中，吸取祝虢體內的血液。
這樣，便能破解‘大周龍虎’帶來的強力加持。
利用兩個小武技，破了祝虢的殺招！
“這……實在是戰鬥天才！”
“虞家主和紀家主的想法思路，一般人還真跟不上……”
圍觀的賓客們，也隻能惋惜的歎氣。
一切，恐怕大局已定……
嘩啦！
突然，祝虢的整條手臂被撐破，從他手臂之中，鑽出一條巨大的蟒蛇！
這一畫麵太過血腥恐怖。
蟒蛇連帶著祝虢的皮肉，全部給撕扯開來……
畫麵已是難以描述。
很多賓客，哪怕在場的，都是中武之人，在焱陽武界，也算是見過不少世麵的人，也很難麵對眼前血腥恐怖的一幕，很多人紛紛掉轉頭，不敢再看眼前的一切。
“啊！！”
撕心裂肺，響徹天地的痛吼聲。
蟒蛇撐破手臂，廢了祝虢一隻手，這痛苦實在難以承受，幾乎讓祝虢疼的暈厥過去。
他慘烈的倒在地上。
鮮血已經染紅了他的身子，流在地麵，聚集起了一大灘。
蟒蛇重新回到虞茹細嫩的腰肢上，還能看到蟒蛇染滿鮮血的身子上，掛著的零星皮肉……
祝家眾族人，麵色煞白。
祝虢倒地，意味著祝家也要完了。
虞茹輕描淡寫的拿起手帕，擦了擦蟒蛇頭上的血肉，嫌棄的將手帕扔在了地上。
“祝虢老爺子，我誅神四大家，也是敬仰前輩您的人。”
“前輩您當初在高武叱吒風雲之時，我們四人，還不過是乳臭未幹的孩子罷了。”
“但前輩，人終歸有凋零之日，英雄尚且也有遲暮之時……”
“還請……前輩你自行解決。”
唰！
尉遲烈取出腰間一把匕首，猛地擲了出去。
匕首釘在了祝虢的麵前。
對於前輩的尊重，是作為小輩必須要做的一件事。
尤其對於焱陽武界來說，表麵的禮節，仍要做到十足，免得落下話柄。
大抵上的意思，也不過是四大誅神世家，誰也不想背上殺祝虢的罪名，那就讓這位遲暮的老者，自行解決。
對前輩給予尊重同時，又算是不背鍋的一種表麵做法。
這一刻，祝家宅院，靜的出奇。
上百位賓客，靜靜的看著地上的祝老爺子，眼中有同情，有惋惜，有冷漠……
但沒有人，會站出來。
包括祝家族人們。
祝家族人們並非不想幫祝虢，但又有什麽用呢？
祝家這等傳承千年的世家大族，本身就是極其理智的。
如飛蛾撲火，幫助祝虢，然後導致整個祝家滅門，這是一種極其愚蠢的做法。
隻能……靜靜的看著……
如同欣賞一個電影，看著一位遲暮的老者，最終悲戚的死去。
這種感覺，的確是無法言說。
冬末的冷風，吹在祝虢蒼老的臉上，他蒼白的麵色，流出血汗混雜的水珠，滴答滴答落在地麵。
他看了看匕首。
突然，笑了笑。
錚亮的匕首，反射出他蒼白的笑顏，他看到他頭上的白發。
好似這時，才意識到自己已是75歲的老者，已經老了……
在場圍觀的看客，也著實有些好笑。
祝虢當年還是高武叱吒風雲的家主之時，沒少接濟這些沒落的中武世家，讓他們能夠在三大武界的夾縫中，好好生存下來。
他們有些，甚至是祝虢看著長大的。
那冷漠的虞茹和紀塵，何嚐不是？
在場，又有幾人敢說，沒受過祝虢老爺子的恩惠。
但現在，好似都成了作壁上觀的看客。
看著地上爬著的祝虢老爺子，像是在看一隻垂死掙紮的猴子。
祝虢用力拔起地上的匕首。
盯著這把匕首，喃喃自語，“我祝虢，祝家第136代家主，尚不敢說保全祝家以太平，下尚且能提祝家之過往，今我祝虢，入祝家祠堂……”
“我祝氏子孫，豈有屈人之理！！”
嘩！
祝虢猛地將匕首刺入他的左臂！
嘩啦！
他將已經廢了的左臂，連骨帶肉，全部砍了下來！
隨即，祝虢猛然炸起。
武破大圓滿最後的實力爆發！
他踉蹌著腳步，步履都已不再穩健，就這樣踉踉蹌蹌，像個步履蹣跚的嬰兒，持著匕首，怒吼著朝紀塵四人殺來。
所謂武者之心。
所謂家族大義。
當之無愧，為前輩！
人們全都驚愣了。
他們看著步履蹣跚衝來的祝虢，看著匕首都拿不穩的祝虢，依舊要拚殺盡最後一滴血，人們沉默無聲，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這一刻，祝家眾族人，都紅了眼眶。
這一刻，在場百位賓客，鴉雀無聲。
這一刻，紀塵等人，全都啞然沉默，他們不屑的目光，漸漸變成了尊敬和敬仰。
既然他曾經高傲過，就不會再向任何人低頭。
他寧可站著死，也絕不跪著生！
嘶啦！
當祝虢衝來之時，紀塵打掉了他手中的匕首，隨即接住落下的匕首，反手刺入祝虢的胸口。
鮮血飆在了紀塵的臉上。
祝虢的身子，漸漸軟綿綿的倒下了，紀塵離得很近，他能很清楚看清祝虢臉上的神情，以及聽清他死後最後留下的一句話。
“老子做鬼……也要和你們……再拚上一拚……”
祝虢的終於倒在了血泊中，到死，他都是怒目圓睜。
紀塵四人低頭看著祝虢慘烈的屍體，他們幾乎不約而同的默哀了一分鍾。
隨即，紀塵四人彎下腰，朝著祝虢躬身一拜。
紀塵、虞茹四人轉身離開了。
離開時，他們看了眼不遠處瑟瑟發抖的祝家族人們。
麵對紀塵等人的目光，眾族人害怕的蜷縮成一團，眼中都滿是恐懼。
不過也隻是看了一眼，便在眾人敬畏的低頭之下，四位誅神家主，緩緩離開。
祝家能讓四人看得上眼的，也不過就是祝虢一人了。
至於這些祝家的旁係族人，紀塵等人也沒有解決的必要，把祝家趕出誅神殿之列，讓他們少了最強大的庇護，便已對祝家，是一次沉重的打擊了。
祝虢一死，祝家甚至會沒落成低武世家……
從此，百年之內，祝家休想翻身，足矣。
從祝家出來，紀塵拿出紙巾，擦了擦臉上新鮮的血跡。
他抬頭望了望焱陽湛藍的天空，用手遮住刺眼的陽光，“該他了。”
“是該他了。”虞茹三人，也都仰頭看著天際，點頭附和著。
祝家牆壁上，還掛著沒有放的鞭炮，大門口的對聯，還是嶄新的。
上聯江湖夜雨十年品。
下聯義氣餘香萬古傳。
這大致上，或許也能與這平靜的冬末之景，相輔相成了。
甚是美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