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江湖何處有忘川

  我不知道忘川河在那裏

  或者


  它在人們的心裏

  ――周黎


  周黎再沒有心情去競選班委，隻在投票的紙條上寫了陳潔潔和宋朝的名字。


  一散會周黎便掏出她的諾基亞手機，找到那熟悉的手機號碼，發去了一條短信：“這裏有個人長得好像你。”


  周黎並沒有期望得到回複，隻是在那麽一瞬，她想說那句話，僅此而已。


  周黎回到宿舍，就爬上了床鋪，房頂離她很近，她就那樣直勾勾的望著雪白的屋頂。


  對麵的果小美一見挺屍般的周黎，不禁小聲的問了一句：“黎姐，你還活著麽？”


  周黎沒有回答，腦子裏一直回放著高中時代的種種。


  她這才發覺，那個時代已經徹徹底底的過去了，沒人再和她戴著一副耳機一起聽歌，沒人從後麵傳過來寫著漂亮字跡的小紙條，沒人叫她小短腿同學，沒人和她寫著一封一封的信，沒人和她一起蹲陽台，沒人叫她起床，沒人替她回家反省，沒人再風風火火的殺到她的麵前，沒有穿著校服抓早戀的教導主任，沒有拍著她後背的班主任……


  這些事明明還清晰的在眼前回放，可是已經全部都過去了，回不來了。


  周黎此時無比懷念家鄉的那條河，那條她認為像時光的河。


  而時光究竟是什麽樣子，她還沒有答案。


  “黎姐，要不要去吃午飯？”果小美見周黎一動不動，不免有些擔心，而陳潔潔和邱敏早就去食堂了，因為如果碰到其他年級的學生中午放學的時間，去食堂就要排很長的隊了。


  “果果，你先去吧。”周黎漫不經心的回答。


  正是中午時分，周黎忽然想起自己學校外麵就是大海和沙灘，於是爬下了床，換了件薄外套，便向海邊走去。


  許是因為是吃飯的時間，海邊沒有多少人，隻有三三兩兩的學生，周黎想著他們也不會認識自己，便脫了運動鞋，在沙灘上恣意的行走著。


  柔軟的金色沙灘，被正午的陽光灼烤著，雖說是初秋，可周黎感覺腳下異常的溫暖。


  那一望無際的大海，似乎和天空緊緊的連在了一起，微風吹拂著的海麵，閃爍著星光一樣的光亮。


  周黎覺得，這藍色深沉的海，似乎比故鄉的河流更像是流淌著的時光。


  走累了，周黎便在沙灘上席地而坐，海風吹著她年輕的臉龐，有那麽一瞬，她以為時間就那樣靜止了。


  看見近海的潮濕沙灘上還留著不久前學生寫下的字跡，似乎是誰的名字，隻是早就被海水侵蝕的看不清。


  於是周黎伸出食指，在沙灘上寫了個大大的“川”字。


  想了想，她又在“川”字前麵加了個“忘”字。


  周黎隻在神話故事裏聽過忘川河的傳說，人死之後，飲了忘川河的水，便會忘記前世的種種，安心去輪回。


  周黎覺得，自己也是時候輪回重生了，沒有人能一直沉溺於過去，而何況，自己思念著的人，未必也思念著自己。


  於是周黎伸手想去抹掉那個“川”字，就聽見身後一充滿磁性的聲音響起：“學妹，你在寫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