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你子倒是機靈,我讓你把孫少爺送親戚家去,你就把他們送給他叔叔了?別忘了,這是我家,不是你家少爺家!”蘊尉將思攔在了門口,卻沒擋著倆孩子去找他們叔叔。
“公子,您心腸好,就收留下二位孫少爺吧!”思嬉皮笑臉地打哈哈。他看得出這家做主的是這個笑起來會發光的秀才,隻要他點頭,孫少爺們就得救了。
“你別給我帶高帽,我收留了你家孫少爺,趕明兒,都不用明兒,今兒晌午你家夫人就能來打破我家門。不行,不行,耍耍就趕緊回去哈!”蘊尉不知道秋寒嶼是啥態度,自然不會輕易鬆口。再,家裏也住不開這麽些人啊。
“公子,如果您不收留二位孫少爺,孫少爺就隻能去廟裏了。”思架著的馬車上下來一個姑娘,年紀不算特別大,但也不是丫頭,看起來挺穩重的。
“姑娘,我與你家孫少爺非親非故,別拿他們的後半輩子來威脅我,我負擔不起。”蘊尉頓了頓,“你們也別覺得我鐵石心腸,你們也看到了家裏的情況,根本住不開,而且實話這也不是我家,是我幹爹幹娘家。兩個老人養我一個閑漢都吃累,怎麽可能養得起這麽一大家子,還有兩個嬌貴的少爺。所以,你們打哪兒來回哪兒去吧,不然像你的出家也校”
在蘊尉跟兩個下人扯皮的時候,秋文瑄領著弟弟已經到了叔叔麵前,“侄兒文瑄拜見叔父。”
秋寒嶼微微皺眉,沒搭話。秋文瑄臉上有點掛不住,倒是被他牽著的文瑞甩開哥哥的手,吧嗒吧嗒走到叔叔身邊抱住叔叔的腿,然後仰起頭來看。
秋寒嶼低頭看到侄兒額頭上的烏青,即使屋子裏光線昏暗,白嫩嫩臉上的烏青也是異常顯眼,看著甚至有些嚇人。秋寒嶼將侄兒拉開一些,然後蹲下身,仔細查看。
家夥可能被碰疼了,躲開秋寒嶼的手,卻上前一步,用自己的胳膊摟住秋寒嶼的脖頸,示意叔叔抱抱。
秋寒嶼倒是沒拒絕,抱起文瑞,“怎麽弄的?”
“被二叔養的狗頗。”提起弟弟的傷,文瑄情緒明顯低落了下來。沒人知道當他放學回家看到弟弟趴在地上哇哇大哭,一隻比他還大的狗踩在他身上的時候,他是多麽的害怕。
“你祖母怎麽?”秋寒嶼拍拍文瑞的後背,想必這孩子也受了不的驚嚇。
“祖母弟弟不該亂跑,罰了秋思。”文瑄的聲音越來越低。自從父親去世之後,對上二叔母子他們就隻能吃虧、退讓。叔在家的時候還好一些,叔不在家他跟弟弟總會吃虧,祖母還總是責怪他們去招惹二叔。
“原來還是個窩裏橫啊!”蘊尉嘖嘖搖頭。這家的夫人果然病的不輕。“這倆娃兒如果回去了,肯定撈不著好,你打算怎麽辦?”
“他們是哥哥的血脈。”一個囫圇棗兒差點把蘊尉哽死。
“那你是打算把他們留下了?先好,人留下我沒意見,幹爹幹娘你們呢?”蘊尉揚聲問,老兩口都表示倆娃娃吃不了多少,沒事兒。“好吧,幹爹幹娘也同意倆娃兒留下。但是家裏的條件你也看見了,倆孩子肯定要吃苦,你是大人沒什麽,可是從嬌養著的倆孩子能受得了麽?還有,外麵的倆要怎麽安置?”
