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生意
陳予懷一聽他那話倒是樂了，看了一眼不遠處正也窩在一處說話的采瑛和泰平，一時間笑意更濃，伏下身在他耳邊又低低開口。
“這屋裏誰不知道你每日巴巴兒的盼著我這鋪子倒塌，生怕我跟長風合夥做生意做出些什麽別的來。你給我送生意？不是我做夢就是你喝多了。”
“這怎麽還翻舊賬呢，你跟長風……我那日說的那些是鬼迷了心竅，你還記著做什麽。”賀長影一聽她又舊事重提，便趕緊表態，一抬頭又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咧嘴笑著的臉蛋兒。
“而且天地良心，我可從沒有盼著你的鋪子倒塌過，你是我娘子，哪有夫君盼著娘子不好的。”
“和離了的。”陳予懷小聲反駁，在接收到對麵人一記不滿的眼神之後忙轉移話題，“哎呀我信你，那你說，有什麽好生意給我送來啊？我可提前告訴你，陳氏糕點鋪紅火著呢，不是什麽零碎小單都接。”
賀長影這才輕咳一聲順著她把話繞回來：“那還用你說，我帶來的自然是大單子。過幾日便是清明了，賀家年年有清明祭祖的傳統，往年都是父親操辦，而今年我既已婚配，作為長子理應將這事兒接下來好生籌辦，那日要用的糕點之類當然也得提前預備。”
陳予懷的眼珠兒轉了轉，這倒是個大單子沒錯，可她再怎麽說也是從賀家和離出來的兒媳婦，再摻和人家祭祖的事兒，恐怕林婉清是頭一個不答應的吧。
躊躇片刻，她還是小心翼翼將心裏這話說給了賀長影聽。
意料之中的，賀長影聽完之後立馬點了點她的腦門兒：“你就隻會一天到晚將和離的事情掛在嘴邊戳我的心窩子了麽？再說了，你前幾日還斬釘截鐵說自個兒和我賀家再無關係，做兒媳的時候都不怕她，現在沒關係了，怎麽反倒在意起我母親的態度來了。”
陳予懷的臉被他說得有些微紅，一想到自己已經不自覺地重新回到了同他談戀愛的狀態裏了，就覺著有些沒麵子似的。
“我，我這不是說了要原諒你、給你一個重新把我娶回去的機會了嗎。日後萬一你真的又娶了我做夫人，我這個樣子是要被你母親笑話的。她會笑話我從一開始就沒離了她兒子，連自個兒做生意都得靠著她兒子幫扶、偷偷塞訂單給我。”
賀長影一麵聽她說一麵笑，而後也沒說什麽反駁她的話，直接站起身來指了指門口探頭張望看糕點還有沒有剩的幾位顧客：“你這生意還用得著我偷偷幫扶嗎，怕是搶都搶不著。好了，回頭我讓泰平把往年祭祖的糕點種類列個單子給你，你看著修修改改也無妨。”
他說完想著不打擾她接著開門營業，喚了泰平就要走。
可還未等走出幾步，便又想起什麽似的，徑直退了回來，伏下身幾乎貼在她耳邊道：“不是萬一，是一定。”
他是一定要重新將她娶回家做夫人的。
站在原地反應了一會兒，直到人走出去了才明白他這話是什麽意思的陳予懷霎時間通紅了臉，趕緊避開采瑛八卦的小眼神，憋著笑鑽進了後廚去端新出爐的糕點。
而剛出門的賀長影正為方才瞧見了自家夫人嬌羞樣子暗暗高興，卻不想迎麵撞上了同樣興衝衝跑過來的親弟弟。
“哥哥。”賀長風先看到了他，到底他是做弟弟的，麵子上也總不能真為了一個姑娘與自個兒哥哥撕破臉，便好似不再計較當日被打了一拳的事兒，主動拱手同人問好。
賀長影見他似是要去糕點鋪的樣子，思及那日聽見他說喜歡陳予懷的話，心中未免有些不快，不由得端起兄長的架子來：“長風，你不在家中好好兒讀書，怎麽成日在外頭閑逛。”
“哥哥忘了，我早已過了春闈，不是完成了你和母親的期冀麽。你們隻說要我科考，可從未說過必須入仕。我既已考過了，還讀那些破書做什麽。再說我也並非閑逛，這陳氏糕點鋪，可是有我三成股份的，我自是要時不時來瞧瞧生意的。”
賀長風笑眯眯地回話，好似早已料到他會這樣說自己一般，倒也不惱，而是抬手指了指不遠處糕點鋪的牌子，也並不打算瞞他自己是來找陳予懷的事實。
對麵的人方才的好心情被他這麽一說，霎時間攪得不寧靜起來，心道這孩子還真是長大了翅膀硬了、不似往日乖巧聽話，甚至還想著同哥哥爭搶女人。
他為賀長風剛才的話用力握起拳頭，直捏得自個兒骨節哢哢作響，可抬眼一看他臉頰上還未褪去的青紫色瘀血，一時間又無力地放開手。
賀長影，親弟弟，這是你的親弟弟。
在心裏默念了三遍之後，賀長影一貫的好脾氣才稍稍戰勝了內心的妒火，卻還是沒好氣兒道：“就算是瞧生意也得注意分寸，你是我賀家未曾娶妻的二公子，整日往一個姑娘門上跑，人家見了要說閑話的。”
“那哥哥倒也得注意注意分寸了，咱倆如今不是一樣的麽？”
賀長風臉上現出一絲玩味的笑來，往前走了幾步直視賀長影的眼睛：“我不過每天出門閑逛，你卻是一天到晚連影子都不曾著家。
予懷已經同你和離，你日日攀著不放。林家姐姐正經抬進門的卻獨守空房，人家可是替你懷著咱們賀家的雙生子，你總歸該有些憐香惜玉的心吧。”
聽他將“雙生子”三個字說得極重，仿佛下一刻就要說出恭喜哥哥這樣的混賬話來了，賀長影的眉頭越發緊皺。
林若恬腹中竟是雙生子，他心中雖有些小小的驚詫，但實在談不上高興，尤其是聽著賀長風一口一個“予懷”叫得親熱，一揮手不悅道：“我的事還輪不到你操心，就算是和離的夫妻也多的是重新回頭的，更不必說我與她情投意合，先前隻是誤會而已。
過幾日清明，我已經將祭祖的事宜提上了日程。你有空隨我去一趟城外的祖祠，先聽聽守祠的慧通大師講經，去去你心中的塵垢才好。”
賀長風似乎樂得這樣逗他哥哥，越見他不快就越高興似的，口中仍不停歇：“誤會不誤會的弟弟倒是不知道，不過賀家的長媳可不是說不當就不當、說當就又當的。哥哥就算不順應母親的意思，到頭來也得順應天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