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好事成雙
采瑛口若懸河，叭叭地將自己心裏這些話都吐給陳予懷聽，一時間仿佛在她的心河上扔了一塊兒大石頭似的，激起一圈又一圈的漣漪來。
“那你這麽說，我是當局者迷，我跟賀長影本就不應該分開。那長風呢，長風豈不是成了趁火打劫的小人？”
意識到自己心中有了這樣的認知，陳予懷有些不忍。
她是把賀長風當作自己來到這個朝代之後誌趣相投的朋友看待的，再加上這間實現了她“兩輩子”夢想的糕點鋪沒少叫人家出力，若這麽將他一棒子打成了“小人”，倒是怎麽想怎麽不舒暢。
對麵的小丫頭瞧出了她心中的動搖，立馬故作老成道：“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二公子若是對姐姐動了真情，為滿足自個兒的心一時糊塗也是有的。感情這種事呢，說到底靠的不就是趁虛而入嗎，不算小人，不算小人，如今缺的隻不過是你與小侯爺情比金堅。”
陳予懷聽著這隨口胡謅般的攀扯，對她倒是有些刮目相看，笑得連眼睛都找不著了。
“你說起這些來倒是一套一套的，我以前怎麽就沒發現你還真有當媒婆的潛質呢。”
采瑛輕咳一聲：“哎呀，姐姐莫要調笑我。總之你要是還喜歡小侯爺，那就給他這個改過自新的機會。至於二公子呢，你原也沒有應承過他什麽，本就是以叔嫂或是姐弟相處的，而且最開始開鋪子時咱們說的也是股東分利，說來說去誰也不曾欠誰的。”
她說完眼巴巴兒的瞧著陳予懷等她回應，隻是自個兒也應了那句“當局者迷”——感情靠的是趁虛而入，她與泰平這尚不明朗的關係，可不就是趁著兩位主子的別扭、趁著她自己的心軟才堆砌起來的嗎。
陳予懷煙波微轉，也沒有說出個所以然來。隻是轉身接著去打掃櫃台，關於內心到底怎麽想的，終究也並未明示。
可經此一番閑談，她自個兒的心裏多多少少也暢快了些，對於未來於賀長影要走的路也不再糾結、不覺難堪。
一輩子還長著呢，何苦巴著過去的事兒討自個兒的煩心。既然他要自己給他一個機會，那倒是給了也無妨。
想通了這些事的陳予懷頭一回在賀長影身邊以外的地方睡了個安穩覺，夢裏沒有什麽公爵侯爵，也沒有什麽夫人小妾，唯有兩人初見時在那山洞裏略帶尷尬卻又純真的四目相對。
安國公府那邊到底還是林婉清作當家主母，秦牧雲昨兒來時僅僅去了沁心齋，即便裏頭是自個兒的親侄女、是自個兒最滿意的兒媳人選，她就這麽被人略過了也還是有些不舒爽的，更加意識到該立的威還是要立。
於是一向免去林若恬晨昏定省的林婉清在翌日一大早就吩咐了花穆去沁心齋請林姨娘來，說是娘倆許久未見，想與她敘敘，順帶瞧瞧她的身子可還好。
林若恬得了信兒之後心裏是一咯噔，往日林婉清護著她還來不及，口口聲聲說即便是瞧她的身子也得自己親自到沁心齋來，可今日卻特意叫人來請她動腿去青竹軒。
她也不傻，自然知道這是自己昨日見了昭王側妃、儼然一副主母的派頭惹了這家真正的女主人不高興。
不過想想也是時候見見林婉清了，當下點了頭叫花穆稍等，而後便叫冬春挑了昨兒秦牧雲送的一對兒玉如意來一並帶著與自己去。
“若恬給姑母請安。”
打昨日叫人看穿了肚子的月份之後，林若恬即便是在自個兒房中也不敢再掉以輕心了，一早起來穿衣裳就捎帶著將束腹的白絹纏上了，這會兒福身行禮的時候還微微有些僵硬不自在。
林婉清倒是沒注意到她的小動作，一揮手叫人坐下，正想著說些什麽來圓自個兒慈母的形象，目光一瞥笑著道：“雖說尋常婦人到三個月也該顯懷了，可我瞧著你這肚子是比旁人要大些。平日裏沒事去園子裏走走，吃食上也得仔細，免得到時候孩子過大了不好生。”
林婉清本是隨口這麽一說，其實林若恬拿白絹束上了，肚子看著與同月份的無異，不過稍稍大一些而已，若非生養過的婦人倒也瞧不出來，再者公爵府裏好吃好喝的，孩子大些也是正常事。
可耐不住坐著的人心裏有鬼，聽她提起自個兒的肚子，霎時間心驚，忙幹笑著應承了一句，而後叫冬春把預備的那玉如意拿出來。
“這是昨兒昭王府的側妃娘娘來時送了姑母的，她原是想著我的身子不便，瞧了過後再來拜見您，可哪知說了不過幾句話便臨時有事回府去了，留下這禮品隻好叫我轉給姑母了。”
林若恬一邊說著，一邊在心中暗自咬牙數落那秦牧雲。
好歹是個昭王府的側妃，竟一點兒規矩體統的意識都沒有，不知長幼尊卑，來一趟竟直奔了她房裏，明擺著不把公爵夫人放在眼裏，到頭來平白還得她親自給林婉清圓話。
林婉清自然對這些心知肚明，那秦牧雲是什麽人她也有所耳聞，一個青樓出身的女子哪能懂得這些彎彎繞繞的。
不過林若恬既有這個做麵子的心，終究是自己的親侄女，她便也不必揪著不放。
於是展眉笑著叫花穆收了那對兒玉如意，見那玉質溫潤小巧玲瓏，倒也甚得她意。
“你們年輕人自然好在一處，不過人家叫你轉贈是麵子，咱們娘倆還說這些不成？好東西你自個兒留著便是，我今兒叫你也不過是久了未見，你還專程拿著東西倒讓我這老臉羞臊。”
見話說到這兒了，林若恬與冬春對視一眼，撐著她伸過來的手起身。
“這倒又是我要與姑母說的了，咱們家門上好事成雙，側妃娘娘碰巧又送了一對兒如意來，若恬趕著帶過來，怕姑母不知道呢。”
“好事成雙？”
林若恬點頭：“正是了，我前幾日請郎中瞧過，他說我這腹中是雙生子，不是好事成雙還能是什麽呢。”
林婉清愣了一愣，轉而趕緊從座上起身，親自過來扶了她坐下：“此話當真？姑母與你父親皆是子嗣稀少，如今你這若真是雙生子，可是賀家與咱們林家幾輩子修來的福分啊。”
“自我有孕，素來給我診脈的都是咱們林府用慣的郎中，他說的話自然沒錯，姑母就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