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一對一
柳生嵐覺得自己需要束縛，絕對的自由並不是絕對的「好」
就像有一句話所說的，自由不是想做什麼就做什麼，而是想不做什麼就不做什麼。
古間雄二死後，古間唯作為他最後的牽挂讓柳生嵐多留意了幾分，說到底，也不過是心存憐憫下的施捨罷了
畢竟他與古間雄二之間的聯繫也並不純粹，雙方是施恩的相對者。
那麼是什麼維繫在他與這方世界之間呢？柳生嵐左思右想，最後給出了一個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答案，是興趣。
不論是培養、拯救、甚至於毀滅也好，這裡有似是而非的人物，尚武的風流於全球，
與柳生嵐之前的環境十分陌生，剛穿越時，他有不安，所以追求力量
而力量握在手中，絕大部分困擾他的問題都不再是問題后，柳生嵐覺得自己被放飛了
這個世界怎麼樣都好，關我什麼事？
沒有目標與方向，不斷提升世界位格最後達到超脫嗎？對他有什麼好處？
即使他什麼都不做，每日里花天酒地，僅憑自我滿足慾望所產生的心意，也足以將他推至無人企及的高度。
這一切的茫然都在吳迦樓羅揮拳如槍、尼特羅從廢墟中站起的那一刻有了答案
他要在這個世界留下深刻到足以讓世界本身銘記的刻痕，
不是用力量，而是用影響力
柳生嵐笑的很暖，像是陽春三月的溫暖和陽，
被他一拳灌入地板的正是當今世界上影響力最大的人類，
抽身讓開范馬勇次郎的鯉魚打挺，好讓他起身
「怎麼了？勇次郎先生？你為什麼不說話？」
「桀桀……哈哈哈……真痛啊，你這小鬼居然打痛我了！」
范馬勇次郎的臉露出紅痕和微微的淤青，
「不過，還差的遠呢！東亞的矮子！」
瞳孔幾乎消失，眼白佔據的眼眶的全部，在明亮的燈光下微微發亮，嘴角上揚直至耳根，扭起的面部肌肉如同生鐵，
堪稱顏藝的表情顯露，范馬勇次郎感覺身體逐漸熱起來，戰鬥的本能被那一拳喚醒，他迫不及待要撕碎眼前的少年了。
「東亞……猴子？」
柳生嵐偏了偏頭，
「為什麼這麼說？資料顯示的話，我應該是島國人才對。」
猩紅的頭髮狂舞，肉眼可見的氣場從范馬勇次郎周身勃發，
「那當然是因為——足夠熟悉啊！！！」
范馬勇次郎突然平靜下來，緩步走向柳生嵐，每走一步，身上的肌肉都泵起一分，上衣徹底被撐破，
身後的觀眾席發出道道驚呼
「那是什麼？」
「他的背肌像一張臉一樣！」
「好恐怖的壓迫感，距離這麼遠我卻害怕到發抖。」
……
范馬勇次郎被撐破的上衣背後，露出一張如同哀嚎的鬼臉
「鬼背」
范馬一族標誌性的熱身完畢狀態，曾經多少武術家終其一生的成果也無法讓范馬一族露出鬼背
柳生嵐一拳就做到了
「我的老頭曾經參加了二戰，我有幸也去過前線，不得不說，東國的武術家……真的很美味啊……你身上有他們類似的氣味。」
范馬勇次郎舔了舔嘴唇，充滿了回味
柳生嵐瞳孔一縮，隨即沉默，范馬勇次郎的話讓他不由猜想到了某個極其荒謬的事實。
物華天寶，人傑地靈的東國，居然在個人暴力上輸給了區區一個化外之人么？
甚至現在武術凋零是因為被殺斷層了嗎？太可笑了，卻又讓他深深感到悲哀。
不，范馬一族不是地道的島國人，這個世界的考古學中有這樣一個事例，埃及的金字塔出土了兩幅壁畫，
第一幅是背後紋著惡鬼的形象受到萬人朝拜，第二幅是兩個背後有著鬼臉的人在打架，打的天崩地裂，山川化作盆地、平原出現河流，所以——你們真的是外來生物嗎？