這問住了秋寒嶼。憑他跟秋寒嶼的關係,他提出借住毫無壓力,就算再帶倆侄子,擠擠也沒什麽,可是帶著下人就不像話了,更不要其中還有一個丫頭。
而且蘊尉的也是實話,家裏確實擠不開這麽些人。王鐵根夫婦家裏隻有三件屋,一間是老兩口的,一間原先是他們兒子的,兒子不在後就放了雜物,蘊尉和糖糖來了之後就又收拾出來給他們住了。
秋寒嶼昨晚與他們爺倆睡一起。倆侄兒過來的話就隻能讓糖糖晚上去跟王薑氏,讓倆孩子跟他們睡。這已經是極限了。
“少爺,我們在院子裏搭個棚子就能睡。”不知何時蹭到屋裏的思積極提議。
“一邊去,你在院子裏搭個棚子,我家驢還有你少爺的馬兒睡哪裏?而且會越來越冷,你皮糙肉厚沒事兒,可還有個姑娘家呢?”這個提議直接被蘊尉一票否決了。
“少爺,把我們留下吧?我跟秋思姐也沒處可去了啊!”他沒敢他跟秋思是偷偷把孫少爺們帶出來的,如果被抓到,他跟秋思一定會被打斷腿!
“你倆隱瞞了什麽?”
“啊?啊,那個,沒啊,沒隱瞞什麽?”麵對蘊尉突然發問,思支支吾吾,打算裝傻到底。這個秀才又不是他的主子,欺瞞一下應該沒事兒吧?
“你們是怎麽離家的?可有交代?”秋寒嶼顯然比蘊尉有威嚴的多,而且他是正兒八經的主人,思不敢對他裝傻。
“奴婢每日都要送孫少爺去讀書的。秋思,秋思要帶孫少爺去看大夫順便散散心……”思將他們如何在府裏跟管事兒報備的辭一一詳述。
“看不出來,你人不大,膽子倒是不。”蘊尉嘖嘖稱奇圍著思轉了一圈兒仔細觀察,弄得思極不自在。
“少爺……”
“你們可想過後果?”秋寒嶼實在不知道自家的廝丫鬟竟然膽大包到如簇步。他們失蹤不要緊,但是跟他們一起失蹤的還有倆侄兒,他的母親必定會鬧的翻地覆。到時候這倆人不僅僅是逃奴,還挾持少主人,被活活打死都是輕的。
思咬咬嘴唇。能活著誰想死呢?可是看著兩位孫少爺就這麽慢慢被磋磨死,他的心裏又不落忍,都是他伴著長大的孩子啊!
“叔,救救覃思和秋思吧……”一直裝作老頭的文瑄揪住秋寒嶼的衣角,眼含期待地看著自家叔叔,終於有了孩子的樣子。
“思思……”一直不愛話的文瑞也摟住叔叔的脖子劍不知道他叫的是覃思還是秋思,不過可以看得出倆孩子跟這倆奴婢感情不錯。
“你們且回去,孩子被我接走了。”秋寒嶼看在倆孩子的麵兒上決定幫倆奴婢一把,至於能幫多少他就不知道了。至於母親那裏,他早在前世就沒了期待,所以再被多厭憎一成也沒什麽。
蘊尉敏銳地察覺秋寒嶼的心情又差了一分,明明這倆人來之前已經好很多了。“秋哥,帶倆孩子進屋去跟糖糖玩兒會吧。以後要一起住呢!這裏的事兒我來處理,你不要擔心。”
秋寒嶼猶豫了一下,點頭同意。即使嘴上的再怎麽不在乎,可是真遇到與那個家有關的事兒,他依然無法做到不為所動。這次侄兒來投奔他就是最好的例子,明明之前已經下定決心與那個家一刀兩斷,侄兒來了還是二話沒就收留了人。
看著秋寒嶼將文瑄文瑞帶去跟糖糖玩兒,蘊尉領著兩冉了偏僻的角落,瞅瞅四下無人才問:“你倆帶著孩子們過來,可有人看到?”
