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跟土匪講條件
秦牧雲這話看似是在質疑,但實際上也是稍稍有些動搖,想聽聽林若恬是怎麽接著往下說的。
所以林若恬也並不因為她這句疑問而氣餒,反倒是聽出了她話外的意思,忙不迭就要表態。
“娘娘放心,我自有我的說法,況且我今兒說這事兒也不全是為了昭王殿下,私心也是有的。”
她自小跟著父親看官場上那些彎彎繞繞的東西,當然知道這人和人之間是不能全靠真情實意去維係的。
一個人有私心不可怕,反倒是沒有私心才會叫別人覺著無跡可尋、更不敢同她共事。
所以她幹幹脆脆就向秦牧雲表示了自己有私心的想法,說著將手覆上了自己隆起的小腹。
“您也知道,我這為人妾室的,想要翻身便隻能盼望著母憑子貴。可惜賀長影一心隻想著那個同他和離了的侯爵夫人,倘若那人回來,安國公府便更加沒有我的容身之地了。所以有些東西還是要牢牢抓在手裏才好,同樣的,對昭王殿下來說,稚子當然要比成人更加容易抓在手心。”
秦牧雲攏了攏鬢間的碎發,似笑非笑地看著她道:“我先前還當那賀小侯爺是為你才和離的,卻沒想到他竟還惦念著前一位夫人?”
對麵的人微微一怔,旋即回了一句模棱兩可的話:“世上男人都是如此,不說吃著碗裏的瞧著鍋裏的,隻是自個兒那碗以外的才叫香。所以.……若恬才想著替自己作打算。”
“到底是枕邊的人,你卻能如此狠心,可見你比那世上的男人也差不了多少呢。”秦牧雲笑著回她,話音裏卻並無不快,“也罷,你既如此說了,細想想也不是沒有道理。待我回稟了昭王殿下看看他是什麽反應,再與你傳話吧。”
林若恬知道自己這一行沒有白費,正欲福身告辭,卻忽然又想起什麽來似的,輕聲道:“還望娘娘能多轉告殿下一句,賀家父子此行去的是邕州,難免會與邕王有所往來。”
打蛇打七寸,昭王薛琌的七寸在哪裏,她不是沒聽說過。
秦牧雲輕笑,送走她之後若有所思地抱臂站了一會兒,不慌不忙去了薛琌的書房。
卻說陳予懷與采瑛在路上顛簸了將近兩日,不由得愈發催著車夫趕路。
第三天瞧著天剛蒙蒙亮的時候,一行人就又從驛站出發了。
今兒車夫倒是沒有多著急,不緊不慢趕著馬兒過來接她們二人:“姑娘別把神經崩得那麽緊,聽說朝廷的兵馬已經日夜兼程進了邕州駐紮下了。咱們也眼瞧著就快要到了,那地方就近在跟前兒呢。反倒是你進了邕州之後該怎麽去尋人,倒是個問題。”
陳予懷才上了馬車坐穩,聽他說不遠也便放心了,這才回道:“左不過是打問打問軍營所在,找著了軍營,還怕尋不到人麽?”
況且車夫不知道,她要尋的人是那軍營的統帥,隻怕是不用費心打問便能知道他在哪兒。
“你啊,去了之後還是先找個地方好生安頓下來,那軍營也可大著呢,隻怕一日半日的還走不完。”前頭趕車的人隻當是沒見過世麵的小女兒家口出狂言,不免多說了幾句吩咐她。
這車裏車外的正你一言我一語說著話,馬車裏的二人忽然聽見外頭似有強風從頭頂拂過的響動,緊接著就見車夫忽然拉了韁繩把馬車停下,隔著簾子聽到了他顫抖著的聲音。
“各位好漢饒命,我們隻是路過此地,都是些苟且偷生的窮人家,沒錢財的。”
怪不得方才隻感覺馬車上方有一陣強風,原是有人從頭頂上掠過去了,竟是遇上了土匪山賊麽?
陳予懷聞言與采瑛對視了一眼,霎時間汗毛豎立,屏息凝神連大氣兒都不敢出,抓著對方的手也開始微微顫抖。
“別廢話,多的沒有少的還沒有嗎!既是苟且偷生,你倒不如老實點兒破財消災。”
外頭的那些人顯然對車夫的話並不買賬,甚至嗤之以鼻。
有道是賊不走空,這做土匪的更是哪有攔人一趟卻一丁點兒油水都摸不著的道理?
為首的黑衣人舞著一把利劍環視四周,眼瞧著車夫抖如篩糠,身上似乎也真的沒有錢袋子之類的東西,便將目光放在了馬車的車廂上。
這人不可貌相,興許裏頭拉著的是金銀珠寶呢。
他抬手一揮,那一層薄薄的簾子被利劍劃過,霎時間就劈成了兩半,一麵一條隨風飄搖著,堪堪將裏頭抱作一團眼神驚恐的兩個人露了出來。
這車裏竟是兩個姑娘?
黑衣人一時間也愣了,他剛才光想著從這車夫身上搜刮些錢財,全然沒注意馬車裏頭是不是還有人。
陳予懷擰著眉頭望出去,她這還是第一次跟土匪大眼瞪小眼。
費力地咽了咽口水之後,她努力按下砰砰直跳的心髒,直視著對方開口。
“我有金銀細軟,隻要你們不傷人性命,保我們平安進了邕州城中,要多少我便給多少。”
那黑衣人聞言止不住笑了:“姑娘,你這是在跟我談條件?”
周圍一眾同樣打扮的人似乎是他手下的小弟,見老大笑了,一時間便也跟著哄笑起來。
在這山頭上住了這麽久,形形色色的人打劫了不少,他們也還真是頭一遭遇上敢跟土匪講條件的人。
“你要認為是條件也成,總歸是你自個兒想想這買賣合不合算。”陳予懷穩著自己的心神,拍了拍采瑛的手背以示撫慰,而後依然正視著馬車外那人的眼睛。
“眼看著快要打仗了,誰人不想身邊多攢些金銀。甭說是亂世,就算當下河清海晏,諸位好漢要我們的命也是沒用的,還是銀子更靠譜些吧。”
她就賭一把這些人沒有那種喜歡亂殺亂砍的血腥癖好,若隻是為了錢財,一切就都好說。
對麵的黑衣人果然在聽到她這話之後有些動搖了,旋即眼神淩厲地掃在她身上:“我憑什麽相信你?”
陳予懷想了想,看了采瑛一眼,叫她掏出身上的包袱,將其中一把隨身帶著的團扇遞過去。
“我是京城安國公府賀小侯爺的夫人,這上頭有我們府中所繡印信。你若留著我們的性命,安國公府給你們的銀子絕對不會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