柳生嵐不知道，也不想知道，繩結是誰打的，他已經沒有興趣探究，他現在只需要解開它，或者斬開它！
「勇次郎先生，不痛嗎？」
少年溫和的笑著，白皙修長的手指點了點自己的面頰，
在他的對面，范馬勇次郎同樣的位置微微腫起，而現在，皮下浮腫的積液迅速被暴起的青筋束縛，生生按壓下去
臂展超過常人腿足的拳頭沒有一絲加速的跡象，徑直突破了音障出現在柳生嵐群俊秀的臉前
粉碎你的面骨，將你那俊俏的小白臉打爛！
范馬勇次郎很久沒有這麼生氣了，這小子的挑釁功底真不是蓋的，被挑釁過後，本來就不好的脾氣徹底爆炸。
但是為了不一拳將他打死，而是要留下來慢慢玩，勇次郎這一記留了幾分力
畢竟以他的肌肉力量，生撕虎豹真的只是常規而已，不說普通人的脊椎，就是一根精鋼柱在這一拳面前也會彎折或是斷裂，
「看好了！學著點！」
心意鏈接上遠在東國的郭海皇師徒，正一板一眼打著木人樁，從基礎開始回味武術的郭海皇「看見」腦海中浮現的如同第三視角的畫面，震驚卻又迅速收斂后盤膝坐下，全身貫注的注視著柳生嵐的動作
心意·炁沖霄漢
太極·粘手·攬雀尾
從左上劃到右下的左手彷彿包裹著一層粘稠的膠體，盪開了范馬勇次郎的拳頭后，又掙脫不得，不由得動作走形露出破綻
太極剛柔並濟，柔時如水流，水利萬物而不爭其形
剛時——
右手虛握成拳，踏步而上，一以貫之，剛猛無鑄，
太極·撇身錘·擂鼓翁金
咣！
古寺鐘響，天授其清，地予其重，擊之能醒天下
范馬勇次郎眼珠暴突，一瞬間有層次地繃緊全身合金鋼般的肌肉，以純粹的身體素質隔和技巧達到了海賊王世界中不知多年總結出來的六式·鐵塊的最高境界
他稱為，
防禦勢·受身武鑄
被當成鐘敲的范馬勇次郎維持渾身僵硬的狀態將鬥技場上的黃沙壓成了實地，
強大的消力技巧讓柳生嵐打進他體內的這股衝擊力均勻的散布在十多米的範圍內，
黃沙鋪就的鬥技場出現了一塊同樣面積大的瓷實地磚。
光滑如鏡面一般，針扎不進，水浸不侵，
黃沙本身的粗糙感完全消失，成為了一個完整的整體，觀眾們甚至覺得東方古代神話中的指地成鋼，莫不是如此暴力造成的情景，生生用暴力將黃沙錘成了磚塊，
這樣的效果提升到極致，可不就是天罡三十六中的「指地成鋼」？原子核都被擠碎的壓力造就的中子星內部的類核心物質——超密體。
范馬勇次郎滿口的鋼牙都被咬碎，恥辱！奇恥大辱！
武術、技巧一直被范馬勇次郎所看不起，他崇尚更強大的暴力去碾壓他的敵人，更強的力量、更快的速度、更堅硬的體格，做到了這些王八拳也能打贏降龍十八掌
因為武術被發明出來就是為了以弱勝強的技巧
而他，范馬勇次郎，是最強的，而現在面對柳生嵐那一擊，他居然率先使用出了技巧，這說明什麼？
他在這一拳下，感受到了一瞬間的「我是弱者」「不用防禦性的技巧就會受傷」……
氣流以范馬勇次郎為中心吹拂，逐漸變成狂風，邊緣的黃沙被吹起，掩蓋了場中的景象，
沒有觀眾叫囂抱怨，即使再膽大的觀眾也覺得心臟被猛的攥住了，
那灰塵籠罩的場中，彷彿有什麼絕世大魔正在蘇醒，
范馬勇次郎的胸口隱隱作痛，巨量的血氣催生出來的氣更加凝實，他決定動真格的
要麼打死柳生嵐，要麼，被柳生嵐打死，
不知不覺，無聲的狂笑又再次出現在了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