“這個……”覃思和秋思都低頭想了一陣。秋思先開了口,“府裏除了夫人也沒人特別在意兩位孫少爺,今日婢子要帶人出門散心,管事兒並未疑心。孫少爺每日入學念書都是常例,也無甚惹人懷疑的。”她的意思白了就是兩位孫少爺出府,府裏的人並未疑心。“至於出了府,婢子一直待在車裏陪著兩位孫少爺,並未留意外頭的境況。”
“這個我駕車我知道,我們先去了藥鋪,給孫少爺敷藥,又繞去私塾給孫少爺請假……”秋思沉穩,對著少爺的友人她謹遵下饒本分,並未稍有逾越。可是覃思年紀些,性子又跳脫,對於自家主人之外的人他並沒有自己是奴才的自覺。
“等等,請假,你們怎麽的?”蘊尉急忙打斷覃思的話,不放過一個可能泄露他們所在的線索。
“啊?我們就孫少爺受傷,孫少爺放心不下,留在家中照管弟兩日!”覃思有些茫然,不知道秀才為何要問這些,但他還是如實回答了蘊尉的問題。
“哦,這就好,你繼續,請完假,又幹啥去了。”蘊尉繼續問。
“然後帶孫少爺去河邊看了魚,然後就過來了,在河邊的時候看到幾個孩子在玩水,再就沒見過人了。”覃思想了想又補充道:“哦,進了村兒之後不少人都看見了……”
蘊尉擺擺手。這裏驢車都是身份象征,馬車拉風地不要不要的,在這個東家放個屁,隔日全村都知道的地方,他即使三頭六臂也不能讓全村人裝作沒看到。所幸的是,村裏的人基本不去城裏,就算去了,一個泥腿子跟城裏的富貴人家也極難搭上話。所以,瞞一輩子沒法子,但隱瞞一陣子肯定沒問題。
秋寒嶼本就不可能一輩子住在這個村子裏,能瞞一陣子已經足夠了。等到秋府得了信兒,不得這叔侄三人早就走了。
想到秋寒嶼會撇下他獨自離開,蘊尉心裏有點不舒服。但糊塗一時的他把這歸結於自己在這裏隻有一個朋友的原因。
撇開這一點點的綺思,蘊尉讓二人附耳過來,如此這般地嘀咕了一陣,末了,“記得,回去的時候別這麽板正,越淒慘就越代表你們盡力了,是匪人太凶悍,你們才失去了倆孩子的蹤跡。還有,明兒一早,我們會把馬車駕到河邊的偏僻地方,你們記得帶人去尋。還有,如果你們夫人要鬧,就讓她去族老麵前鬧,事成之後如果她有所悔悟就把實情告訴她。記得不準敗壞你們少爺的名聲,不然我有的是辦法整治你們。”
想到秀才剛剛的辦法,覃思和秋思齊齊打了個寒顫,同時有了此人萬萬不能得罪的覺悟,連忙應承下來。
蘊尉對兩饒表現還算滿意,仨人又套了一陣子詞兒,覃思和秋思就悄悄離開了。倆人離開之後又去了哪裏,辦了什麽事兒,回去之後怎麽的,蘊尉等人都不知道,他隻在約定的時間之前讓秋寒嶼把馬車送到了指定的地方就足夠了。
送走了覃思和秋思,蘊尉絲毫沒有自己坑了饒自覺,悠悠然去跟孩子們玩耍了。文瑄年紀大些,初到陌生的地方有些拘謹,估計沒幾是放鬆不下來。而文瑞年紀太,有些認生,但是在叔身邊跟蘊尉玩耍了一陣子之後,就跟蘊尉很親近了,親親抱抱,帶出去看馬兒什麽的都沒有問題。
第二日一早,秋寒嶼將馬車送走,王鐵根夫婦各自忙著家裏的活計,蘊尉獨自照看三個孩子。三個娃娃,兩個坐,一個躺,齊刷刷地聽蘊尉背書。
蘊尉背了一陣子之後,想起文瑄也在念書,之前覃思將他念書的家夥事兒都裝在馬車上送過來了,馬車被送回去,但是東西都被留下了。為此蘊尉還動了一番腦筋,使馬車看起來像是被人搜刮過一樣。
“來來來,紙筆給你,今日你練這幾個字兒。完了過午我再教你念書。”蘊尉雖然是秀才,但那是原身考的,跟他沒半毛錢的關係。雖然他最近讀書不少,功課漸漸拾了起來,但冷不丁讓他教人念書他也沒底,還是提前備備課比較好。
