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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八章 修仙界的暗戰

  正悲痛自傷的宋天裕悚然抬起頭,仿佛見鬼一般盯著他。攥著拳頭問道:“你,你剛才說的什麽?”


  十方一驚。“幹嘛,你想打我?”


  “快說啊!”


  “呃,我說……讓你們私奔呀。”


  “不是。後麵那句,那半句詩!”


  他頓時一愣,忽然有點心慌。怎麽把心裏念的給說出來了?


  忙抱起酒壺打馬虎眼,道:“什麽呀,什麽半句詩?你是不是聽錯了?”


  “就是你剛念過的——人生若隻如初見,何事,何事……後麵我沒記清!後一句是什麽?”


  這家夥,居然給記住了。


  他咬了咬嘴唇,終於無奈的說道:“是,是人生若隻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


  “人生若隻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


  宋天裕直著眼睛念叨了兩遍,猛然拍桌而起。“哈哈哈,就是這個,就是這個!傳世詩篇啊……”


  “噓,你小聲點啊!”想到鄭家老宅裏的恐怖,十方心頭一緊,緊張道,“這個詩……它不能讓人知道的。”


  宋天裕雙眼閃亮的回過神來。他抖抖被酒水打濕的袖口,麵上帶著三分扭捏、七分好奇,低聲道:“這詩我從未聽聞。不知是哪位大才所作,是新作嗎?”


  “這詩,是我師父作的。他老人家淡泊名利,隻在遊曆山水時低吟淺唱,卻從不記錄。我是跟在身邊偶爾聽到的。”


  “原來你師父還是位詩仙!不對啊,他不是個西域來的和尚嗎?”


  “啊,是和尚呀。還是個老和尚呢。”


  “那為何他詩文雋永脫俗,還如此,如此的……”


  “啊,這詩應該是我師父感懷年少經曆作的吧。他因情殤出家,且通曉詩文,還和長安的太學博士是好友呢。”


  “難怪啊……”


  宋天裕恍然點頭。看向他的目光也變得熱切起來。躊躇了半晌紅著臉道:“那個,十方啊,能不能打個商量……”


  “不行!”


  “咦,我還沒說幹什麽呢。”


  “我知道你要說什麽。”


  “唉,就當大哥厚顏吧。求求你了,就幫大哥這一次……”


  十方繃起小臉,說道:“宋大哥,真不是不幫你。我要把它給你才是害了你。說不定你會惹來殺身大禍的。”


  宋天裕才從絕望中看到火苗,豈能放棄。他按著桌子道:“好弟弟,就算大哥求你了,把這詩給我吧。就算有殺身大禍我也甘願承受。要是你實在為難就帶我去找你師父。我求他贈詩!”


  “找我師父?”聽到這話,十方一瞬間有些神思恍惚。


  宛城離洛陽好像真的不太遠啊。可惜他哪裏走得出宛城十裏?

  看他眼神發直的發呆,老宋忍不住喚道:“十方,十方!到底怎樣啊?不然咱們現在就出發!”


  十方舔了舔嘴唇,在心裏對老和尚道了聲抱歉。他垂下眼皮,抽泣道:“可是,可是我師父已經仙遊了。”


  “啊!你師父……高僧他,死了?不對,你之前隻說和他走散了,還要去洛陽找他呢。”


  “呀,我說了這麽多話嗎?”他抬起頭,手在臉上胡亂抹了一把,“那個,當時和你不熟嘛。要說師父沒了怕你起歹意害我。所以才……”


  宋天裕眼神黯淡了片刻,忽又握緊他的手懇切道:“好弟弟,哥哥的性命和未來就在你手裏了。你要不肯幫我,我明日就……就買上一斤的巴豆,直接吃死算了!”


  “謔,你要吃一斤巴豆?不如直接買包砒霜更舒服。”


  “你,好弟弟,你真不願幫大哥?我的命好苦……”老宋神情悲痛,拉著他的手腕死不撒手,就要拿他袖子擦鼻涕。


  “唉,行了行了,你可別演了。讓我好好想想。”他掙紮著甩開袖子,無奈的歎了口氣。


  剽竊的詩詞會不會有危險,他心裏實在沒底。但鄭少澤被修仙的殺掉是英娘親眼看到的……這當中到底怎麽回事,他到現在也沒想通。該怎麽辦呢?


  聽小家夥鬆了口風,老宋立刻換了副笑臉,賊兮兮的眨眼道:“廚房那缸桃花釀再過幾天就能喝了。還有半缸子野果釀,酸甜不上頭,小姑娘喝最合適。”


  十方舔了舔嘴角,道:“好吧,我知道了。反正還有些日子呢,你讓我仔細想想哈。”


  “行,沒問題!大哥的幸福就在你身上了。”老宋用力的拍了拍他肩膀。


  要知道剽竊詩文關乎士子的道德名譽,就算借用也很不體麵。要不是被逼得實在沒法子,他也不會厚顏求這種事的。


  心中五味陳雜,他低頭看著盤裏的菜肴,小心的問道,“這次真沒有加料?”


