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給賀家丟人
“怎麽回事？”
穆龍走到門前伸手攔下氣喘籲籲跑過來的兄弟，因著要緊的談話被打斷，神色微微有些不虞。
隻見那人頗是為難地瞧了一眼屋裏的眾人，末了還是湊近了自家大哥的耳邊，低低地將口中的話說與他聽了。
“賀公子稍等片刻，我寨中有要事，去去便回。”
穆龍聽過方才那話之後，臉色愈發不好看，隨即轉身向賀長風道了一句抱歉，匆匆跟著來喚自己的人出了門去。
賀長風抱臂看著，也不出聲回應。等人出去了，這才有些不自在似的轉過頭望向一旁的陳予懷。
兩人就這麽突然對視了，陳予懷輕咳一聲，遲疑地開口：“長風，你……你不是該在京城的麽？”
“這話應該我問你才對吧。”
賀長風現下已經完全從著急的情緒中緩過勁兒來了，再加上屋裏隻剩了自己人，於是說話便開始隨性，微微皺著眉，控訴一般道。
“你現在不是應該在京城開著你的糕點鋪子麽？為何不辭而別，又為何會出現在邕州地界？你與我哥哥已是和離了的，如今以賀家侯爵夫人的身份流落在外，怎麽也說不過去吧。”
陳予懷被他這一番話頂得不知該如何是好，愣怔了半晌，旋即細細咂摸清楚了他的話，一時間有了氣惱的心，也全然沒有心思去想賀長風到底是不是替他哥哥前來的了。
“我說我是賀家的兒媳，不過是為保命的權宜之計，我倒也不怕承認我做得不妥。等回去之後，也自不會糾纏你賀家。可說到底你哥哥都不曾嫌我給你們賀家丟人，你我好歹叔嫂一場，你如何將這話說出口來羞辱我？”
屋裏的氣氛一時間變得十分凝重，潤平和采瑛站在一旁瞧著兩位主子突然生了口角，也是大氣兒都不敢出，麵麵相覷，自然沒人敢上去勸。
可陳予懷這一發火，倒讓賀長風覺著懊悔了。
他原本沒有要她與賀家劃清界限的這層意思，隻不過如往日一般耍個小性子，因著她不辭而別，借此出出氣罷了。
沒想到一直以來不跟他一般見識的陳予懷今兒個卻認真了，他一時間也下不來台，僵在原地伸了好幾回手，卻也不好去哄她，隻慢慢挪了腳步，湊得近些，順便琢磨著如何開口。
卻說隔壁那小院兒裏，原是昏睡了半晌的泰平醒了，到底是年輕力壯的，雖說那蒙汗藥著實是有些上頭，可轉醒倒也沒花他多長時間。
雖說醒來之後手上腳上還是十分無力，卻也不似先前那般站不起來。
於是他便瞄著屋子裏的瓶瓶罐罐，也不管是花瓶還是茶盞，總之把一切能摔出聲響兒的東西一股腦兒地都掃在了地上，引來門外的人之後又破口大罵，以期他們能進來聽自己說幾句話。
穆龍就這麽皺著眉頭站在門口聽了片刻，轉頭問道：“他說他是賀家的人？”
旁邊的人低著頭，一副十分懊惱的樣子：“是，可您也瞧見了，賀家的人已經在您那兒了，這肯定就是個騙子。不過也是奇怪，咱們那蒙汗藥也是頂有勁兒的，可到了他身上就沒那麽管用了。”
“既然知道是騙子，打發出去就得了，你將他帶進來本就是個禍害。這天底下想著不勞而獲的人多了去了，個個兒都冒充什麽皇親國戚來哄騙咱們，都要上當不成？”
穆龍有些不耐煩地打斷他的話，心裏還想著快些回去與賀長風商議借調兵馬尋人的事兒，可又忍不住嘴碎了一番，盯得那兄弟心裏直發毛，趕忙點頭認錯。
“是是是，我也是一時糊塗，畢竟他說自己是賀家的人沒有證據，可咱也沒有證據證明他不是賀家的人啊。我這腦子一熱，就……就覺著應該您來定奪才是。”
“這樣的小事原不必我定奪，那賀家的二公子都在我眼跟前兒了，陳姑娘也說認得他。即便是再來個賀家的人，那也該是小侯爺啊。”穆龍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麵具下的眼神帶了些責備，“還叫我過來浪費這世間，去去去，把他打發了去。”
他原是想看看裏頭究竟是什麽人的，但這一來二去的折騰一番，再加上泰平在屋裏罵得實在難聽，穆龍也覺著不可能是賀家的人，擺了擺手叫手底下的人處理便罷，自個兒轉身急匆匆回了書房去。
“賀公子。”
他推門回去，正瞧見屋子裏的幾個人都一言不發地各自站著坐著，氣氛微妙，就連剛才一直含著笑的陳予懷也拉下了臉來，於是便挑眉坐下，開口問道：
“怎麽了這是？陳姑娘可是身子上有哪兒不舒服？”
陳予懷搖搖頭：“我沒事，你們快些商議去哪兒尋人才是要緊的。借人的事兒我做主了，潤平，你跑一趟，去給小侯爺送個信兒吧。”
她心道左右是欠賀家的人情，倒不如一起欠了的好，來日一並還，何必聽賀長風兒女情長磨磨唧唧。
潤平一聽傻了眼，他也是才跟著主子從京城來此，哪裏知道賀長影的軍隊駐紮在什麽地方，如何能說跑一趟就跑一趟？
可他心知肚明的是自家二公子騙了予懷姑娘，也騙了這土匪。
若是這會兒把實情說出來，予懷姑娘生氣恐怕是次要的，這一院子的土匪肯不肯放過他們才是正經事兒。
潤平的腦子轉了半晌，終究還是看了看賀長風，硬著頭皮走過來：
“姑娘說得對，是該奴才跑一趟的。隻是小侯爺與安國公此番出來是行軍打仗，不知這半日過去，前方戰事如何，更不知軍營裏的人手是個什麽情況，說借人就借人，恐怕難辦。”
陳予懷凝眉，卻並不看他，隻睨了賀長風一眼：
“究竟是小侯爺那邊難辦還是二公子這邊不肯，我一時間倒也分辨不清了。今兒也是我心急，隻想著去尋沈姑娘，忘了長風你的難處。你放心，這事兒你替我辦成了，回頭我在你父兄麵前定少不了你的好話。
你父親哥哥無非就是怕你成不了頂天立地的男兒，你今兒也正好做一回大事，給他們瞧瞧不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