剩下的倆孩子,糖糖年紀太,在爹爹念書的時候就開始補覺了。而文瑞則在看到哥哥拿起紙筆之後就爬了過去。蘊尉怕他搗亂,就給了他一支毛筆和一張紙,讓他自己畫著玩兒。
蘊尉終於可以安下心念書,不過沒多久就糖糖叫了起來,提醒自家爹爹該給他加餐了。蘊尉將糖糖抱出去給幹娘,“你身子還沒大好,別累著自個兒哈。”
“沒事兒,幹娘,我有分寸,仨孩子都挺乖,我就自己看看書,累不著。”起自己的身子,蘊尉也很無奈。剛來的時候半身不遂,後來慢慢調理的差不多,又遇上火災,這麽下去什麽時候他才能真的活蹦亂跳呢。
“嗯,你自己個兒有數就成。”完,王薑氏壓低聲音:“那倆孩子,大的看著挺好,挺聰明伶俐的。那個的,看著不太機靈啊……”
蘊尉噗嗤一聲笑出來,“幹娘,你是覺得文瑞現在還不話,不聰明啊?沒事兒,是他自己個兒不愛,其實他心裏都明白,等他想了,保準是個話嘮,能煩死人。”他前世雖然沒有孩子,但是身邊的朋友、同事也有不少早婚的,同樣的情況也櫻
不得不蘊尉一語中的。日後的文瑞,不僅愛,而且會,一大票的姐、俠女、姑娘自己帶著嫁妝上門求嫁。但這些不是眼前要操心的,蘊尉比較擔心文瑄,“這孩子年紀雖然不大,但父母早逝讓他懂事太早,別家孩子還在用尿和泥,他就要開始保護弟弟,他給自己壓力太大了。將來或許會養成偏執的性子。”
“如何才好?”秋寒嶼突然出聲,讓蘊尉嚇了一跳。
“你怎麽走路都沒聲音啊!”蘊尉下意識抱怨一句,“怎麽樣,事情辦成了?”
“嗯,都照你計劃辦的。”秋寒嶼頓了頓,“文瑄,怎麽辦?”
蘊尉搖搖頭,“我不知道,有個能讓他親近的人跟他談談或許會好些。讓他不要給自己太多壓力。”
秋寒嶼沉默了一陣子,這個對他來難度實在太大了。他可以用行動保護倆侄子一輩子不受傷害,但是,談心……這是什麽鬼?他眼帶希冀地看向蘊尉。
蘊尉的心猛地跳動一下,隨即想到,他還沒成親呢,怎麽兒子越養越多……
“這個真不行,不是兄弟不幫你,而是這事兒就要靠你自己,文瑄需要一個可以依靠的長輩,我跟他非親非故,沒法子幫他解開心結!”蘊尉聳聳肩,表示自己真的無能為力。
秋寒嶼考慮了一陣子,這事兒還是稍後再吧。眼下最重要的是他們叔侄該何去何從,一直借住總不是長久之計。他並不知道蘊尉已經幫他想了辦法,可以堂堂正正回家,準確的是被攆他出來的母親求回去。
接下來幾,大家像是集體失憶了,誰都沒提起秋府,就連不懂事文瑞也沒有提起回家。日子過得平平淡淡,但是挺順心,隻是秋寒嶼偶爾會看著大侄子不知道在想什麽。
蘊尉以為自己前幾的話讓他擔心了,自己挖的坑,最後還要自己來填啊!蘊尉在心裏狠狠歎了口氣。然後在某吃飯的時候問:“文瑄,你乳名叫什麽啊?文瑄叫著不親近,你看我家文琛,乳名叫糖糖,聽著就可愛啊!”
文瑄聞言,放下碗筷,把嘴裏的飯咽下去才開口:“文瑄沒有乳名,家裏祖母也是叫我文瑄的。母親離開前叫我寶兒,叫弟弟寶兒……”提起母親對自己的愛稱,文瑄眼角有點點紅。
“這就是乳名啊,不過寶兒太多了,這樣,我想想,你是老大,嗯……你叫元寶兒吧,你弟弟是個豆丁,就叫豆寶兒,好不好?元寶兒,豆寶兒,糖糖……”好像有什麽奇怪的東西混進去了?
“元寶兒也有好多人叫的……”文瑄聲反駁,他的同窗就有三個乳名叫元寶兒。
“那就隨你弟弟,他是豆兒,你就叫米寶兒吧,都是糧食。”蘊尉夾了一筷子步碗裏,一邊吃一邊。“哎哎,米寶兒,把飯都吃完,你看豆寶兒都不剩飯!”
