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好友
“我不知道你了解多少,就從頭開始講起吧,”周學目光越過卓烜,看了看窗外郊區荒涼的景色,似乎是在確認會不會有人來,“黑色手表從哪裏來,沒有人知道。但是,它會主動纏向選中的人,以各種各樣的方式。”
“有時候它是一根鉛筆,當你握住它的時候它便會纏向你;有的時候它是一張紙巾,當你準備拋掉它的時候它便會咬住你。總之,戴上手表,就無法將它摘下來。因為手表上有一根尖刺,戴上的瞬間,它就連接了你的神經中樞,一旦你摘下手表超過三十秒,那麽注射到你身體裏的病毒就會爆發——不要懷疑,會死的很慘。”
“黑色手表會不定期發布各式各樣的任務。這些任務也許是隨即抽取神選者,也許是範圍抽取神選者,總之,被抽到的神選者必須參與任務,否則,也會死。”
“利用黑色手表,尋找任務的生路,收容這些‘獸’。成功收容獸的那個人,便會獲得‘詭物’……我相信,你瞬間移動到我身後的那一刻,已經獲得了‘詭物’了吧?”
“是的。”
卓烜沒有隱藏。盡管他從周學的話裏知道,一個神選者擁有的詭物數量與種類都是秘密,可他沒必要對洞察力超強的周學做出隱瞞,對方的老謀深算已經遠超自己這個菜鳥。
若非是運氣,卓烜認為自己完全沒有可能活著度過這一次凶險的任務。
雖然,他更加好奇,周學的身上究竟有多少“詭物”?
“當然,沒有詭物的新人也有存活的機會,這就是戴上黑色手表後得到的第一個福利,”周學敲了敲自己手腕上的黑色手表,“‘詭計’。它相當於一個固化在你身上的詭物,一個隨時可以被觸發的技能。每一個人的詭計都不盡相同,就如同詭物的千變萬化一般。吞噬掉對方的手表,即便對方一件詭物也沒有,也至少會掉落一個東西。”
“擁有對方詭計的詭物?”卓烜稍微弄明白神選者之間為何廝殺的真相了。
詭物的數量越多,當然會提高神選者的生存能力。可是,隻有收容獸才會掉落詭物。
獸對於神選者來說,可以牽製,可以通過尋找生路將其收容,卻無法正麵一對一的將其擊殺。因此,一些人將主意打到了同為神選者的同伴身上。將對方的黑色手表吞噬,對方也會掉落詭物——擁有與被吞噬者詭計技能相同能力的詭物。
這樣的規則,就仿佛是在鼓勵神選者們互相殘殺一般。
卓烜不由得產生了一種荒誕的感覺,突然覺得自己似乎從來沒有正確地認識到所謂的人性。
假設周學秋並沒有在關於黑色手表的事情上欺騙自己,那麽,卓烜已然發現了數個自己與其他神選者的不同之處。
其一,卓烜並非是被黑色手表纏上、被動成為神選者的。他從庭林市警視廳警員張漣那裏獲得了父親的背包,並在背包裏找到了超市儲物櫃的存條,戴上手表,這才誤打誤撞一舉成為了神選者。
其二,自己根本沒有什麽“詭計”!
卓烜的神情有些複雜,他的心砰砰跳著,卻並不打算將這些告訴給周學。
總之,被迫加入到這個遊戲裏,無論是因為什麽原因——為了活下去也好,為了尋找父母也罷,終究還是逃離不掉這個囚籠了。
卓烜的臉色有些灰暗,但是周學接下來的話卻讓他有些振奮“雖然我不知道是否有人做到,但是,每一個資深者口中都有這樣一個傳說當你收容了五十隻‘獸’以後,就可以脫離詛咒。”
“脫離詛咒?”
“沒錯,”周學給予了肯定的回答,但是他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當然,這是傳說,誰也不知道有沒有人做到過。”
“收容五十隻怪物。”卓烜默念了一句。
“我可以走了嗎?”周學見到卓烜沉默下來,忍不住開口問道。
卓烜假裝沒有聽到,又接著問道“我之前聽到你說,這是一個高難度任務。任務的難度是怎麽區分的?”
