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小隨的遭遇
聽到美穗說她就是小隨，時宇然目瞪口呆。
他無法相信，也不能想象，飛船上的生命維持倉美穗，怎麽就是聽話而又有點小調皮的小隨了，怎麽回事？
在同一空間，如此之久，她為什麽不說出來呢？自己的父親知道嗎？
到底為什麽？何必隱瞞呢？
“美穗，哎，小隨，這一切是什麽回事？你真是我想用阿瞳交換的小隨？”
“是的，公子，那次，你想跟爾萱小媛交換，還被你媽尅了一頓，我還悶笑來著，結果讓你追得滿地跑。”
“看來，你應該是小隨，你不是失蹤了嗎？”
“哪裏是失蹤，是明目張膽地綁架。”
“到底是一回什麽事？誰綁架了你？”
“公子，從何說起呢？你記得嗎？你說我有些靈性，比阿瞳善解人意，喜歡跟我聊天來著。”
“是呀，你比阿瞳有趣多了，他就是個木頭。”
“我和阿瞳是機器人，有一些情感因子，是唯命是從的忠誠，是我們行為表達的最終情感。而我，表達方式產生了一些漣漪，沒有雷同於其他的機器人。到現在，我也不知道是悲哀還是幸運？”
“回過頭看，是很反常，可能我們先入為主了，沒有太多深究。隻是，這跟你失蹤有什麽關係？繞遠了。”
“公子，這，我沒有，沒有東拉西扯，這才是我失蹤的原因。”
美穗聽出時宇然潛意識裏的信息，她，在他的世界裏無足輕重。她是個機器人，僅僅隻是個機器人，受控於人類的機器人，畢竟，時宇然主觀意識裏，他和她是人和物的關係，情感也隻能單方麵的人對物的感情。
隔了幾秒後，美穗很平靜地傾述了她的經曆。
小隨，和阿瞳一樣，是驊燁人的仿生機器人，是隨從式碳肪材質機器人。
盍爾萱是小隨的主人，盍爾萱過十歲生日的時候，時宇然得母親古琮瓏送給她的生日禮物。
盍爾萱二十二歲時，小隨莫名其妙失蹤了。實際上，小隨隻是被主人的母親柯秀琴帶走了。
被控製住的小隨無法發出任何警示，但是她的感知係統還是沒有被剝奪的，偶然的機會她聽到了柯秀琴和古琮瓏的談話，知道了她衍生出情感因子這件事情，卻早已被石磊、闔應明、古琮瓏、柯秀琴四人知曉。“天極號”飛船需要一個生命維持倉，維持倉需要一個機器人操控，而這個機器人需要磨合，學習生命維持的技能可以很快，但是忠誠卻不是一蹴而就的，尤其要麵對三個船員，小隨就是最好的選擇，她摯愛著時宇然，忠誠於盍爾萱，也會照顧盍爾萱的戀人偈承鋒。
盍母軟磨硬泡，曉之以理，動之以情，最終，她被盍母說服，答應了盍母的要求，被先行帶到了“天極號”飛船，她遭受了肢解，重新改造。之後三年時間，她進行了係統性學習，做著各種實驗，她忍受一切隻是為了早日能在飛船上見到自己的心有所屬，也可以說是給予她感情的時宇然。
聽完一切後，時宇然一反常態，沒有太多的愕然。
荒誕不經，他原先覺得弭遠人的事情出乎人的想象力，而此時，身邊的事情何嚐不是，詭異得讓人麻木，一切的設計是為什麽呢，自己和盍爾萱的父母親早已安排好一切，船員的選拔那真是活見鬼，早已安排卻還要作秀，人心的叵測，讓遠離人間的時宇然何成體無完膚，可以說撕裂一切。既然如此，何必生氣，思慮已無意義。
泯然自己，也生出對小隨的憐憫。命運，是什麽，不過是他人掌控而已矣。
“小隨，那你幹麽不早說出來？”
“一方麵，他們利用了我的情感，讓我不願說出，另外一方麵，當時他們加載了係統，即使我想說，也說不出來。”釋然也讓小隨得到心靈的回歸，成熟的語調，表明她更具有人類的意識思維。
“小隨，謝謝幾百年的照顧，真是難為你啦，我還需要你，可以嗎？”
時宇然誠摯的語氣打動了美穗：“我現在還是生命維持倉美穗，有自己的使命，請你放心，我還會一如既往。”
有些情緒波動的時宇然回到了自己的書房，他仔細地打量著阿瞳。
“阿瞳，你有沒有什麽事情瞞著我？”
“少主，我沒有。”阿瞳一如既往，幹脆利落。
“哦，真的沒有？我信你自己都不信！”
“阿瞳忠心如懿，對少主矢忠不二，沒有什麽事需要阿瞳隱瞞的。”阿瞳的眼神說話的時候有些向左上方瞄了下，雖然字正腔圓，顯然是有點思索的痕跡。
時宇然知道，碳肪機器人是有些自主思維，情感表達是有限製的，他們是被控製的，終極控製就是每個碳肪機器人會隨著主人的逝世而消亡。
他不敢判斷，阿瞳是不是有很大的變化，但是他心裏清楚阿瞳少量的變化還是有的。
“你會做夢嗎？”時宇然原先從來沒想過這個問題，突如其來，夢，機器人是不是有夢？
當然，阿瞳知道夢這個概念，而且，這個夢的定義過於寬泛，他堅定地說：“有。”
支走了阿瞳後，時宇然陷入沉思。
夢由心生？顯然隻是一種表象，隻是其中的一種解釋，並不能概括一切。
阿瞳有夢，他是個被控製了的奴隸，如此就可以詮釋清楚。
而小隨呢？
看來，她不用受她原來主人盍爾萱的控製，她被美穗所遮掩，卻又幡然擺脫？
梳理不清，理還亂，思緒又轉到豁子，狂奔的宇宙。
回落，狂奔的宇宙難道有根韁繩，最終會被束縛，是狂奔後的疲憊，還是其它？
豁子，閉隔，又為何物？？
昏昏然間，時宇然斜靠在椅子上，放出《太空之音》。
聲音響起，慢慢地升高音調，合拍著他的煩躁，讓他體驗人世間的酸甜苦辣，他的思念無所遁形；轉而如高山流水，升華人生的內涵；轉而綿柔如酒，醇香著他的初夢；絲絲蔓蔓，纏繞著他，虛幻幻眇；空靈虛無，夢境恍若隔世，猶如在太空中縹緲，放空自我，靜謐得無思無念，似乎隻有一張一合的宇宙在緩緩地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