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這是紈絝嗎？
回春堂，後院書房內。
一個皓首老者，正襟危坐，和人談論著治病的事。
此人，便是華佗。
他已經五旬開外，因為常年行走地方上，看上去很是蒼老。
在他對麵坐著的人，是回春堂的醫師董方。董方也是五十出頭，在鄴城內，頗有些名聲，堪稱是神醫妙手。
他和華佗是故友。
恰是如此，華佗行醫到鄴城，才會在回春堂歇腳。
華佗如今正和董方辯證，討論治病救人的方案。兩人都是醫術上的高手，經驗極為豐富，如今各自辯論，提及各自的方案，各自爭辯，自然樂在其中。
在兩人辯論時，一陣腳步聲，自書房外傳來。
房門嘎吱一聲打開，卻是一個青年進入，他來到董方的麵前，躬身道：“老師，袁尚那紈絝，到咱們回春堂外麵，說要求見華神醫。”
董方的神色，頓時垮了下來，他開口道：“你沒說已經關門，不再診治病人了嗎？”
青年無奈道：“您又不是不知道袁尚這廝的秉性，行事霸道，肆無忌憚。如果拒不見他，恐怕得罪了他後，回春堂被砸都是小事兒，能否開下去都是問題。”
“這真是……”
董方一臉憤怒的樣子，顯得極為不開心。
袁尚沒事兒來回春堂做什麽？
華佗不知道這些的，他開口問道：“賢弟，這是怎麽了？”
董方說道：“袁紹的三兒子袁尚，這個人一貫無惡不作，極為紈絝。他如今到回春堂外麵，要求見兄長。”
華佗聽到後，不假思索道：“既然來了，我去見一見。一方麵，醫者仁心，他有所求，肯定是有人患病。不管他本身怎麽樣，我還是要救人的，因為救人和他無關。另一方麵，不能拒絕，否則給賢弟招來禍事。”
“走吧！”
華佗說完後直接起身。
董方歎息道：“兄長的境界，我是做不到，兄長不愧是神醫。”
華佗道：“賢弟讚繆，我不過是一個醫者。醫者，就是治病救人。不管這個人是貧窮貴賤，是胖瘦高矮，在我的眼中隻是一個病人。他聽不聽勸，願不願意接受救治，是另外一碼事。”
董方道：“算是便宜袁尚，這樣的一個紈絝，簡直如臭蟲一般。”
華佗和董方出了書房，來到大廳就讓人請袁尚。
不多時，袁尚進入大廳中。
袁尚見到主位上的華佗，拱手道：“袁尚，見過華神醫。”
華佗道：“袁公子此來，所為何事？”
袁尚微笑道：“華神醫的醫術，能生死人肉白骨，妙手回春之術人盡皆知。本公子曾遇到一名異人，傳授了一些藥方，不知道真假如何？這些藥方留在我的手中，沒什麽用處，所以得知華神醫在，便贈送給神醫。”
董方聽到袁尚的話，不陰不陽的道：“袁公子，華神醫的醫術，天下間有誰能比得了呢？所謂的藥方，恐怕不過是一些尋常藥方罷了。”
袁尚道：“你是？”
董方說道：“老朽董方，是回春堂的掌櫃。”
袁尚聽著董方的話，卻並不惱怒，淡淡說道：“董神醫也懂藥方，可以看一看。我相信，這藥方對你的醫術，是有提升的。”
董方卻是撇了撇嘴，他根本不怎麽相信。
袁尚直接從衣袖中，取出書冊，說道：“華神醫，請看。”
鄧山接過書冊，遞到華佗的手中。華佗接過來，一看到書冊及紙張，便知道這是剛寫下來的，因為墨跡和紙質太新。
華佗的目光，落在封麵上，看到了封麵上幾個字的時候，眼中多了一絲意外。
以至於，華佗又看了袁尚一眼。
封麵上是《傷寒雜病諸方》六個字，他後世學習毛筆字，寫的是柳體字。一筆一劃，骨力遒勁，有斬釘截鐵之勢，字體更是力透紙背。
華佗並非大儒，可他好歹是讀書習字，知道各家書法。
這是他從未見過的書法。
單單是幾個字，足以管中窺豹，窺見這其中的奧妙和不凡。
