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攤牌即對峙
回到天虞國皇宮已是酉時已過,華燈初上,耀的整座宮殿熠熠生輝,肅穆磅礴。
駱蟬吩咐宮婢把她在秋賦會上穿過衣裙用滾水燙過,又舒舒服服的洗了個熱水澡,換了一身淡藍色的宮裝,披散著還未幹透的長發倚在小塌上假寐,她在等待一件事情發生,等待一個人來。
小風卷進閣窗,吹熄了燭台上的光亮,恍恍惚惚有一道灼熱的視線黏在她身上,久久吐出一聲輕歎,“你還真能沉得住氣。”
“就我所知,你現在可不該出現在這裏。”駱蟬懶懶的抬起眼皮,燦若星子的眸底沒有一絲倦意,“韋家兄妹發現王爺你不見了還不得鬧翻天。”
“本王隻是怕你這倔強的性子在宮裏鬧出什麽什麽亂子來,現在這件事情可不是單單隻關乎你一個人的安危了!”他有些不自然的避開駱蟬的眼神,冷冷的咕噥了一句。
也許是夜晚太過靜謐平和,連著駱蟬的心境也緩和下來,不再像一隻刺蝟一樣蜷成一團來懲罰那些想要觸及她的逆鱗的人。知道這男人是擔心她,她唇角化開一絲似有似無的暖意,“蕭墨翎,我不想讓彼此都活的這麽累,你懂嗎?”
上一世她便是帶著對人生的怨恨和痛惡疲乏的遊走,那種心累的感覺她還記憶猶新,此時的他們都在重蹈覆車,而她不想兩世為人都不能放開胸懷,瀟瀟灑灑的走一回。
蕭墨翎惆悵的盯著半眯著雙目的駱蟬,知道這是她給他的最後一個機會,心尖暮地一痛,緊抿的唇動了動,還未說出什麽來,就被門外的響動驚擾了。
“王爺。”外間響起一個女子的粗啞聲音,“皇上來了。”
他眉間微蹙,側目瞧去,透過小窗能看到一條通明的火蛇極快的像他們這裏移動,聽腳步聲似乎來人並不怎麽愉快。
哼!要等的終於來了!駱蟬譏誚的冷哼一聲,把冷了臉的蕭墨翎攆到了屏風後放著澡桶的隔間,這時候門外已經響起了小太監對守夜宮婢高調的詢問聲,“駱側妃已經安寢了嗎?”
那人明明就是一定要見到她,偏偏還要“問問”你睡下沒有,好像真是不忍打擾你一般。
“李公公不愧是在皇上身邊侍候的,喊人的方法還真是別具一格!”她點了屋裏的蠟燭,隔著窗戶戲謔道,“公公放心進來吧,我並未歇息。”
卻見那李公公皮笑肉不笑的欠身讓了幾步,身後走出一道明黃的身影,不是北辰梟是誰!他一襲簡單寬鬆的明黃長袍,也未束發,三千青絲僅用一根金色的綢帶鬆鬆垮垮的係在腦後,額間是一條繡著萬壽紋的青色抹額,冷硬的麵部線條分明的寫著生人勿進四個大字,看來某人也是半路被攪了清夢,心情萬分不爽。
“駱側妃倒是……”北辰梟陰翳的推門而入,看到燈下轉了半麵臉過來的駱蟬時忽然就忘了自己後麵的話想要說什麽了。
駱蟬嘟了嘟嘴,繼續一邊撥弄著燈芯一邊一本正經道,“聖上您床氣很嚴重,應該是思慮過甚,血糖太低所致,還是找個禦醫好好調理一下的好。”
“朕的親衛軍出了那樣的事情,朕還能有心調理?!”北辰梟負手而立,一提起親衛軍便生得一股悶氣。
“怎麽,皇上的親衛軍出了什麽事情不成?”駱蟬轉過身滿臉疑問的盯著北辰梟,顫動的燭影在她略略有些蒼白的臉上投下一片陰影,看得不甚真切。
被反問的北辰梟凝眸睨著一臉淡然的駱蟬,想要洞穿她心底所想,“朕的親衛軍發生了什麽事情,駱側妃敢說你完全不知情?”
