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醋意大發
“夫人，夫人！”
采瑛慌慌張張從外頭跑進來的時候，陳予懷剛剛洗漱完畢，正站在櫃子前頭挑著衣裳。
今兒對安國公府來說是個好日子，賀賢被釋放平安返回駐地的消息剛剛傳來，青竹軒那邊又說公爵夫人的身子也已經好得多了。
她昨夜還想問問賀長影，如今林婉清醒了，也算是大病初愈，那按著規矩自己這做兒媳的需要送些什麽東西去她房裏。
可等來等去也沒見他回來，許是這大事剛剛落幕、公務上有些事情需要打點吧。
於是陳予懷也沒叫人去找他，直至今兒早上也隻是趁著天才亮，叫采瑛去告訴小廚房給侯爺備些點心什麽的送到書房去。
而她則打算自個兒去一趟青竹軒，左右與林婉清那麵子上得過得去。
可這衣裳還沒換好呢，采瑛就一邊叫她一邊闖了進來，若不是陳予懷知道她素來就是這麽個火急火燎的性子，還真要叫嚇壞了。
“怎麽了，慢慢兒說，後頭又沒有老虎追你。”
陳予懷披了一件外衣，將房裏伺候自己洗漱的小丫鬟支使了出去，這才笑著迎過去叫她把門關上再說。
采瑛喘著氣，看了對麵的人半晌卻又不知道從何開口了。
等她好不容易把自己的心緒平靜下來，陳予懷又問了一句，隻見她咬了唇瓣含糊不清道：“奴婢剛才去過書房了，裏頭伺候的人說一夜沒見著小侯爺。後來.……”
“後來什麽？”
“後來奴婢出了大門才撞見泰平，人是從沁心齋回來的，小侯爺昨夜就宿在那兒，怪不得連著泰平剛才也鬼鬼祟祟不敢來跟您請安呢！”
采瑛心一橫，幹脆將自己看見的聽見的一股腦兒都說了出來，卻沒敢抬頭去與自家主子對視。
陳予懷聽完她這話，結結實實愣了半晌，隨後咂摸了好久才回過味兒來，似是有幾分難以置信：“你說賀長影昨夜宿在沁心齋？”
“是，院兒裏的人說那林姨娘不知道使了什麽狐媚的手段，將小侯爺拖進房裏用過了晚飯喝了酒，人再出來就已經是清晨了，還衣衫不整的。倆人還要去給公爵夫人請安，這會兒估計已經到了青竹軒。”
采瑛說到後麵便也隻剩下了義憤填膺，林姨娘在她心裏是個上趕著的下賤坯子，可那小侯爺如今也算不得什麽好人。
他素來對自家主子千般好萬般好的，納妾之前也隻說是權宜之計，他說的那些話，她跟在近旁伺候著也都是瞧在眼裏記在心裏的。
可誰知這貴妾進門才不過六七日的時間，他竟迫不及待就去了人家院兒裏過夜，連聲招呼也不打，叫正房夫人足足惦記了他一夜，還想著給他送早點呢。
陳予懷的腦子裏這會兒隻盤旋著采瑛剛才那話，什麽衣衫不整，什麽留宿過夜的，字字句句都像針似的紮在了她心尖兒上。
靜默了許久之後，她一把將身上的外衣扯下來，往床榻上一甩：“既有人去青竹軒探望了，也不差我一個，那咱們便不湊熱鬧去。人家哥哥妹妹、姑母親侄兒的其樂融融，我何必上趕著找不痛快。”
說完又好像不解氣似的，回身喚采瑛道：“你去瞧瞧小廚房的早點備下了沒有，都分給昨兒值夜的下人們吃吧，吃不完的送到前院兒去給了拉泔水的去喂豬！”
虧她還以為賀長影是累了一夜，想叫人送些好的去給他甜甜口，原來人家早就有軟玉溫香在懷，早已甜了心，不差她這一星半點兒的。
可這話音才剛剛落下，房門便被人推開了，原是賀長影一臉的小心翼翼，站在門口喚了一聲“予懷”。
他知道昨夜的事情瞞不了陳予懷，府裏上上下下那麽多眼睛，沁心齋的下人還直把院兒裏姨娘受了寵當喜事，與其等她自個兒聽到了，他還不如態度好些主動回來與她認錯。
於是就算林若恬硬是要拉著他去青竹軒請安，他也一聲沒應，匆匆穿好衣裳就奔了回來。
可剛推開門，瞧著臥房裏主仆二人的臉色，賀長影便知道自己還是回來遲了、
他推開門時，屋裏的氣壓一瞬間就仿佛低得像是冰窖一般。
一向活潑的采瑛這會兒見了他也隻是按著禮節福了福身，隨後便得了陳予懷的眼色退了出去，鞋底兒重重砸在地上，好似要把那鋥亮的磚剜出一個洞來。
“沁心齋的下人說你去了青竹軒，你們一家三口應是有許多話說的吧，怎麽急著就回來了？”
瞧著采瑛出了門，陳予懷這才斂了斂神色，走上前去，看也不看賀長影，嘴裏隻是冷言冷語地問著他。
賀長影自知理虧，但心想好在她還願意同自己說話，趕緊賠著笑臉往人身邊湊。
“予懷，我昨兒喝多了……糊裏糊塗，也不知怎麽的就睡在了若恬那兒，我，我是想著要回來的。”
陳予懷聽了這話愈發氣鼓鼓地盯著他：“你喝多了？你小侯爺的酒量什麽時候變得跟玩笑似的了？咱倆大婚那日也沒見你少喝酒，那時你怎麽還知道與我分院別住，昨兒是喝了多少才糊裏糊塗鑽了人家的被褥！”
對麵的人與她隔著一個茶桌，瞧著她醋意大發生氣的樣子又不敢硬往過走，隻是努力想插話哄她：“你，你和她不一樣，你我大婚那時我在意著你，便是再糊塗也不能輕薄……予懷你別氣，當心傷了肚子裏的孩子。”
他知道自個兒昨夜睡在沁心齋是事實，也再沒什麽法子解釋，可總不能叫陳予懷這樣一直橫眉瞪眼地生氣，隻能將孩子搬出來勸她。
可沒想到這話是徹底將人惹惱了。
陳予懷抬手一拍桌子，連帶著桌上的茶具也被震得發抖。
“你這會兒知道孩子了？你若是這麽在乎這孩子，當初就不會讓我獨自跟著你母親去雲通寺吧。左右我孩子的命、我的真心，在你眼裏連草芥都不如。如今你才有了貴妾便將我們拋之腦後，我又何必日日在你跟前討嫌，你還是趁早將你的若恬妹妹抬了正妻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