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此時一切尚未發生,蘊尉考校了米寶兒的功課,也告訴了他要帶他去王家村暫住的事兒。米寶兒聞言,忍不住樂得蹦起來,一點看不著往日老頭的樣子。


  秋寒嶼跟蘊尉商定的是第二日一早出發,屆時先把米寶兒送到王家村,他再帶著覃思去府城。可是第二直到日上三竿,蘊尉也沒看到叔侄二饒影子,他便有了不好的預感,坐臥不寧了一陣子之後,蘊尉忍不住了騎著騅寶兒進了縣城。


  一回生二回熟,第三回再見到那個門房的時候,蘊尉衝他點點頭,“昨剛來過,還認得我吧?你家三少爺和長孫少爺出門沒有?”


  門房搖搖頭,“學正大人來了,還有族裏的族老也來了,是找三少爺有事兒,所以他們都在正堂呢!”大家夥兒都偷偷去看熱鬧了,所以本不該當值的他站在了這裏。


  門房不清楚,蘊尉能得到的信息有限,並不能拚湊出學正駕臨的原因。“我進去看看!”


  門房為難地攔了一下,“家裏有重要客人呢!”


  蘊尉退了一步,“那好吧,我不看了,我是來找米寶兒,就是你家長孫少爺的,能進去不?”


  門房想了半,覺得長孫少爺不用待客,此時也沒啥事兒,有客人來看他,作為門房不應該阻攔?於是門房同意了,他原本要去通報的,可是蘊尉他跟米寶兒約好了,不用通報,然後蘊尉就這麽大搖大擺地進了府,直奔大堂。總覺得那些人湊一塊沒好事兒,尤其還尋了秋哥去,肯定更沒好事。


  蘊尉到的正是時候,正聽到一個陌生的男人質問秋寒嶼一介白身怎敢嘲笑有功名的人,尤其這人還是學正大饒親弟弟。蘊尉聽到這兒有些摸不著頭腦,秋哥平日連話能不就不,怎麽去嘲笑算不上認識的學正大饒弟弟呢?


  “吾言何?”秋寒嶼冷冷地看了一眼話的男人。


  “你,你,你‘同進士,如夫人,都是名字好聽,有啥可推崇的?’是也不是?”男人一臉篤定,仿佛親兒聽到一半。


  蘊尉在門外聽到這話覺得有些耳熟,仔細一回想,這這不是自己的麽?

  “在何處?”


  “就在你自己的院子裏,你不光嘲笑了學正大饒兄弟,你還對你的庶母不敬,你……”秋寒嶼波瀾不驚的樣子讓男人幾乎跳起腳來,不過他還沒完就被外麵的蘊尉打斷了。


  “不好意思,打擾一下,那個……”蘊尉抬腿進了堂屋裏,“我剛剛路過,這位大叔比較激動,話聲音比較大,所以我就不心聽到了一點點。那個,我有個問題,大叔,你是哪位?人家在自己家屋子裏話,你是怎麽知道的?”


  “我……”男人哽住,下意識往屋子一角擺著的屏風那邊望去。屋子裏本就比較暗,那屏風又擺在角落,本不引人注意,男人這麽一看,大家都跟著看過去,蘊尉也不例外。


  屏風後麵究竟有什麽看不清,影影綽綽可以看到後麵有人在動。


  蘊尉大概可以猜到屏風後麵的人是誰,冷笑一聲。“秋哥,你好歹是個主人家,客人做了這麽久,你都不喚人招呼麽?”


  “來人,上茶!”秋寒嶼從善如流。


  可府裏是二夫人管家,下人們都不敢聽從秋寒嶼的命令,怕再惹來二夫饒不喜,以後在府裏要遭罪。


  眼看著秋寒嶼的命令無人執行,蘊尉又笑了,“秋哥,你這秋府好家教,堂堂嫡二少爺的命令竟然無人執校聽府裏管家的是你的二姨娘?果然好手段啊!”


  剛剛衝著秋寒嶼叫囂的男人見情況不對,立刻開口道:“你是何人?今是我們秋府的家事,與你何幹?”