  “哼!你小人之心度我君子之腹。”


  十方在每個盤裏都夾了一筷子,大口的吃起來。可惜吃得再多肚子裏還是空落落的。


  小乾坤袋的水怪肉在半個月前就全部吃光了。這幾日修煉後隱隱有了饑餓的感覺。他也試過一頓吃下二十人的飯量卻根本不管用,仍是一天比一天的餓。


  那菩提心法也毫無進展。別說吸納天地靈氣了,到現在他連一絲靈氣都感應不到。


  難道自己是傳說中的修煉廢柴?沒道理啊!以前都能發飛劍了,跟伏虎僵屍鬥得有來有回。就算收拾秀影和秀月也不在話下吧。


  都怪那根爛鐵棒,偏偏插進他心口,絞碎了妖丹和靈湖……”


  第二天一早,他跟順子打了個招呼,出了後院直奔城外而去。


  如今他請假都用不找小方掌櫃,隻需跟順子說一聲就行。在酒樓舒服得跟自家一樣。


  這樣好的待遇他其實很惶恐的。上輩子能這麽摸魚的,除了自家開店就是毫無價值的雜魚,隨時會被開掉的。


  可他實在顧不得這些了。再不想辦法找點能吃的東西,恐怕真會變成佛經中餓鬼道的餓死鬼一樣,餓得連自己都得吃掉了。


  走到半山破廟還不到巳時,驚奇的是秀月已經站在破落的院子裏了。在旁邊草叢裏還躺著兩個男人,身上生機未失,都是粗布灰衣、販夫走卒的打扮。


  秀月穿著一身翠綠的裙衣,眼眸閃亮的看著他走進院子。笑盈盈道:“真是難得啊。都不用去找你,居然會主動聯係我了?”


  他連蹦帶跳走到跟前,揚起臉笑嘻嘻道:“嘿嘿,姐姐你說笑了。我隻是一直沒有線索不好意思來找你的。”


  “哦,難到這次有線索了?”


  “嗯,算是找到了點線索吧。就是需要姐姐幫我一個小忙。”


  “說來聽聽吧。你的小忙可未必是小忙哦。”秀月的心情似乎很好,微笑著跟他打趣。


  “就是幫我捉一隻水怪。不用活的,我隻要它的血肉。當然得新鮮一點,肉嫩的最好了。”


  秀月眸光閃爍,眼底閃過一絲嫉妒。她沉默了半晌,幽幽歎道:“唉,老天還真是不公。別人要千辛萬苦才能得到的東西,有人伸手就有了……”


  十方抓了抓腦袋。“姐姐你在說什麽呀?”


  “沒什麽。說你運氣好啊。”


  “我運氣好?”


  他手指誇張的指著自己,咧著嘴道:“我這麽久連一絲靈力都修煉不出來。這算運氣好嗎?”


  秀月歪頭想了想,心情便好了起來。


  “你要這麽說嘛,我就好受多了。這麽逆天的功法竟隻能滿足你的口腹之欲。嗬嗬……”


  十方哭笑不得。女人啊,都修仙了還這麽小心眼。話說自己有什麽逆天功法嗎?好像沒跟她說過啊?


  “姐姐,那水怪的事……”


  “可以。不過要費上幾日的工夫。這淯水河域的水怪已經被捉光了。附近河域的也剩下不多。”


  “被捉光了?都是修仙的捉走的?”他的八卦之心熊熊燃起,雙目放光的盯著秀月。


  秀月鄙夷的望了他一眼。


  “枉你是修仙門人。此次人間靈氣複蘇,修仙種子與妖靈精怪應靈氣而生。這事你師父也沒說過?”


  他用力的搖了搖頭,道:“所以你們修仙者下山曆練就是收收徒弟、捉捉精怪?”


  “下山曆練?”秀月嗤笑道,“修仙者能曆練之地何其多,要不是恰逢靈氣複蘇的大機緣,怎會紮堆來這裏?”


  “到底什麽大機緣?”他表麵隻是好奇,一顆心卻“砰砰”的亂跳。終於要揭開這世界的神秘麵紗了!

  秀月蹙眉看了他一眼。壓下心底的煩躁,說道:“問這麽多幹嘛?聽說你師父也是個天巡使。這種事問他好了。”


  天巡使?他轉了轉眼珠,想起以前偷聽時好像聽她們說過這個詞。


  他眼巴巴望向秀月。


  秀月卻瞪眼道:“不許再問無關的事。七日後來這裏取妖獸血肉。記得不要亂跑。你的毒就快發作了,跑得太遠可來不及救你。”


  說罷,轉身飄然而去。


  “等等啊,這兩個人怎麽辦?”


  “他們?這兩個白癡細作來這裏接頭,被我弄暈了。你不必理會。等他們醒來就什麽都不記得了。”


  看著兩個睡得跟死豬一樣的家夥,十方忍不住就想笑。上次死了一個吧,居然還能把這破廟當作接頭地點?這群白癡都腦子有包啊!


