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甜糕小娘子
可四處忙活了半晌，也沒見什麽水坑之類的，陳予懷十分失望地回到原地，見地上的人還是沒碰那個蛋糕，歎了口氣親手去把它端過來，拆開塑料刀叉切下兩小塊，遞了一塊過去。
“吃吧，放心，沒毒的。”她一邊說一邊咬了一口自己的那份，“我叫陳予懷，陳年舊事的陳，給予的予，懷念的懷。你呢，你叫什麽？”
那人猶豫了片刻，伸出手把蛋糕接過來：“賀長影。長橋彩虹，空台丹鳳，花影月明中。”
陳予懷挑眉，琢磨著他念的這句詩。
再瞧這人雖然病著，可說話的聲音依舊沉穩；看似餓了好久但吃相卻還斯斯文文，真有種古代富家公子哥兒的氣質。
許是吃了人家的東西，一來二去混熟了，又見陳予懷沒什麽壞心思，賀長影慢慢也放下了自己的戒備心，看著低頭重新蓋上蛋糕盒子的人道：“你這名字是好名字，可惜太過悲戚。既是陳年舊事，又給予又懷念的，與你這活蹦亂跳的性子很不搭調。”
“那依你看我該叫什麽？”陳予懷在心裏翻了個白眼兒，暗自腹誹這古代人說話怎麽磨磨唧唧的，名字是爹媽取的，她又不像他那麽有文化，出口就是詩詞。
賀長影吃了東西，又暖和了不少，便恢複了些精神。自今兒陳予懷見到他為止，第一次咧開嘴笑了。
“我看你就應該叫甜糕小娘子，就像你剛才給我吃的甜糕那樣，色彩明豔。”
陳予懷被他說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她沒跟古代人相處過，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麽接這話，舔舔嘴唇岔開話題：“賀長影……你，你是哪裏人啊，我想去京城你知道該怎麽走嗎？”
幾句話下來，她已經把自己當成是真的穿越了。
雖然不知道賀長影口中這個朝代的國都在哪裏，可她是在首都穿越的，往京城去應該沒錯。
興許在那兒能又碰上個大雪天兒，再來一次時空錯亂，自己就被傳送回北京了。
“你也是京城來的？”賀長影的眼神中帶了一絲打探，“你是哪家的小姐，我怎麽從來都沒有見過你？”
“我不是什麽小姐，小門小戶不值一提。”陳予懷避開他打量的目光，信口胡謅，“我已經沒了父母，獨自在京城討生活。”
對麵的人眼光流轉，半晌之後徐徐道：“正好我也要回京城去，你跟我一起走吧，路上也有個照應。這地方應該就在京城郊外不遠處，等天大亮了，咱們就出去看看。”
陳予懷點頭，想到出去之後可能真的會體驗一把生活在古代的場景，心裏竟莫名的有了一絲興奮。
賀長影到底是正值盛年、身強體壯的男子，捂著她的羽絨服半躺著窩了小半天之後，發了些汗，精神真的比一開始好得多了。
陽光慢慢從山洞口鋪進來，從最開始的一束光連成一大片，地上的人靜默了半晌，把身上的衣服拿下來還給陳予懷，緩緩站起身。
之前一直糾結著穿越不穿越的事兒，又一心想著怎麽從這裏出去。直到跟著賀長影走出了山洞，陳予懷一抬頭，這才算是真正看清了身旁人的臉。
他五官不大深邃，卻仿佛真是從畫卷裏走出來的公子似的。
雙眼皮、桃花眼，眸色如清墨一般，唯有雙唇因為長時間的缺水和風寒微微有些失了血色，總得來說稱得上是“俊美”。
陳予懷腦子裏蹦出這個詞兒的時候，忍不住牽起嘴角，又好像控製不住自己的眼睛，直往人身上瞟。
賀長影感受到來自身邊打量的目光，稍稍側身看向她：“怎麽，有什麽不妥嗎？”
話是這麽問，他倒是一點兒也不覺得自己身上有什麽不對。
反而是這姑娘，奇裝異服的可怎麽往京城的大街上走？他這會兒開始有些躊躇，該帶她上哪兒換一身正常的衣裳。
陳予懷慌忙收回自己的眼神，一隻手抱著羽絨服，一隻手扯了扯她花裏胡哨的毛衣角，搖了搖頭不說話了。
兩人在周圍轉了兩遭之後，這才明白過來，那山洞是在一個斷崖下的，要上去的話非得找個不那麽陡峭的地方。
可賀長影的眉頭卻在此時皺了起來，他多少有些功夫，但陳予懷看著是一個弱不禁風的女子，她是怎麽做到從那斷崖上落下來卻還毫發無傷的？
再看她時，他的目光裏帶了些打探，張了張嘴，仍沒有把心裏這話問出口。
等找到了一處稍緩的坡，賀長影帶著陳予懷走近，下一刻不由分說便伸出一隻手將她整個人鉗製住，腳點斜坡，帶著她騰空而起。
羽絨服突然被壓破，雪白的鵝絨在塵土飛揚之間飄散在空中，陳予懷驚叫一聲，隻覺得頭腦都失了重，條件反射一般緊緊抱住了他的腰。
賀長影身子一僵，上了平地之後很快把人往下一放，瞧見不遠處似有炊煙升起，輕咳一聲道：“你就站在這兒別動，我去看看前麵有沒有人家，給你找身衣裳穿。”
這四下無人的，陳予懷看了看，自己好像真的隻能選擇信任他。
於是便趕緊抱著破了的羽絨服點了點頭，站在原地沒動，心裏卻還是砰砰直跳——剛才那就是電視上演的輕功吧，簡直太刺激了！
賀長影走出幾步，緊鎖的眉頭慢慢舒展開來。
他原是奉了當今聖上之命替他父親從青州勞軍回來，已快到京城時遇了土匪，對方卻隻害命不謀財。
倉皇逃命之間不知被誰打暈，醒來隻見身在山洞，外頭又憑空多了個女子，這一切都很是蹊蹺。
但經此一試，那陳予懷似乎確實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也不見身上有武功。
雖舉動穿著屬實怪異，可這麽久以來聽她話語間又是個單純無害的，與賊人二字實在不沾邊兒。
尤是剛才那抱著破衣裳乖巧的樣子，那張清秀的臉……更是讓他懸著的心放了下來，情緒微微鬆動。
前頭果然有個村莊，賀長影走上前去，看了一陣之後抬手敲響離自己最近的大門。
片刻之後，一個婦人開門探出頭來，見他衣著華貴卻蓬頭垢麵，眼中不由閃過一絲訝異。
還不待對方開口，賀長影便趕緊作揖道：“大嫂，我從京城來，途徑此地不慎跌落崖下，我……我夫人的衣裳破了，不知您家中有沒有多的可借我們一身，以解燃眉之急。”
他說著翻了翻自己腰間的荷包，取出幾塊碎銀子來就往那婦人手裏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