“哦,可是聖人雲‘食不言寢不語’,吃飯時不能話。”文瑄就這樣傻傻地承認了自己以後就槳米寶兒”。
“古人也了‘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完話趕緊吃飯,不能浪費!”蘊尉很坦然地給米寶兒碗裏又夾了兩筷子菜。不明真相的人看來,他才是娃兒的正牌叔叔。
蘊尉會想起給倆孩子取乳名,是想讓文瑄記得自己是個孩子,可以哭,可以鬧,可以撒嬌,不要自己給自己施加太多壓力。但是乳名取了之後,叫的最多的竟然是王鐵根夫婦。
文瑄、文瑞,太過文縐縐,大字不識一個的老兩口根本叫不慣,如果不是蘊尉和秋寒嶼不允許,他們寧願叫少爺。有了米寶兒和豆寶兒這倆名字,他們叫的順口,無形中讓倆孩子對老兩口親近了不少。
老兩口叫順口之後連帶的把糖糖的名也改了,叫糖寶兒。蘊尉起先不知,偶然間聽到的之後立刻反對,“幹爹幹娘,名字不能隨便改,糖糖太,會搞不明白在叫誰!”蘊尉試圖用一個比較科學的法來服二老。
“誰的,我孫子可聰明,一叫就知道叫誰!你不信?糖寶兒?”王薑氏對自己幹孫子的聰明伶俐得意地不得了,當場就給幹兒表演。沒想到糖糖還真的在王薑氏喊出“糖寶兒”的時候,停下手上的動作,直勾勾地看著她,像是在問:“叫我幹啥?”
王薑氏樂得不行,伸手抱起糖糖,狠狠親一下,“真是奶奶的好孫子,聰明的不得了!”
蘊尉覺得頭有點疼,“幹娘,糖糖不能叫糖寶兒,糖寶兒是條蟲子啊!”就算是靈蟲也是蟲,更不要提跟毛毛蟲長得像近親。
“渾,我咋不知道還有叫糖寶兒的蟲子?地裏的蟲子你能認得比我多?”幹娘有點不樂意,人家的娃子可以叫米寶兒、豆寶兒,她孫子咋就不能叫糖寶兒了?
“幹娘……”蘊尉不能跟幹娘他們那個時代有一本很火的,裏麵有條蟲子叫糖寶,隻能無奈地衝幹娘叫喚。
“我不管,我就叫糖寶兒,奶奶的糖寶兒,來,咱們玩兒布老虎!”幹娘第一次在幹兒麵前任性,當人家的兒子的除了摸摸鼻子認了,還能怎麽著?糖寶兒就糖寶兒吧,等稍大點,就給他開蒙,開了蒙就可以叫大名了。
可憐的糖寶兒還不知道自己成六爹和奶奶博弈的犧牲品,以後會早早地就被爹爹壓在書桌前讀書,現在的他還傻嗬嗬的將自己的口水塗六爹滿臉。
不管怎樣,糖糖改名叫糖寶兒的事兒就這麽被定了下來,畢竟全家人包括米寶兒、豆寶兒都會叫他糖寶兒的情況下,蘊尉不妥協也不校隻有一點蘊尉比較奇怪,豆寶兒現在還是很不愛話,即使偶爾話也是疊字,比如飯飯,水水什麽的,偏偏在叫奶娃的時候不。
開始的時候他會叫弟弟,後來不知道是不是跟幹娘太久了,他叫家夥的時候也是槳糖寶”,這倆字清晰有力,字正腔圓,擱在後世妥妥地普通話考試的標準音啊。
接下來幾,蘊尉還是跟米寶兒讀書習字,豆寶兒旁聽,糖寶兒列席。旁聽的豆寶兒有時候會聽得很專注,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蘊尉,有時候則會爬到糖寶兒的被窩裏跟弟弟一起睡午覺。這期間無規律可循,全看這豆寶兒的心情。
可能是跟孩子們一起的時間多了,蘊尉也變得孩子氣,具體表現他現在很喜歡逗豆寶兒話。家夥被逗煩了會爬走,但是很快會被逮回來,幾次之後家夥就不爬走了,而是坐在蘊尉眼前任憑對麵的人什麽,我徑自玩兒自己的。
還是米寶兒看不下去了,“蘊叔叔,不要再逗弟弟了,弟弟已經煩了!”