  他抬起頭,望著秀月漸漸消失的背影出神。


  在她那團明亮的生機內湧動著一股暗紅的血煞,比上次見到時又似乎陰沉了幾分。


  當初秀影的生機也透著古怪,拿走靈魚之後忽然就恢複了,而且實力大增。這都幾個月了,也不知那秀影跑哪裏去了……


  長江南岸。關河逶迤,緩緩流淌,一座單孔拱橋橫跨於兩岸。在橋東月華山上有一座古韻悠遠的三層高樓,飛簷鬥拱,氣勢萬千。


  今日高樓上熱鬧非凡,處處寬袖飄舞,盡是江南風流名士。


  人群中有一年輕士子氣度不凡,正眺望著三山遠翠的迷霧,吟誦著一首詩篇。


  “寒雨連江夜入吳,平明送客楚山孤。洛陽親友如相問,一片冰心在玉壺。”


  “一片冰心在玉壺……好詩,好詩啊!”


  “豈止好詩,真可入千古名篇之作!這費銘德之前的一首長短句,也是極淒美驚豔的。”


  在座的多是的南渡的名士,詩詞歌賦無一不精,卻都被年輕人的短詩驚得連聲讚歎。


  “銘德兄如此詩才人物,我定要向琅琊王舉薦英才!”


  場中一白袍中年文士舉起杯中酒,一飲而盡。如此山景佳文佐美酒,真人生一大快事!

  秀月站在人群之後的角落裏,輕聲說道:“洛陽親友如相問,一片冰心在玉壺……這人的詩才確實很不錯。”


  身旁的白衣女子淡淡道:“可惜太好了。待會兒不管發生什麽,都不可開口亂動。”


  “是。”


  年輕士子挺胸而立,寬袖被山風吹拂抖動,仿佛下一刻就要乘風而去。


  聽到中年文士的話,他端起一杯酒遙遙致敬。酒到唇邊,忽然覺得四周有些異樣。


  遠處河水奔流,近處山風吹拂,飛鳥鳴叫,唯獨這樓宇內沒有一絲的聲響。眾人的臉上掛著欣喜和讚美,身體卻一動不動,仿佛樓宇內的時間被定格了一般。


  他驚奇的四下張望,忽然聽到身後一個聲音傳來:“在下陸野,瞻慕魏晉名士風流。有幸與銘德先生相逢於此樓。幸甚。”


  定身的人群後繞出一個身材頎長、寬袍飄逸的年輕男子。


  此刻一縷陽光從高樓一側灑在他肩頭,仿佛披了一層金色的霞光。俊朗的臉似皎皎日月,雙眸明亮如星辰。


  如此豐神俊朗的人物,讓銘德有一瞬間失神。


  他定了定神,注視著如謫仙般的男子,心中隱約猜到了一些。懷著幾分激動,施禮問道:“在下費羽,費銘德。請問這位陸兄,這些人都怎麽了?”


  “嗬嗬,無妨。聽說你自創一種長短句,可編曲吟唱。那首‘春花秋月何時了,往事知多少……’便出自你手?”


  “呃,正是。不知陸兄有何指教?”


  陸野嘴角微翹,展出一絲溫潤的笑容。淡淡道:“既然你承認了。那麽,你來到這個世界有多久了?”


  “什麽?”費羽白淨的臉上露出驚恐的神情。他勉強鎮定心神,擠出笑容,“陸兄在說什麽,我聽不懂啊。”


  陸野凝視著他的眼睛,緩緩說道:“南唐李煜才情卓絕,有漢魏文風,做國君卻可惜了。”


  費羽的身體猛然顫抖。他向前急走了兩步,想要握住對方的手又拿不定主意。喘息著問道:“你,你也是穿越來的!”


  陸野望著他微微顫抖的手,微笑不語。


  費羽卻當他是默認了。手舞足蹈的說道:“太神奇了,這到底咋回事啊?我還以為自己是一個人。你是不是修煉了仙術?”


  陸野伸手虛壓了壓,說道:“先隨我回師門。這個世界並不太平。”


  “是呀,這可是西晉末年啊。幸好我機靈逃到南邊了。唉,本來想靠幾句詩詞混個衣食無憂的。哈哈哈,遇到自己人太好了!帶我去修仙吧,修仙是不是能長生不老啊……”


  費羽打開話匣子就說個不停,似乎想要把心底藏了幾年的話都一次說完。


  陸野微蹙眉頭,卻仍微笑著伸出手,道:“先隨我來。我帶你去修仙。”


  費羽雙眸閃閃發亮,開心的伸手去攬,卻被一道白光隔在兩人之間。一股力道推得他連退了好幾步。


  “你個棒槌!別被他騙了。”


  一道小小的黑影從屋簷躥下,輕巧的落在朱紅的欄杆之上。竟是一隻黑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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