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尋人
林若恬這話一出口，倒是嚇壞了原本就膽小的冬春。
她忙將人拉回屋裏，捂著咚咚直跳的心口道：“天爺啊，我的祖宗您糊塗了。這院兒裏十個有九個是小侯爺送進來的人，您怎麽大喇喇就說這樣的話。”
“他們很快就會知道自個兒應該效忠的主子是誰了。”林若恬不疾不徐行至桌邊，撫了肚子坐下，手指撥著茶盞淺笑。
見冬春還是一副皺著眉頭嚇破了膽的樣子，她似是不屑一般，輕輕從鼻子裏哼了一聲，又開口把自己的話接了下去。
“小侯爺跟國公這次去的是邕州，那昭王殿下怕是也死死盯著他呢，許是不用我出手。”
林若恬前些日子就瞧出來了，昭王側妃何以好端端的來賀家送禮探望，還不是因為她家王爺薛琌看上了賀家父子的能耐、意欲將他們收為己用幫著他如願成為皇儲。
而此次賀家父子帶兵去的邕州是什麽地界兒？最有可能同薛琌搶奪皇位的二哥邕王就守在那兒。
若是叫他知道了自己的愛將與邕王有接觸，怕是比遭受普通的背叛還要高上一截兒，恨不得殺之而後快吧。
“小姐，原是後宅的事兒，您何苦……何苦要鬧得這麽大。”
冬春隻是聽她說便覺著手心裏一層一層的出汗。
她原想著自家小姐雖然性格乖張驕矜了些，但心眼兒不壞，總不至於害人性命。
可沒想到林若恬這一出手就不僅是害人性命，更要奪人家產。
且不論賀長影算不算她正經夫君，就單說起來賀家還是她自個兒的親姑姑家，她卻已經想著這麽算計了，實在叫人瞠目結舌。
再者說了，原本林若恬瞞了孩子的月份、又說是雙生子，即便被察覺了，往多大說也不過是後院兒裏妻妾爭位的事兒。
可若是真像她方才說的那樣辦，不光是奪人家產，更沾上了朝中黨派紛爭。
這賊船容易上，卻不容易下來啊。
冬春覺著自己再怎麽也不能瞧著主子在這邪路上越走越遠，總歸是該勸一勸的。
但林若恬似乎對她剛才的勸說並不買賬，反倒是早已一門心思就想著實施自己的大計劃，隻叫她去買通幾個昭王府的下人，等著時間合適了再散些消息出去。
可老話說得好，百密難免終有一疏。
她跟這兒沉浸在自個兒的計劃裏的時候，全然忘記了賀家還有個二公子，就算賀長影回不來，世襲爵位的事兒也輪不著她的兒子。
更不必說她現在連肚子裏是男是女都不知道，實在可悲可歎。
而賀長風這回倒也爭氣，林若恬沒想起來他，他竟也是從父兄走後都沒回家在她眼跟前兒晃悠。
說起來他原本是想趁哥哥不在京中，好去糕點鋪找陳予懷的。
可興衝衝跑到了地方，卻發現鋪子的大門緊閉，連兩位姑娘住著的後院兒都鎖得緊緊的。
賀長風在門前等了許久也不見人影，隻覺得心下隱隱不安，從隔壁酒館找了個小二來問，這才知道陳氏糕點鋪的掌櫃的已經出門有好幾日了。
“可知道她去哪兒了？”
小二撓撓頭，這幾天怎麽總有人找他來問這個問題，前兩天是賀小侯爺的人，今兒這又是位貴公子，他跟人家姑娘又不熟……
可瞧著賀長風一身裝束似乎身份不凡，不是他一個酒館小二能得罪得起的人，便還是恭恭敬敬施了禮。
“這位公子，小的也不知道陳姑娘去哪兒了。可瞧著她們走之前雇了老季的馬車，七七八八的也拎了幾個包袱，想來走得也不近。”
他越說，賀長風的眉頭就越發皺緊了。
“老季？”
小二點頭：“是城中養馬車的老季，我親眼瞧著他送陳姑娘出城的。”
問了這麽半天終於問出了有些用的線索，賀長風瞥了他一眼：“既有此人，怎的不早說！”
對麵的人張了張口，心道你也沒早問，而後忍不住轉頭去看酒館裏，算計著自己出來這半天會不會被掌櫃的記了曠工。
急著尋人的賀長風也沒空再與他磨下去，直截了當伸手從跟著自己的潤平口袋裏摸出一把碎銀子來遞過去。
“你領我去那個老季家中，這些銀子夠你一天工錢了吧？”
見這人仿佛長了一雙透視眼似的，小二倒不好意思了起來，想了想，還是隻從那一把銀子裏摸了兩三個小疙瘩揣進自個兒兜裏。
“隻這些就十分夠了，公子莫急，老季家中離這兒不遠，容小的知會我家掌櫃的一聲就帶您去。”
……
好不容易跟著小二七拐八拐找到老季家中，賀長風一問才知道陳予懷已經下江南、進姑蘇，甚至連她下榻的客棧都清楚了。
他一時間也是皺緊了眉頭、轉身就走，丟下剛開門說了沒幾句話的老季和帶他過來的小二麵麵相覷。
潤平喘著氣兒追上來：“公子，咱們……咱們也要去姑蘇嗎？”
“廢話，不然我問這麽半天幹什麽。”賀長風心情啊怎麽好，正眼都沒看他，悶悶地回答了一句。
而且南邊兒戰事頻發，聽聞姑蘇更是被南蠻侵占了不少地界兒，她一個姑娘家人生地不熟的，真要打起來可怎麽辦才好。
好在潤平也算是個有眼力見兒的，見狀趕忙噤了聲也不多問。
等兩人行至了安國公府不遠處，他才三步並作兩步奔回去套了馬車前來，請賀長風入座，便是拿定了主意要同主子一起去往姑蘇尋人。
賀長風難得對他做的一件事情從頭到尾都甚是滿意，什麽都沒說，家門也沒進，便直接帶著人往南走了。
因著心中著急，加上兩個男子不似姑娘那般嬌弱，一路上倒是也沒有什麽可歇息的。
兩人隻中間在驛站住了一夜，翌日太陽剛剛下山，便進了姑蘇城。
城裏說大不大，說小卻也不小。
賀長風和潤平分頭打問，後來還請人畫了張與陳予懷有七分相似的畫像，終於查問到了她們下榻的客棧。
隻因近來姑蘇少有外鄉人，所以大夥兒對她們二人的印象也還算深刻，夥計一眼就認出了畫像上的人，但聽說賀長風要找她，卻又為難了起來。
“公子，這位姑娘是在我們這兒住過，可是前兒一早兒就走了，眼下小的也不知她去了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