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和親？
“回侯爺，林氏懷孕之後奴才就跟著您一塊兒搬出來，未曾親眼見過。隻是聽說一直以來給她診脈的是林府裏原先的一位郎中，咱們家的周郎中等人還一次都沒插過手。”
泰平仔細回想了自己最近從府上打聽到的消息，斟酌了一陣之後回了話。
別說是賀長影，就是他現在這麽細細的想了，心中也開始有些犯嘀咕。
對啊，怎麽就那麽巧，好事兒全叫那算計人的給占了呢？
賀長影如此一聽，便愈發堅定了自己剛才的想法。
雙生子與單胎的肚子差別有多大，又是幾個月的單胎可以被偽造成雙生子的假象？
恐怕這不是巧不巧的事兒，而是自己從頭到尾就被那林家當成了個傻子看待！
“你去叫周郎中給沁心齋診脈，隨後什麽也別說，瞧出什麽來隻鎮定自若向我匯報便可。”
泰平皺著眉頭瞧了他一眼，想說什麽卻被人瞪回來之後應聲而去。
賀長影抱臂站了半晌，而後才支使著別院的小廝拿了自己的腰牌去宮門口給他喚近衛來——鬧了這大半天的，也不知道他的夫人早已跑到哪兒去了，真是壞事兒！
可還沒等小廝出了大門呢，那近衛的一等兵已經匆匆跑來找他：“小侯爺，皇上今兒忽然咯了血。這會兒也不要太醫，隻嚷著要召您入宮，您快去瞧瞧吧。”
賀長影的眉心霎時間擰作一團：“好端端的怎麽就咯血了，這幾日不是說皇上的身子已經大好了麽？”
而且咯了血又叫他做什麽，不該傳了太醫好生查看將養著嗎，又不是遇上了刺客需要他帶兵護著。
他心裏雖這麽想著，可手上卻也得匆匆披了官袍，隨人應召進宮去。
那近衛微低了頭隨他出門：“卑職也不知道，隻是裏頭的人說皇上自今兒早晨見過了昭王殿下之後就成了那樣兒，一個勁兒地就要您入宮，才有了些起色的身子也好似忽然之間垮了一般。”
此話一出，賀長影險些就滿麵驚懼。
好在他那官帽兩側垂著的絲絛多多少少能遮些神色，身後的近衛也一直沒敢抬頭瞧他，否則他現在就是活脫脫一副叛主求榮被發現了的局促緊張樣兒。
昭王殿下，昭王殿下.……
你如何就這麽著急，竟非得要了你親爹的命麽？
賀長影隨著那近衛進了宮，站在皇帝的寢宮外頭，仰頭瞧了半晌的日光，隨後才視死如歸似的踏進宮殿的大門。
也不知薛琌到底說了些什麽，自己同他的那些“勾當”，老皇帝又知道了幾分，才會如此著急地召他在清明休沐日入宮。
“臣賀長影，參見聖上，聖上萬歲、萬萬歲。”
賀長影理了理官服，靜默一陣之後隔著簾子俯首請安，若是不仔細聽，倒也覺察不出他話頭話尾那因為緊張而有一絲微微發顫的音兒。
皇帝才服了藥，這會兒正靠在軟枕上稍事歇息。
聽到賀長影的聲音，他悶哼了一聲，著急忙慌似的睜開眼睛，示意一旁杵著的“沒眼力見兒”的小太監將簾子撩開。
“朕不能萬歲，朕的那些兒子們都盼著真早些被氣死！”
他一邊說一邊咳，說到激動處，更是連旁邊的小太監都急得直想上去替他順順氣兒似的。
賀長影微微俯首，看來這皇帝不像是要問自個兒罪的樣子，那他提“那些兒子”，便是天子家事，自己這個做臣子的也隻能保持沉默。
等皇帝咳完了，似乎也將心中的憤懣發泄出來許多了，他才上前，說了一句不鹹不淡卻極盡關懷似的話：“無論如何，皇上還是得保重身子。天下萬民都等著您垂愛，您的兒女又何止咱們宮裏這幾個呢。”
“是啊，朕統共就那麽幾個子女，薛琌大逆不道，竟還要寧燕去和親！難不成朕真就已經老到那種地步了嗎，竟要他做主送朕的女兒和親！”
寧燕是平陽公主的閨名，賀長影聞言微微一愣，稍抬了些頭瞧皇帝，似是想要他說得再明白些似的。
既不是問罪，那又召他進來聽他們這些家長裏短的事做什麽，他還等著出去找夫人呢！
“你跟朕說說，你手裏的那些近衛，加上你父親握著的兵馬，若要打進犯的南蠻可有把握？”
皇帝這話問出口，賀長影才明白過來他今兒叫自己來的目的。
他手中這支隊伍雖然人比不上旁的部隊多，但勝在個個兒都是精英，平日裏保衛皇宮和皇帝的安全，若真上了戰場，也都是一個頂十個的狠角色。
而他父親那邊就更不必說了，常年駐守邊疆的人，能有幾個繡花枕頭？還不都是實實在在槍林彈雨裏跑出來的。
“皇上的意思是，集中所有的兵力攻打南蠻？”
“不是攻，是守。”皇帝的胸口上下起伏著，瞧了他一眼之後又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守住疆土，守住他們進犯的地方。我北靖本也年年不虧待他們，他們別想從朕這裏拿到額外的一星半點兒。”
尤其是他的女兒，他自小捧在手裏的女兒，如何就能像那些前朝深宮裏不受寵的公主一般這樣隨意就被當作一件禮品獻給敵國！
賀長影皺著眉頭瞪聽吩咐，心裏也實在覺得那昭王薛琌簡直是鬼迷了心竅。
他算計那兩個可能同他爭奪皇位的哥哥也就罷了，而今竟連姊妹都不放過，便是這世上隻要有流著薛家血脈的人都能同他榮華搶奪不成？
如此心腸的人能做一個好將，卻未必當得了明君。
看來他們二人的合作，他是該好好兒重新考慮考慮了。
所以這節骨眼兒上皇帝將他派去南邊攻打南蠻，賀長影覺著自己倒是正好避一避薛琌前些日子同他說的那些，再有充足的時間考量是否選擇按著他說的去做、幫他奪得皇位。
“回皇上，事關我北靖朝生死榮辱，臣定當全力以赴，不叫將士白白犧牲，更不叫公主流落他鄉。”
賀長影拱手回話，終於在皇帝病懨懨的臉上瞧出了一絲讚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