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製造巧合

  城北桃林。


  龍旭安重回這裏，圍著那顆刻著“九”字的桃樹來回踱步了上百圈，甚至走出一條淺坑，也未能撫平心緒。


  原本，他隻想弄清楚玉沐堯回天炎的目的。可如今……


  “小堯兒，你真是跟我開了一個天大的玩笑……”


  “我到底，該拿你如何是好……”


  龍旭安拋出一個又一個問題，自己卻無法解答。他反複撫著樹根上的“九”字。


  其實他最關心的是，六年朝夕相處，燕王將她從一個毛頭孩子，養到了……豆蔻年華。


  她內心，可曾有半分半豪……所屬燕王？

  偶然間，龍旭安發現樹下泥土似有異樣。挖了許久，才觸到一個布包的硬物，埋得極深。


  將布包取出打開，看清裏麵的東西，又重新包好，小心翼翼揣進了懷中，將痕跡掩埋掉。


  看天色，已接近申時三刻。


  龍旭安一言不發往城中趕去，可輕快的身姿還是暴露了他的滿心雀躍。


  西街文房巷新鶴茶館。


  西街是寒門文人的聚集地，堂下多是年輕書生，玉沐堯一把折扇遮麵，混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


  說書先生正說的是老選段，前朝“狸貓換太子”的逸聞野史。正是玉沐堯早先在後台塞了一塊碎銀子，特意點的。


  茶館對麵牆角陰影處，龍角在暗中觀察著。主子說不許騷擾質子，可沒說不許盯著其他。


  玉沐堯坐在他的視線死角，兩人竟互相都未察覺對方。


  申時三刻，果然見二丫頭帶著十來個小叫花子來到茶館門前，也不乞討，就在街邊拍著手唱起歌謠來。


  “天之方難，無然憲憲。天之方蹶，無然泄泄。辭之輯矣，民之洽矣。辭之懌矣，民之莫矣。……敬天之怒，無敢戲豫。敬天之渝，無敢馳驅。昊天曰明，及爾出王。昊天曰旦，及爾遊衍……”


  龍角半句也聽不懂，正汗顏著，好在嘰嘰喳喳的聲音很快吸引了茶館裏麵的注意。


  書生們仔細去聽歌謠內容，皆是大驚。


  這唱的是民間百姓之苦，皆因殿上那位昏庸，違背天意，遲早必遭天譴！

  如此虎狼之詞，真是敢言呐！書生們熱烈地議論開，不乏玉沐堯偶爾從中煽風點火的功勞。


  龍角回頭，毫不意外地見主子突然出現在自己身後。


  “主子，他這是要借學子們之口來造勢？”


  “不止，且瞧著吧。”


  順著龍旭安的目光，龍角看到一頂二人抬的青色小軟轎進入視線。


  二丫頭他們看見轎子，唱得更賣力。


  “停轎。”一隻幹枯的老手掀開側麵布簾，露出裏麵一張幹癟嚴肅的老臉。


  “宋大人。”書生們紛紛作揖行禮。


  被稱作宋大人的老者微微點頭，又伸手召喚二丫頭上前，嚴厲詢問，“小兒因何在此喧鬧？口中詞曲又是何人所教？”


  二丫頭怯然，想到公子囑托，硬著頭皮開口，“回稟大人，我們都是北地來的天炎子孫，迫不得已在京城中乞討求生。這歌謠在流民中傳了好一陣子，孩子們都會唱……”


  龍角十分不解，“是光祿大夫宋學真大人，真是巧了。”


  龍旭安摸著下巴，語氣帶著一絲玩味。


  “宋學真家住西街，每日散值隻有這一條路，申時三刻必經過文房巷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