駱蟬撇撇嘴,一臉讓人覺得欠扁的無辜模樣。
“他們與那歌姬一樣,現在都中了毒!”沒想到那東西竟會傳染,並且比任何一種毒都來勢洶洶,北辰梟咬了咬牙,隻能打碎了牙齒往肚子裏咽。
“哦?那可了不得了,皇上有沒有請宮裏的禦醫去瞧一瞧?”
“哼!那群沒用的東西!”不提禦醫還好,一提起宮裏那群老匹夫他就火大,難道他央央天虞竟然連個能用的大夫都沒有,就像是統一了口徑一般,回報居然都隻有一句話“醫不了”!他宮裏養著這些庸醫有什麽用,難道是讓外人看笑話的!
駱蟬低著頭,撥弄著滑到臉頰上的碎發低低的笑了起來,沒想到一個化斑菌就把北辰梟氣成了這幅模樣,怕是太醫院那些人都要遭殃了。
“你笑什麽?”北辰梟淩厲的眼神瞟過來,直看得駱蟬心口一滯,她怎麽忘了老虎的屁股摸不得,像北辰梟這樣城府深重又有嚴重疑心病的君主更是玩笑不得。
“我隻是好奇這大半夜的,皇上你找我說了一大堆到底想說什麽?”
“朕隻想拿到一樣東西。”北辰梟把心一橫,眼前的事情也隻能從重處理。親衛軍是他的心腹所在,更是虞城兵力的精銳所在,每一人皆是千挑萬選,有的人甚至是花了十幾年秘密訓練的,如果這些人真的因為他一時起意的試探全軍覆沒的話未免得不償失。
駱蟬煞有介事的轉了一圈,玩味道,“皇上的意思是你要拿的東西在這裏?”
緊接著她腰際一緊就被北辰梟撈到了身前,淡淡的龍涎香是一種危險的味道,他高大的身形投下一片大大的影子,像小時候的噩夢籠罩著駱蟬嬌小的身軀,“不要告訴朕你不知道,朕要找的東西是什麽,在誰的手裏!”
不同於蕭墨翎身上那種忽冷忽熱的氣質,北辰梟席卷而來的是全然的冷酷無情,是駱蟬厭惡的機械的冰冷。她掙紮了兩下,無奈她跟北辰梟的力氣實在不在一個檔次上,她不耐的蹙眉咬了咬唇,狡黠的抬眸迎上他滿是脅迫的視線,“別的駱蟬不敢說什麽,不過想提醒皇上一句,最先碰那歌姬的是誰?”
當然是她!北辰梟像是觸電般的推開她,因為用力過大,駱蟬踉蹌了兩步,跌跌撞撞的撞到了身後的桌角,立時後腰一陣鈍痛,疼痛麻麻癢癢的爬上了頭皮。她悶哼一聲,停頓了好一會才支撐著站起身,語氣裏是不鹹不淡的嘲諷,“皇上慌什麽?”
原本就知道那毒藥是出自駱蟬之手的北辰梟此時才反應過來剛剛不過是駱蟬激他放手的手段,一張臉白了又青,青了又黑,最後惡狠狠的怒斥道,“你敢耍朕!”
看她這副樣子也不像是傳染了毒素的人,他便更加確信解藥就在她手上,“交出解藥,朕可以既往不咎!”
“真是笑話,別忘了小蟬現在還隻是嫌疑人,皇上這麽問是不是有些不妥!”駱蟬眸色一變,冷言道,“再者皇上想要解藥也該去找真正的凶手,或者換句話說該找到帶來這毒藥的人!”
果然聞言北辰梟麵色又凝重了幾分,如果有解藥也不會來找她了,她這是故意氣他!他深吸一口氣,周身的氣溫已接近冰點,“朕不喜歡揣著明白裝糊塗的人,既然你已經猜到今日之事是朕布的局,定然也知道朕手上隻有毒沒有解!”
沒想到北辰梟這麽快就攤牌,駱蟬無謂的聳聳肩,“知道又如何?”
北辰梟氣極反笑,陰鬱的顏色扭曲了原本俊逸的麵孔,“駱側妃難道就不怕朕殺了你?!”
“哼!我相信你更怕我殺了你那三千親衛!”她陡的提高了音調,也不再尊稱北辰梟為聖上,要比氣勢自然不能在稱謂上就矮下一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