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情況有變
燕六所追的那名黑衣人三番四次的尋上他們,雖然不明白他到底所謂何事,但是起碼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他並沒有惡意,不然那天也不會引燕六去救他們,而昨晚也不會隻是放兩隻螢火蟲進來那麽簡單了。
次日一早,難得的天朗氣清,暖陽融融。燕六受了那青銅麵具的刺激,遠遠的蹲在牆角擺弄新的陣法,誓要在下一次搬回一局來。駱蟬也不是篤信佛法的人,便與風旒毓坐在窗前小塌的蒲團上喝茶閑聊。而斜調角的渡字間從一大早開始就斷斷續續的忙碌起來,幾乎每隔兩刻鍾的時間就有丫鬟端著痰盂出來倒一回。
“這一回人家怕才是真真恨上你了。”風旒毓呷了一口清茶,看著那匆匆折回房間的丫頭哂笑道。
“怎麽,旒毓你也覺得我這個毒婦可怕了?”駱蟬美目流轉,盈盈一笑,連眼角的朱砂痣都不勝耀眼。
她早就估計到今日一早韋晴就會出現輕微的嘔吐症狀,原本她研究這傳染性孢子病毒的初衷就是為了整人,感染者雖不至死,卻會難受的厲害,如若沒有解毒劑的話,這種狀況最少會持續五到七天。不過她可沒那麽多時間等著她,跟蕭墨翎的兩日之約還是要遵守的。
“原本我也覺得善良賢淑才是女子該有的特質。”風旒毓煞有介事的看著她,茶色的瞳子在暖陽下流光溢彩起來,“不過遇到了小蟬你,我倒是覺得詭詐果決的女子也別有一番韻味。”
“哈!你這是公然汙蔑我狡詐狠毒了!”她傾身靠近風旒毓,微眯著彎彎的眼睛,雙手一攤,一副十足的狐狸嘴臉,“名譽損失費!”
風旒毓唇角上彎的弧度越發的大,他發現自從碰到駱蟬之後他常常這樣笑,這樣輕鬆真實的不加掩飾。
遠處的鍾樓之上,立著一抹孤寂清冷的身影,他一身雪緞白袍,在領口和下擺以金線繡著簡單的祥雲圖樣,墨玉腰帶裂著金色的亂紋。蕭墨翎收起手裏的銀灰色望遠鏡遞給身後的霽月,堅毅優美的下巴冷肅的繃成了一條直線,狹長的鳳目滿滿的盈著暴怒的旋風。
“本王看他是近日來太閑了!”太閑了才會得了空子就想方設法的膩在小蟬身邊,太安逸了才會忘了自己的身份!
霽月和清流對視一眼,皆是心知肚明,他們王爺口中的“他”指的當然就是風旒毓,至於那句“太閑了”,怕是有人就快要倒大黴了。昨天他們主子一收到消息就像一頭炸了毛的雄獅,若不是他們還在外麵,一定也逃不了被波及的命運,這不天才蒙蒙亮他們就跟著主子出發趕來了這裏,足足站在這裏“偷看”了一個時辰。
正在他們猜想主子會使什麽法子報複這個風旒毓的時候,忽然北辰芳菲的房間裏慌慌張張的跑出一個小丫頭,拉著院子裏打掃的小沙彌,鬧著要他幫忙去山下請大夫。
駱蟬從窗口看得真切,不由蹙起了眉頭,難道韋晴的病情出現了什麽意外狀況,沒可能啊!難道是因為這裏的條件不夠,病菌在培養時期出了什麽岔子!畢竟這病毒才剛剛完成,她還沒來得及在動物身上實驗就已經被戚韻音感染了,如果真是這樣,那麽今日王府裏也瞞不了不多久了。
“怎麽了?”風旒毓也看出了駱蟬的異樣,瞟了一眼跟著那小沙彌一起離開了西廂的丫鬟問道,“是不是事情有了什麽變數?”
他們本是打算等到晌午人心疲乏,大家都鬆懈下來的時候就去取證據的,看來現在計劃有變了。
駱蟬暗暗點了點頭,琢磨著怎麽才能潛進去看個究竟,餘光忽然瞟見一旁狀況外的燕六,唇邊化開了一道亮麗的笑容,“小六子。”
燕六忽然脊背一凜,一股寒意順著腳底板直竄頭頂的百會穴,這感覺怎麽都讓人覺得.……不祥啊!果然,他們家莊主做了一個決定,讓那種不祥徹徹底底的得到了應正。
燕六站在渡字間門口,整了整擋住半邊臉的頭發,又扭頭清了清嗓子,以一副行將就義的姿態敲響了房門。
“呃……”他看了看開門的丫頭,偷偷的瞟了一眼駱蟬的位置,把心一橫道,“我是來這裏進香的大夫,方才在大殿上碰到一位姑娘說這裏有病人需要醫治。”
那開門的丫頭用懷疑的眼神審視著燕六,這大夫年紀也忒輕了,不會是個庸醫吧?無奈太子妃又吩咐不管什麽人來都要放進去,她又撇嘴又搖頭的領著燕六進了門。
屋子很大,有一股濃濃的艾草的味道。
“誰啊?”他才一進門便響起一個清脆的女聲。
“回夫人的話,說是來進香的大夫,聽了梅香姐姐的話才來的。”
“哦?那梅香呢?”
“這位夫人,梅香姑娘看在下年紀輕輕,不相信在下的醫術,非說要下山再找幾個大夫來才肯放心,所以就沒有隨在下一起回來。”燕六看著中間不知道怎麽多出來的簾子很是無奈,這樣他要怎麽看她的病情啊,想想對方的身份,難道要他懸絲診脈不成?
“是我的丫鬟不懂事,唐突了小大夫,還請您不要見怪。”裏麵的那個聲音很輕,很有禮貌,燕六真想不出這樣的女子竟然會和韋晴那種表裏不一的人是同夥,“是這樣的,我姐姐患了一種奇怪的病,不知道這位小大夫能不能給瞧瞧。不過因為這病有些影響容貌,姐姐怕傳出去有損聲譽,不知道您可不可以隔著這簾子給姐姐診脈?”
隔著簾子診脈也好過懸絲診脈,否則他連那繩子怎麽係都說不出來,“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燕六坐在簾子邊裝模作樣的診了半晌,照著駱蟬教他的那套說辭一通忽悠,之後長歎一口氣無奈道,“這病症著實是很難醫治啊,不過幸得小生在古書上看到過一個方子,隻是這藥材的用量要因中毒的深淺和膿瘡的化膿情況而異,可是夫人的這位姐姐又不願示人於前,這.……”
簾子外燕六成竹在胸的繼續忽悠,簾子的另一邊,那皓腕的主人早冷沉了一張俏臉,另一隻手握成一個小拳頭,憤憤不平的盯著簾子上燕六的影子,隻差把那布簾子燒出個窟窿來。倏爾,她轉頭瞧著身側的另一個女子,以唇形嗔道,“晴兒!”
卻原來那手腕的主人根本不是韋晴,而是太子妃北辰芳菲。
聽言,一隻手安撫的握上她的粉拳,細長的丹鳳眼閃爍著算計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