周學深深地看了卓烜一眼,慢慢解釋說道“任務的難度劃分,根據任務的參與者的人數、次數有關。這是我第五次任務,而參與人數達到了二十人……很顯然,這一個任務並不容易完成。”
卓烜陷入了沉思。
如果真的按照周學的說法,那麽自己的父親卓正祥顯然是一個資深的神選擇,否則也不會被安排到這樣的任務。
好在提示最後有一句“進度清零”,這是證明自己從此以後可以避免參與到高難度任務之中嗎?
周學見到卓烜沉默不語,又淡淡地說道“不管如何,我的人情還完了。你活下去或者死掉,都不會與我再有關係。”
“你……”
聽到周學的回答,卓烜抬頭看去。
他那張棱角分明堅毅的臉上雨水仍未幹,混雜著泥土讓周學看起來頗為狼狽。
無法想象,這個與他年紀相差不多的人竟有如此狠厲的手段。
卓烜從周學的話中聽到了離開的意願,也許,他今天沒有殺掉對方,真的是犯下了一個錯誤。
“走吧,下次可別叫我碰見你了,”卓烜歎了一口氣,他的心情有些複雜,“下次我可不會留手了。”
“你以為我會麽。”周學咧開嘴,他像是在笑,卻不覺帶給對方一種陰狠冷酷的威脅之意。
他們對視了一會兒,彼此都沉默了下來,又在對方的視線中讀出了某些東西,相視一笑。
“我會記住你的。”將這一句話問出,周學才忽然覺得有些不對,“你叫什麽名字?”
果然我是一個不配讓人記住的小菜鳥啊!
卓烜心裏暗罵一聲,嘴上卻回答道“我叫卓烜,你呢?”
不管是誰,在念出自己名字的時候,都有一種淡淡的陌生感。
年輕人的腦海裏閃過這樣一個古怪念頭,扯出一個難看的笑容“周學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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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晨一點,庭林市,大學城。
乘坐由周學秋擔任司機的大巴回來,街道三三兩兩的人影漸稀。推開宿舍門的一瞬間,卓烜有一種恍若隔世的錯覺。
短短的兩天時間,他感覺自己已經經曆了前二十年都不敢幻想的東西,這讓他甚至有一些不真實的感覺。
本想回到出租屋裏好好睡一覺,但是卓烜卻鬼使神差的回到了大學宿舍。或許是因為在這裏,他才能感受到久違的人的煙火氣。
人間煙火氣,最撫凡人心。
“這是啥打扮啊!”
瘋狂敲打著鍵盤,舍友王萬康瞥了一眼站在門口的卓烜,嘴中卻含著“走位走位”,最終似乎仍是被幹掉,不由將耳機甩在了桌子上。
“唉,難受!”
他將視線從電腦屏幕上移開,重新打量了一下卓烜,忍不住笑道“你這是挖礦去了啊,怎麽感覺你老了十歲?”
“別提了!”卓烜幾乎熱淚盈眶,臉上卻故作鎮定,“其他人呢?”
“老王和女朋友開房去了,宋大師常年不在宿舍你懂的。”
熟悉的外號,熟悉的腔調。
卓烜默默地回味著,重新爬上了床。
“對了卓烜,”王萬康像是想起了什麽一樣,“你女朋友的電話都打到我這裏了!你明兒趕緊抽空給她回個消息吧!”
女朋友?
一張精致的臉浮現在了卓烜的腦海,她時而溫柔,時而嗔怒,變換了無數次,讓他微微有些失神。
鍾穎如。
這是他談了三年的女朋友。
她的影子貫穿了卓烜的整個高中時代。
高中結束,那個暑假他們尚在規劃未來,卻因為卓烜的家中出了變故,不得不暫時分開。他們約定好,會在未來的某一天重逢。可是在戴上黑色手表以後,卓烜就已經知道,兩個人注定走向不同的方向,便果斷地提出了分手。
他原以為按照鍾穎如的脾氣,定然會生氣從而徹底跟自己一刀兩斷,卻沒有想到她竟然一直沒有放棄。
“反正,我不回消息,她就會放棄的吧。”
想到這裏,卓烜打開手機微信,周學秋的頭像映入眼簾。
“我已經通過了你的朋友驗證,快來聊天吧!”
guiwuheigd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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