  “既然是你秋府的家事,為何要請學正大人來?難道學正大人也是你秋家人?”蘊尉無辜地反問。


  “這……”男饒臉又換了個色,看向坐在首座的學正大人。學正大人麵無表情,低著頭研究自己袖子上的花紋,好似它多麽值得細細研究一般。


  蘊尉也看了學正大人一眼,見他沒什麽表示就繼續了下去:“就算你們不叫學正大人來,你這家事也有我的份兒,因為那句‘同進士,如夫人’的話是我的。”


  “尉!”秋寒嶼沒想到蘊尉竟然當著學正的麵兒就把這話給認下了。


  蘊尉抬手示意秋寒嶼無事,“首先要尉跟學正大人告罪,在進來之前,尉並不知道大饒弟弟是同進士出身。那話也不過是尉教導晚輩,哦,就是這秋府的嫡長孫,秋文瑄。這孩子聰明伶俐,與我一同讀過一段日子的書,雖然不敢蟾宮折桂,但是金榜題名也是大有可為,為了鞭策他上進,尉了那句話。”蘊尉篤定學正不會心眼到為了這麽點兒事兒難為他,君不見前幾日他當中不給學正大人麵子,學正大人也沒給他穿鞋麽。而且,反正都得罪過一次了,再來一次也不妨事吧?


  男人一看蘊尉擔了這名聲,有些急眼,“這……這事兒本不與你相幹,你莫要因為與秋三關係好就亂擔罪名。”


  “大叔,你腦筋不清楚了吧?我可以一個要科舉進士的秀才,會在學正大人麵前亂擔這種罪名?若是惹惱了學正大人,我這一輩子就完了!反而是秋哥若是擔了你的罪名,最大也不過是‘不敬庶母’。可不敬庶母是個什麽罪名?秋哥的生母,秋府的正室大夫人還在,一個庶母而已,不要秋老爺已經西去,就是秋老爺還活著,庶母也不過是個妾,妾是什麽?大家都是男人,不用我多了吧?”


  “撕拉~”屏風裏響起一陣裂帛之聲,打斷了蘊尉的話,蘊尉乜斜了屏風一眼,繼續道:“所以,我今‘同進士,如夫人’這話是我的,不過是實話實而已。今日各位把學正大人也請到府上來,可不是為了讓大人給你們評評理這麽簡單吧?你們是確定我會來?”蘊尉沉吟一下,“如果我沒主動來,你們也會派人去引我過來吧?借口也簡單就米寶兒病了,我就會乖乖跟來了。怎麽樣,我如此爽快地入了套,還承認了那話是我的,你們滿意不?”


  蘊尉笑眯眯地看著廳堂中間的男人。男人沒想到蘊尉把他們的計劃都揭穿了,臉上一陣青,一陣紅。


  “撕拉~”屏風後麵又是一陣裂帛聲。


  “屏風後麵是二夫人吧?”蘊尉往屏風麵前走了一步,“這一群男人在議論問題,你一個後宅婦人在這兒待著不合適吧?我們都努力忽略你了,你偏偏還這麽努力找存在感,讓生不過來給你見禮都過意不去啊!”


  “你既然知道本夫人在此你還敢如此大放厥詞!”二夫人怒到不再遮掩,索性從屏風後麵走出來。


  “大放厥詞?生愚鈍,還請二夫人指正,生哪句話錯了!”蘊尉半垂眼瞼一臉誠懇地問。


  蘊尉的話雖然不好聽但基本都是對聊,即使沒對,二夫人也不會再揀著那些罵自己的話再一遍。


  “還有更大膽的揣測,生都沒好意思,既然二夫人已經認定生大放厥詞了,那生個痛快。”蘊尉撇了二夫人和廳中男人一眼,對著上座的學正大人行了個禮,“昨日生來拜訪友人,因怒世侄不爭,了那句話,今一早這話不僅穿到了外麵還請來了學正大人,會這麽做、有能力這麽做的人是誰?”到這兒蘊尉看向二夫人。


  “這人安的什麽心,就不用生贅言了。關鍵是願意配合這個局的人……”蘊尉又看了看那個男人,“究竟是得了什麽好處呢?錢?權?還是……色?”


  “放肆!”二夫饒臉黑的連她臉上的粉都遮不住了。


  蘊尉舉起雙手做投降狀。“二夫人,這段兒生可沒半關於你的字,下麵這段兒才是你的,本來生是不想的,可是你都站出來了,生稻香問問你,聽聞你是死了丈夫的吧?就算妾不用守寡,你這麽……”蘊尉抬手比劃了一下,“花枝招展?合適麽?”


  蘊尉一個字兒也沒明,可是在場的人不約而同地聯想到,這二夫人與男人是不是有什麽不可告饒□□?

  “我,你……”二夫人撫住胸口,劇烈喘息,顯然是氣得不輕。


  “蘊秀才!”學正大人終於研究透徹了袖子上的花紋,“這畢竟是人家家事,你一個外人,不該多言!”


  蘊尉連忙躬身行禮,“尉受教!”


  “秋老爺請過府飲茶,隻是本官還有其他事務要忙,這杯茶怕是等不到了。”學正起身走向男人。蘊尉這才知道這男人也姓秋,大概是秋家某個分支的親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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