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重逢
也正因為如此,他們才在即使知道麵前的這個女人是“那個組織”的人之後,也要冒著忤逆規則的風險,去以命相搏。
“常言道,富貴險中求,”一個留著長發的男人站了出來,他偏頭看了看四周躍躍欲試的神選者,不禁有了些底氣,“再說,你是‘那個組織’的人就可以這麽霸道嗎?你帶走她,無非也是為了殺死她。”
被眾人圍在中央的女孩瑟瑟發抖,在聽到長發男人信誓旦旦的話語之後,以為自己必死,不禁哭出了聲。
她微弱的啜泣聲仿佛是在示弱,卻沒有激起任何人的同情心,反而使得這些神選者們更加誌在必得。
殺死她,隻要殺死了她,就可以獲得一件強大的詭物!
千不該,萬不該,她不該講自己的“詭計”告訴給其他人!
如果世界上有後悔藥的話,女孩無疑是最想要嚐到的那一個。
“夠了!”她冷聲打斷了長發男人的話,“我做事不需要別人來評價。”
那為什麽救她呢?
做出這樣不理智的事情,即便她是以那個組織的身份在執行任務,又有誰會在生存的問題前賣她的麵子呢?
說來可笑,她覺得。自己一定是瘋了才會這樣想。
她在那個無助的女孩的身上看見了自己曾經的影子。
那個時候,自己也像是這樣,麵對著分不清楚是魔鬼還是普通人的“人類”,他們仔仔細細地搜索著房間的每一個角落,試圖找出這裏還存活著的生物。
爸爸被殺死了,媽媽也被殺死了,名叫“大福”的小狗也被殺死了。
隻有自己,躲藏在那個在他們看來不可能躲藏人的小小櫥櫃裏,她捂住自己的嘴巴,生怕嗚咽聲與掉下的眼淚一同引起了他們的注意。
如同噩夢一般的經曆,在夜晚她睡著的時候像水草一般纏向她,在白天她醒著的時候像石子一樣硌住她。
或許,救了這個女孩,就是拯救了曾經的自己。
這荒謬的想法在她的腦海裏愈發深刻,以至於她真的進行了實踐。
最終,那些神選者因為不敢對她動手,而不得不選擇退去。臨走之前,他們如豺狼一般凶狠的眼神讓她在今後的每一個任務裏都小心萬分。
而那個被她拯救的女孩,沒有選擇跟她離開。
女孩仿佛是在害怕那個長發男人的話一語成讖,倉皇地逃離了這裏。後來,她因為太過於恐懼而拒絕執行收容任務,成為了驗證黑色手表詛咒的又一個典型的例子。
她發現那個女孩的時候,對方已經成為了一具千瘡百孔的屍體。看不出來曾經美麗的容顏,隻有被毒素侵蝕而變得青紫的臉。
那張臉上的表情該如何形容呢,是遺憾,是後悔,還是超脫和釋然?
她無法回答,但是,她覺得自己做了正確的事。
……
做了正確的事,就會變得強大嗎?
那些她迫切想到得到答案的疑問沒有就此離去,反而在她的腦海之中越來越清晰。直到她渾身淋漓、大口大口地喘起粗氣,才緩緩意識到自己居然被鬆開了。
她努力地想要睜開被汗水浸濕的眼睛,可視線裏模糊一片,唯有一個熟悉的身影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那個仿佛幻覺一般的聲音又一遍響了起來。
“我叫你……放!開!她!”
威脅之意十足。
不是幻覺。
她抬起頭,與那雙難忘的清澈眼眸對視在了一起。
……
“萬鴻於!”
卓烜念出了這個讓他印象深刻的名字,像是撫平了記憶裏的一道疤痕。他的語氣微微顫抖著,似乎是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都是真實地。
卓烜可以賭咒發誓,他從未想過會在這裏碰見對方,更不能想象她會以這樣一個狼狽的姿態出現在自己的麵前。
一幕一幕,那些與她共同的記憶,如電影般浮現在了腦海裏。
……
你不覺得這一部話劇像《哈姆雷特》嗎?
坐在他身後的女孩眨著明亮的眼睛,微弱的光芒在她的臉上輕泛,讓她具有一種朦朧的美感。
這是初識。
……
不要睡哦……
在唱出絕響的舞台之上,意識陷入混沌之際,她的手探入了冰冷的湖麵,將仿佛沉在湖底、化作頑石的自己親手拯救。
她的聲音那麽的清晰,那麽的有力。
以至於在那之後的每一個晚上,都會帶給自己輾轉難眠的經曆。
那是重逢。
……
這些彌足珍貴的回憶構建起了卓烜對於萬鴻於的完整感情,所以,他容不得任何人對它有所踐踏。
然而,眼前的景象卻讓卓烜額上青筋不由暴起、目眥欲裂!
臉上帶著刀疤的陌生男生眯眼笑著,他一隻手揪住了萬鴻於的頭發,將她如同一個布袋般提起;另一隻手則握著手槍,將其對準了已經弓起身子的卓烜。
“再動,我就殺了——”張雲龍笑著,把槍口又重新對準了萬鴻於,“她哦。不是你,不用緊張,反正死的不是你。”
“你到底想怎麽樣!”卓烜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可是每當他看到這幅場景,以及萬鴻於那精神萎靡、渾身浴血的樣子,理智便又不禁悄悄消退了幾分。
“要冷靜。”
一隻手搭在了卓烜的肩膀上,他知道,這是周學秋。
暴怒之下的卓烜一把拍開了周學秋的手,他的目光盯住張雲龍,包裹著憤怒的聲音卻是在回應周學秋“冷靜?我要怎麽冷靜?現在被用來當成人質的不是你在乎的人,你當然會冷靜!”
被當成人質的,不是我在乎的人嗎……
周學秋的眼神一暗,似是勾起了什麽不好的回憶,他沒有生氣,隻是淡淡地說道“即便動怒也無濟於事,看他的樣子,你越生氣,他恐怕就會越開心。”
“還是這位先生懂我多一點,”張雲龍依舊笑眯眯的,他揪住萬鴻於頭發的手扯了扯,像是在故意示威,“你們既然到這裏了,看來我那幾個蠢貨小弟也死了。果然,除了自己,誰都靠不住啊。”
萬鴻於的眼神有些呆滯,頭皮上傳來的疼痛仿佛已經與她無關。此刻,她就像是一個工具、一個傀儡,被操縱著用來羞辱卓烜與周學秋二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