華佗並未急著翻頁，他再度看向袁尚，問道：“袁公子，這是你寫下來的嗎？”
“是！”
袁尚點頭回答。
華佗心中道了聲果然，還真是袁尚寫的。這一刻，華佗有些意外，人人都說袁尚是紈絝子弟，即便董方也這麽認為。
可是從袁尚的字體中，華佗可見其風骨。
華佗沒有多問，他繼續往下看，他看第一頁時，尚且看得快一點，隨著不斷的翻頁，越是往後看，時間越是緩慢，往往需要好半響才能翻看一頁。
袁尚則是靜靜等著，他不著急。
他有十足的把握。
董方看到這一幕，他臉上有了一抹詫異。華佗遲遲不吱聲，他幹脆站起身，徑直到了華佗的身旁，也側臉看過去。
董方看到書冊中的內容，先有鄙夷，因為他不認為袁尚的藥方能有什麽價值？
嘩眾取寵罷了。
等董方看了幾頁，已然心下震驚。藥方中涉及到的諸多雜症，以及傷寒病症的藥方，甚至他都沒有總結出來。
隨著華佗又翻了一些，董方更是震驚了。
這一冊藥方，價值無量。
董方深吸一口氣，他完全沉浸其中，看的是如癡如醉。
好半響後，華佗暫時壓下了看完的心思，他合上書冊，臉上神情有著震驚，震驚於袁尚的字，更震驚於這書冊中的藥方。
他本就是神醫，對一些藥方很熟悉，甚至一些是他自己才總結的。
藥方中，詳細記載了。
甚至藥方的用藥，比他所思考的更為完善，讓華佗心中萬分的驚訝。
華佗這時候主動站起身，看向袁尚，有些激動道：“袁公子，這傷寒雜病諸方，真是贈送給老夫嗎？”
“當然！”
袁尚點了點頭道：“不然，我來做什麽呢？我又不行醫濟世。這樣的藥方，要交到合適的人手中，才能起到作用。”
華佗頓時激動了起來，他雙手合攏，九十度躬身行禮道：“袁公子大恩，華佗代天下醫者天下傷者，向袁公子道謝。有了這一書冊，諸多病症迎難而解，再無任何問題。”
董方也是走下來，站在華佗身旁，他看向袁尚時，再無先前的鄙夷。
反倒是有些尷尬。
他自己剛才，有些陰陽怪氣的，實際上，看到了書冊中的藥方，才知道這一本書冊的珍貴，那是真的價值無量。
董方鄭重道：“袁公子，剛才老朽說話多有得罪，請袁公子海涵，是老朽目中無人。”
袁尚道：“董公客氣，不知者無罪。”
他倒不至於，真要和董方為難，而且袁尚還要多多拉攏人才是。
袁尚又看向華佗，說道：“華神醫，不過是一本醫書藥方。我不懂這些，所以這交給你，是最合適的。”
華佗小心翼翼收起藥方，道：“袁公子大恩，華佗銘記於心。如果袁公子有差遣，盡管吩咐一聲，老朽責無旁貸。”
袁尚順勢道：“說起來，的確有兩件事，請華神醫幫忙。”
華佗道：“袁公子請說。”
袁尚說道：“第一，家父整日鬱鬱，懇請華神醫診治一番；第二，是大儒鄭玄在鄴城內居住，如今患病臥床，病情很重，懇請華神醫隨我一起，替鄭公診斷一番。”
“沒問題！”
華佗道：“事不宜遲，這就走吧。”
袁尚道：“多謝華神醫。”
華佗當即讓人拿了自己的藥箱，就隨袁尚一起離開回春堂，直接往大將軍府去。
董方望著袁尚離去的背影，眼神有些古怪。
他更覺得不可思議。
這是袁尚嗎？
說話彬彬有禮，不卑不亢，沒有半點的倨傲，沒有半點恃強淩弱。尤其袁尚的一手字，也是極為不簡單。
這哪裏像一個紈絝？
反倒像是溫潤如玉的公子一樣。
董方搖了搖頭，心中歎息一聲，便不再去管這些，畢竟袁尚找的是華佗，和他沒有什麽關係。至於藥方的事兒，等華佗回來，他再討來看一看，自然是沒問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