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廩生

  “尉娃子,你是不是還認為是你大伯和伯娘害了你?”蘊老九一臉嚴肅,布滿褶子的臉像是石頭刻畫的。


  “沒有!爺爺不是,那就不是。”蘊尉下意識回答了,頓了頓才:“爺爺也知道伯娘有心思,爹娘走得急,能給我留下的也就這點東西,而我沒有手藝也不會種地,今後還不知如何營生呢。”


  蘊老九點點頭,“我會再提點提點大柱家的,隻是,你也不可太過吝嗇。你既然想到花錢請人做飯,不如把這錢給你伯娘,一個肥水總不能流了外人田,再個,你一個晚輩,孝敬長輩也是應當應分的。”


  蘊尉心頭的火兒噌地就燒起來了,他想他連自己的親爹親娘、穿越來之後的原身爹娘都沒孝敬過,竟然要去孝敬給自己下毒的人?搞笑呢麽?

  話衝出口的瞬間蘊尉狠狠咬緊了牙關,默默數了十個數之後,“是,爺爺教訓的是,爹娘不在了,大伯和伯娘就是我最親的人了,我是該賺錢孝敬他們。隻是……”蘊尉頓了頓,“爺爺知不知道我爹是做什麽營生的?能子承父業也好。”


  蘊老九皺起眉死死地盯著蘊尉,半晌,“你不知道你爹是做什麽的?一直在這個家過日子的,除了你爹娘就隻有你了。”


  “爺爺不記得了,我剛剛了,病了之前的事兒我都不記得了。”蘊尉也死死地盯著蘊老九,在被觀察的同時也觀察著對方。


  “你爹是做木匠的。”似乎是確定了什麽,蘊老九收回視線,淡淡地。


  “木匠?”不是蘊尉看不起木匠,而是幾個木匠能存下幾千兩的家產?


  待蘊尉要繼續問就聽見有人在門外喊:“爹,爹,你在不在啊爹?”


  “景福,進來吧,我在尉娃子這裏。”蘊老九提高聲音答應。


  蘊老九的聲音剛落,一個中年男人就推開門走了進來。“爹,尉娃子?你大好了?怎地下霖?”


  “這是你景福伯伯。”蘊老九聲音平平地介紹。


  “景福伯伯!我好多了,勞您掛心。”蘊尉乖乖地打招呼。


  “哎,尉娃子怎麽病了一場連人都不認得啦?跟伯伯還這麽見外?”中年人笑得很和藹。


  蘊尉正不知怎地接話才好,蘊老九就岔開了話題,“讓你去縣城裏打聽的事兒怎麽樣了?”


  景福沒回話,而是看了看蘊尉。蘊老九沒在意,“沒事兒,吧,他早晚也是要知道的。”


  一聽跟自己有關,蘊尉立刻豎起了耳朵。“嗯,我去衙門問了,那捕頭,,二柱子兩口子是碰上匪了,啥東西都沒留下,能把屍首囫圇領回來都是好的。縣太爺已經把案子報上去了,想著請府城那邊派兵過來剿匪。”


  “哎!”蘊老九歎了口氣,“現在啥也換不回二柱子兩口子的命來了,尉娃子你看開點,總歸,有了個交代。”


  蘊尉沉默地點點頭,雖然原身父母的死因已經有了官方的解釋,但蘊尉總覺得事情沒那麽簡單。


  “行了,你知道就行,景福咱們回去吧。”蘊老九完就邁步要出門。


  “哎,爹,你慢點我再跟尉娃子句話。”景福叫住自家老爹,“尉娃子,縣裏的主簿讓我跟你,下月初八去縣裏領你廩生的祿米,你別忘了!”


  “我記得了,謝謝景福伯伯!”蘊尉客氣地。


  “謝啥,恁地見外,就衝你爹教我木工手藝,他不在了,我就該照顧你。行了,今家裏就你一人兒,你早點把門關了,趕緊回去歇歇。養好了身子,等初八伯伯送你進縣城領祿米。”景福咧嘴一笑,轉身跟著自家老爹走了。


  “爺爺,伯伯,路上慢點,心腳下。”蘊尉站著門口揚聲道。


  “行,你回吧!”景福回頭揮揮手,然後兩人拐個彎進了胡同不見了。


  蘊尉關了門,後知後覺地想到他家便宜大伯呢?好像晌午的時候讓他媳婦給他饅頭之後就沒再看到了。管他呢,不會來正好!


  想起之前要去後院看看,見色還亮蘊尉就繞到了後院。希望後院裏有解開這重重謎團的線索。


  後院與前院差不多大,看起來卻沒前院那麽擁擠。東北角上是一個牲口棚,傳中的毛驢不在。挨著牲口棚的西北角是個大門,門很寬,大概有前院的門兩個寬。蘊尉猜測應該是走驢車的。


  最反常的是後院西側竟然建了一個不的廂房。除非是多進的院子,不然蘊尉還真沒見過在正房後麵蓋廂房的。蘊尉心道:得,前麵的謎團還沒解開,後麵又來一個。


  歎口氣,蘊尉推開廂房門走了進去。廂房沒有間隔,一個大通間,北側是個炕,炕上放著沒上漆的矮櫃和一些沒完成的家什部件。


  地上放的東西就多了,各種做活的工具和下腳料。東西雖多卻沒有沒用的,擺放也很整齊。原身的爹娘看來都是整齊利索的人。


  這個房間裏的東西都印證了蘊老九的話,原身的爹確實是做木工的,可是蘊尉覺得他又不僅僅是一個木匠那麽簡單。想想原身桌上擺的鯉魚躍龍門擺件,不鬼斧神工,也是奇思妙想,手藝奇巧了。


  蘊尉突然有了個想法,原身的爹是木工沒錯,但是做的不僅僅是桌椅板凳、櫥櫃箱籠,真正讓他們發財的應該是像是鯉魚躍龍門的這樣的機關巧物。這也明了為什麽家裏會建高牆,這些東西不怕賊惦記,卻又不好被人看到。


  可是一個農家漢子怎麽會做這麽精巧的東西?理論上當然也不排除勞動人民智慧無窮無盡,但是事實往往與理論不符。蘊尉開始挨著翻找,想找到些東西,明蘊二柱做的東西是有人教他的。


  蘊尉失望了,翻遍整個屋子,別是字了,他連一張紙都沒找到。難道蘊二柱真的是個才?蘊尉搖搖頭否定了這個想法,可能性不大。如果蘊二柱真是才,也不至於混跡於這麽個地方了。


  不過聰明是肯定的,看他兒子,原身,就知道了。年紀就是秀才,還是廩生,蘊尉記得秀才的前幾名才是廩生。


  蘊尉突然打了個哆嗦,秀才前幾名是廩生,會排名就明要考試!他記得秀才的排名考試叫什麽歲考,連著幾次考不好是要取消功名的!也不知道今年考不考,蘊尉一時間急的團團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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