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托夢。
可那樣……他又該多麽地後悔。
巫師說,有的人遇見了,是一生的劫難,也是一生幸運,那她和他,其實是幸運的吧!
是她追的他,可淪陷得無法自拔的人,是他。
也是她先說喜歡他的,可先動心的人卻是他。
是夜,
一眼望不到盡頭的寬窄小巷,破舊的快要看不出它本來的模樣,慘白的月光透過巷子兩旁林立破舊且焦黑的小樓,照在斑駁到生了苔蘚的小路上。
不合時宜的路燈昏昏暗暗,滋滋的電流聲時不時地穿過耳膜,枯老的樹枝上落著瞳色血紅的烏鴉,叫個不停,遠遠聽著便讓人心生厭煩。
謝池沒有來過這樣的地方,記憶裏也沒有出現過這樣的地方,他甚至都不知道他是怎樣來到這個地方的。
他明明在……飛機上呀!
鮮紅的血液迸濺而出,枯老的樹木上,聒噪著的烏鴉安靜了,濕黑的土壤上浸染了溫熱的鮮血,謝池手裏的槍冒著白煙。
他煩躁的撓了下耳朵,那烏鴉聒噪的聲音簡直影響了他對周邊環境危險程度的判斷。
不知道走了多久,這沒有深黑孤寂沒有人氣的地方像個看不到盡頭的迷宮。
快要坍塌的房子上刻著劃痕,謝池看著枯樹下死去的烏鴉,那屍體早已僵硬.……他繞來繞去有拐回了原地。
那看似早年代久遠馬上就要撐不住的路燈還在滋滋滋的響著,路來來回回走了好幾遍,謝池閉著眼就能走下去。
前麵有個三階的台階,然後是單行向左的通道。
謝池停了腳步,站在那裏沒有動彈,看著從台階上流下來的一攤血,淩厲的眉眼深深地皺著。
這台階,他剛走過,明明上一次還沒有的。
半蹲著身子,謝池伸手摸了下,還是溫熱的,心裏的警惕徒然上升,隻是直到拐過彎,都沒有發展什麽,就像是忽然出現的。
神奇且又讓人覺得詭異……
不出意外地,謝池又繞了一圈回到這個地方,發現,地上的血液變多了……
看不盡的黑暗中傳出了細微的哼嚀聲,走近,一個渾身是血的小男孩靠在牆根底,奄奄一息。
那地上一攤的血都是從他身上流下來的。
謝池皺著眉,麵前的小男孩渾身光裸著,什麽也沒有穿,長相和他那小侄子有些想像。
驀的,心頭就軟了,謝池脫下身上的外套,搭在了小男孩身上,牆根處的小男孩忽的動了兩下,睜開了眼。
他手上的動作頓了頓,有些震驚,這眸色……和他的眸色簡直別無二致。
見來人,那癱在牆根的小男孩扯了抹牽強的笑意。
向來冷硬的心,軟的一塌糊塗,在邊境這種地方待久了,他見過太多不堪入目的畫麵,幾歲的孩子,渾身被綁上炸藥,做成人體炸彈。
那小小無助的孩童,瞳孔裏散射的光芒毫無焦距,帶著恐懼的色彩。
“可以抱抱我嗎?”
“可以。”不知道為什麽,謝池就很心疼這個孩子,雖然他都不知道他是怎麽來了這麽一個地方,但他就是心疼。
沒怎麽抱過小孩,這孩子身上又滿是傷痕,謝池都不知道要從哪裏下手,怎麽抱他。
他身上生命的氣息很弱,很弱,像是下一秒就要斷絕了一般,謝池小心翼翼地把那孩子攬進了懷裏。
不知道過了多久,小男孩忽的就笑了,看起來很幸福地那種,謝池看著有些不明所以。
“爸爸。”
謝池怔了下,垂眼看了下懷裏的孩子,沒否認,也沒在意,隻當是他是認錯了人,瀕死之際產生的幻覺罷了。
“你和媽媽是不是不喜歡小寶呀?”
謝池頓了下,聲音有些生硬:“沒有……”
他不知道這孩子經曆了什麽,也不知道他的父母是什麽樣的人,或許是真的不喜歡他吧。
但是對於這瀕死的孩子,那樣的話,謝池也說不出口,不自覺地……就想撒個善意的謊言去哄哄他。
“那是小寶來的不是時候嗎?”
無盡的沉默像是對應了某種答案,那小孩子的手緊緊地攥著謝池的衣服,瞳孔開始渙散。
“爸爸,小寶堅持不住了,小寶就要走了,小寶走了之後……爸爸回想小寶嗎?”
“會的。”聲音莫名地就有些哽咽,心口堵得慌,懷裏的孩子慌不擇忙地往謝池懷裏擁了擁。
“可以爸爸……小寶不想走,一點也不像,爸爸,你救救小寶好不好,小寶長大了會乖乖聽話的。”
“怎麽……”救。
謝池的話還沒有說完,滋滋的路燈黑了,他懷裏的孩子跟沒有存在過似的,忽然就消失了。
一點蹤跡都沒有留下,連帶著地上的一灘血液,都也不知什麽時候不見了,就仿佛剛才出現在他眼前的小男孩隻是他的幻覺。
周圍糟糕的環境開始崩塌,地麵裂了開來,腳下,像是極具吸力的漩渦一般,讓人動彈不得。
莫名的,謝池心裏就很慌,很慌,長這麽大,他從來都沒有這麽慌過。
“先生,先生,您醒醒。”耳畔地聲音很甜,謝池聽著卻覺得煩躁,不耐地捏了捏眉心,睜開了眼,還有些沒反應過來。
恍然間,看著麵前的空姐的,回過了神來,他記得沒有錯,他的的確確是在飛機上。
隻是昨晚一晚沒有睡,他來得又早,身子有些倦怠,不自覺地就在位置上睡了過去。
所以……剛才那一眼望不到盡頭的寬窄小巷和遍體鱗傷的小孩隻是他做的一場夢。
隻是夢裏的畫麵,如此的真實,讓人心悸。
身旁,空姐彎著身子解釋道:“先生,很抱歉,我們的飛機出了故障,無法正常起飛了,耽誤您的出行,我們深感抱歉……”
空姐的話還還未說完,謝池便起身離開了,步履間帶著一股淩厲的勁風,細看,眉眼處還帶著幾分焦急。
類似於這樣的民間怪他,他聽說過,托夢,於社會主義唯物主義的他來說,他是不相信的,但是這一次,他想試一試。
細數向來也過了一個多月的時間,她可能壓根就沒有把他那天說的話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