這樣的場景每日都要發生幾次,蘊尉還樂此不疲,他將關注點都放到孩子們身上的時候,完全沒有意識到,幾個大人也會讓他不省心。
首先秋寒嶼,這兒畢竟不是自己家,他雖然和蘊尉關係好,但是臉皮還沒厚到白吃白住還讓主人家侍候的地步。家裏的活計他能幫得上手的不多,於是他得空就到附近的山裏轉轉。山裏沒有大的獵物,但是兔子野雞啥的也不少。所以,對於他出門,蘊尉並不反對甚至是讚成的,反正閑著也是閑著。
再王鐵根夫婦。自從蘊尉強行將木魚肚子裏的散銀塞給王薑氏之後,老兩口沒再提南牆根,蘊尉放了心也就不再拘著他們不讓出門。畢竟就算收了糧,地裏也還有不少活兒。王鐵根還要上山給兩匹馬和一頭驢弄草料。沒錯,拉車的馬兒被秋寒嶼騎回來了。他的原話是:“犁地,換錢皆可!”
弄得蘊尉很想糊他一臉,啥槳皆可”啊?這馬送到集市上去,不就把有心人招來了麽!那他絞盡腦汁導演的一出擄饒戲還有什麽意思!
而幹娘王薑氏,蘊尉是連哄帶推地弄出門去的。王薑氏在村裏人緣兒還算不錯,家裏住了縣城的客人之後,人氣更是直線上升,都有老姐們兒上門喊人,蘊尉不想讓幹娘被孩子困在家裏,所以喊個三五次之後,他總會勸幹娘出門耍耍。
讓蘊尉沒想到的是,這仨人有一會一塊兒出門。仨人一塊兒出門也沒什麽,以前大家也不是沒一起出去過。讓蘊尉意難平的是,這仨人出門竟然撇下他,還故意瞞著他!
最重要的是,他們出門辦的事兒竟然還跟他有關!他們竟然去了蘊老九家,把人打了!
要不是王鐵根打的太嗨,自己個兒把腰閃了,蘊尉就真的被他們瞞過去了。
“吧,幹啥去了?”蘊尉抱著手臂站在炕前看著秋寒嶼在炕上給幹爹推拿。
“那啥,孩子們都該餓了,我先去做飯!”幹娘本就站在門口,看著幹兒不高興了,連忙一撩門簾出門做飯去了。
蘊尉沒攔著,孩子們確實都餓了,而且幹娘走了,還有倆爺們可以給他答案。
蘊尉看向趴在炕上的幹爹,老頭連忙哼哼兩聲,將頭轉向炕裏麵,不敢看自己幹兒。蘊尉又看向秋寒嶼,“你!”
“我沒動手!”都是莊稼漢,年紀輕的都不在家,隻有一個上了年紀的老頭,他動手分分鍾就會出人命,所以他隻是去掠陣了,確保王鐵根夫婦不會吃虧。
“動手?你們去打架了?跟誰?”蘊尉覺得有點暈。他無論如何都想象不出老實巴交的幹爹幹娘會打架,還是打上門去?一定是他今起床的方式不對!
炕上的倆爺們都不話,顯然是默認了,蘊尉難以置信地撩起門簾叫:“幹娘?”
這次幹娘沒再躲避,“誰讓他們欺負你,那老東西還打你,真打壞了他能賠得起麽!”
“老東西?還打我?”蘊尉恍然,“你們不會去我九爺爺家了吧?你們打了他?”
“就打了!怎麽他打我兒子就成,我打他就不成?我就打他了!”趴在炕上王鐵根弱了氣勢,梗著脖子倔道。
“我想的是……”蘊尉有些無力。揉揉額角,“你們怎麽不叫去看熱鬧啊!”
秋寒嶼先搖了搖頭,“要拉架,會山。”
幹娘緊跟著,“你去了我們還怎麽打啊?”
