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涼城

  你我一天天漸行漸遠

  好像整座城都如冰砌一般


  無比寒涼

  那空氣是涼的

  那河岸的石頭是涼的


  甚至，那煙花也是涼的

  ——林子


  除夕夜，米藍回到了小姨家團圓去了，周黎依舊邊吃著堅果零食邊和爸爸媽媽一起看著春晚。


  樓外煙花爆竹的聲音和光亮，早就讓周黎心裏癢癢了。


  隻是今年，他不會再出來了吧。


  想到這裏，周黎心中有些許的失落，好端端的一個玩伴，莫名其妙的就變成了別人的了。


  等到晚上十一點，爸爸媽媽睡去之後，周黎又抱起了一捆呲花躡手躡腳的走了出去。


  即使是夜晚，這兩天周黎也不用覺得害怕，因為煙花的光亮、路燈的光亮都是那樣的柔和。


  檸城，果然是一座寧城。


  周黎哈了一口氣，又將米白色的外套裹了裹，準備找個地方放煙花好許願。


  她應該到不了那時光河畔了吧。


  那裏還要穿過一片樹林，走路去太遠了，這麽多年，她依舊沒有學會騎自行車。


  或許學不會的原因隻因為有林子在吧，林子無條件的載著她，讓她覺得不會騎也是一件幸運呢。


  後來高中和大學一直住校，也幾乎用不上騎自行車的技能了。


  想到這些，周黎不禁懷疑，為什麽林子會對自己那麽好。


  但是周黎轉念一想，對自己好的人那麽多，都需要理由麽？


  或許隻是因為自己給他們帶去了歡樂，他們才會不自主的對自己好吧。


  周黎覺得自己人緣還是很好的。


  剛走出小區門口，一雙有力的大手便接過了周黎手裏的呲花。


  那熟悉的氣息。


  那她已無比習慣的磁場。


  周黎感覺自己的眼淚都要奮力衝出眼眶，來一場肆無忌憚的哭天搶地。


  林子笑著對周黎說道：“這麽好玩的事怎麽不叫我？”


  周黎紅著眼眶說道：“你怎麽知道我會出來？”


  林子抬頭假裝思考了幾秒，煞有介事的說道：“我夜觀天象，感覺某人要自己一個人孤獨的放呲花了，於是好心出來陪她。”


  周黎撇了撇嘴，“你就裝大尾巴狼吧。”


  林子不高興的說道：“唉，周黎，你就沒發現我真的是你生命裏的天使麽？你想想，高考那二十分……”


  周黎連忙打斷了他的話，“都哪輩子的事了，不就二十分嘛，大不了還給你。”


  周黎沒有注意到，林子這次對她的稱呼是周黎，而不是十五妹或者小短腿。


  或許就是這樣吧，玩笑開久了，他和她早已分不清哪些是鬧著玩哪些是認真了。


  而林子“賜予”周黎的那二十分，或許真的也改變了周黎的人生，如果不是那二十分，或許她也複讀了，說不定依舊和顧北川在一起，也就不會認識慕念遠了。


  是他親手改變了她的未來。


  他隻想她會過得更好，從未想過，他親手將她推得更遠。


  那晚，林子沒有騎車，兩個人並肩在集水鎮的馬路上走著。


  林子一本正經的問周黎：“畢業之後，你會回檸城嗎？”


  周黎想都沒想，“不回來了吧，我男朋友說想去濟南，我應該會一起去的。”


  林子有些恍惚了，是啊，他也已經和紀婉清商量好了留在北京了，他又怎會幹涉周黎回不回檸城。


  隻是，他想過，如果周黎願意回來，那他就帶紀婉清也回來，在這座寧靜的城裏安穩度日也沒什麽不好。


  林子很想知道周黎的男朋友究竟是什麽樣的人，到底是哪路神仙將自己輕輕鬆鬆的就比了下去。


  林子輕聲問道：“他家是濟南的嗎？他是怎樣的人？”


  周黎想了想說道：“他老家在濟南，後來因爸媽的工作，在南京生活了六年。他啊，是一個很優秀的人，聲音很好聽，也很會照顧人……”


  林子無比納悶，難道自己聲音不好聽嗎？自己照顧了她六年，居然比不上照顧了她幾個月的人？


  周黎突然停下來對慕念遠的描述，扭頭問林子：“你女朋友呢？她是咋樣的性格？”


  林子笑著說道：“她很懂事，也很有才情，很聰明……”


  她所有的優點周黎都沒有，周黎從來就是傻乎乎的不會看人臉色，也沒有什麽特長，笨笨的怎麽也研究不懂物理題……


  周黎覺得，林子是應該找一個那樣的女朋友吧，一個和自己截然不同的女朋友。


  一路再無話，好容易走到了那條周黎稱作時光的河畔。


  林子點著了周黎帶來的呲花，看著那樣盛開綻放的火苗，不禁心裏默默的祈禱著，周黎，願你幸福。


  如同去年一樣。


  隻是周黎沒有再去祈求她的愛情，而是雙手合十，心裏默念道，林子，願你幸福。


  隻是林子沒有告訴周黎，那晚，他和紀婉清發完了新年祝福的短信之後，就走到了集水鎮的大街上，他在周黎家的小區門口徘徊了許久。


  他有預感她會出來，於是就那樣，臘月的天氣裏，等了她兩個多小時。


  林子也不會知道，他講述的紀婉清的優點，曾讓周黎鬱悶了好久，也自卑了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