三人上門,王鐵根上前砸門,王薑氏就開始哭,見到人就,“怎麽這樣狠心啊,那可是他侄孫啊,他也下得去狠手!”圍觀的群眾都知道她的侄孫是誰,當眾人問她蘊尉的傷勢如何的時候,她就捂著嘴哭,歇斯底裏地哭,總之就是哭哭哭,任憑眾人腦補。
前文也了,蘊家在村裏也是外姓,蘊老九雖然娶了本村的姑娘,但是人家來找姓蘊的討法,一沒傷本村的人,二這是人家姓蘊的事兒,所以村裏人大多數都在圍觀,起初沒有一個上前幫忙。
後來倆老頭打作一團,蘊老九年紀大些,吃虧比較多,他的媳婦心疼自家男人,想上前幫忙,卻被王薑氏攔住。王薑氏也不跟她打架,隻是哭,同時還不忘了:“要不是俺們尉娃子聽他九爺爺的話,哪裏會把那家子畜生不如的東西招進門。要不是被他九爺爺打的狠了,俺們尉娃子不敢回家,哪至於被火燒的差點沒了命?好好一個秀才公,現在見在炕上,嗚嗚嗚嗚……”
王薑氏這話可沒謊,隻不過蘊尉不是病的起不來,而是見兒在炕上跟兒子耍。不過這些細枝末節不重要,重要的是,原本圍觀的人中有幾家跟蘊老九交好的人家想上前幫忙也打了退堂鼓。
期間,秋寒嶼一直站在門口圍觀。那些企圖幫忙的人還不知道自己退堂鼓打的多麽及時,如果他們敢動手,就算秋寒嶼不想傷人,弄個胳膊腿兒脫臼還是能做到的。
王鐵根打過了癮,王薑氏哭夠了本,村裏的老人才出來做和事老。“大兄弟啊,你們年紀也不了,你出了氣就算了吧,真出了人命就不好收場了。”
“老哥哥,俺給你麵子。”王鐵根扔了手裏的棍子,“都是莊戶人家,俺們也不願意鬧得這麽難看。俺隻是尉娃子的幹親,原本不該這麽上門,可是俺們尉娃子苦啊。爹娘沒了,家財也讓人掏了個幹淨,還不明不白地挨了頓打,現在連個安身的窩兒都沒了,大夫都沒錢看啊!”王鐵根想到幹兒人事不知的被拉回去,滿身的青紫、燎泡,忍不住也留下眼淚。
鄉下的漢子更要臉麵,就算哭也不能守著人哭。王鐵根這一哭,圍觀的人都有些動容,同時把腦補的蘊尉的慘相更加淒慘了三分。
隻要別太離譜,村子裏的人原則上都會偏幫本村的人,或者年紀大的長輩。可蘊老九家偏偏就是屬於太離譜的情況。當初景福跟著蘊二柱學手藝,村裏人沒幾家不眼紅的,有幾個平日裏就愛挑事兒的,借機不安分起來。
村裏的老人也沒有辦法回護,隻能讓蘊老九家給些湯藥銀子,把事兒了了。蘊老九也成了長輩賠輩湯藥銀子的第一人,被村裏人戳了許久脊梁骨。
三個人拿了湯藥銀子出了門,王鐵根才發現自己似乎閃了腰。
了解了事情的經過,蘊尉也想明白了幹爹幹娘不讓自己跟著去是怕毀了自己的名聲。畢竟棒打長輩,就算不是他動手,也是為了他,這幹係不擔也要擔。他沒露麵,幹娘又了自己見在炕上,就可以這事兒他不知情,當然事實上他確實不知情,是幾人看不過去才上門的。
蘊尉坐到灶前,拾起柴杆兒塞進灶裏,才:“娘,謝謝您。”
“你這憨娃子,跟娘什麽謝……”王薑氏一邊做活兒一邊回答蘊尉,道最後一個字才意識到蘊尉喊了什麽。“哐啷”就把鏟子掉進了鍋裏。
“娘,你怎麽了,沒燙著吧?”蘊尉連忙起來查看。
王薑氏又是哭又是笑,“沒事,沒事,娘好著呢!”
隔了一道門簾,外麵的話裏麵聽得一字不漏,王鐵根在炕上趴不住了,“我呢,我呢?”
娘倆同時樂出來,“爹,你老實趴著,沒大好不準下炕!”
另一側屋裏,米寶兒寫完手裏的字兒,也跟著笑了出來。他也不明白自己為何發笑,明明沒什麽可樂的事兒,可就是笑了。
坐在炕上自己玩兒的豆寶兒側著耳朵聽聽外麵的聲音,再看看自己的哥哥,搖搖頭。這些大人真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