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6章 舊傷

  “姐姐,我已經準備好了。”


  “煙雨,在公司,不要因為你是慕容家的小姐,所以想要用地位來壓人,你要時刻記得,正是因為你姓慕容,所以,才要比任何人都做得好。”


  “我明白,姐姐。”


  慕容冰兒是個做事很雷厲風行的人,在去公司的路上就已經聯係好了助理,為慕容煙雨安排一個合適的位置和帶她的人,順便了解了今天一天的任務和行程,一分鍾都沒有浪費。


  在她掛掉電話的下一秒,車子已經停在了公司門口。


  “經理,這是人事部的小李,是負責帶二小姐的。”


  “恩,煙雨,你跟她過去吧。“慕容冰兒看了慕容煙雨一眼,神情嚴肅。


  “好的,姐姐。”慕容煙雨昂著頭,打量了堯振企業一周,嘴角露出有一絲不易讓人察覺的笑意,總有一天,這裏的一切,都是我的。


  一天的工作都十分的繁複,她基本上都沒什麽休息的時間,不過她已經習慣了這樣的生活。


  從早上八點,到晚上七點,全部被工作填滿,不過今天是個例外,這是個特殊的日子,一個被很多人遺忘,唯有她還記得的日子。


  已經四點了,慕容冰兒處理完手上最後一個文件,起身,喝了一口水。


  “經理,你的車子已經準備好了。”


  “我知道了。”慕容冰兒拿上了包,走了出去。


  正巧慕容煙雨過來送資料,碰上了她。“姐姐,這麽早下班了。”


  “今天是初十。”慕容冰兒神情淡漠的回答道,慕容煙雨一僵,臉上的笑容也變得很尷尬。


  “是啊。”她不知道還能說什麽。


  “今天第一天工作還適應吧。”


  “挺好的,姐姐放心。”


  “恩,那就好,你忙吧。”


  “恩。”慕容煙雨轉身,笑容就已經消失了,九月初十,她的手緊緊握拳,還沒走幾步,就聽到慕容冰兒在和她的助理說話。


  “珍妮,順便幫我請個換鎖的師傅,去我家裏一趟,把我房間裏的鎖全部換了,地址你知道吧。”


  “是的,經理怎麽想起來換鎖。”


  “家裏遭賊了。”她的聲音很平淡,聽不出喜怒,卻莫名的讓人心慌。


  慕容煙雨斂了斂神色,繼續往前走去。


  而不遠處的慕容冰兒卻轉過頭來,看著她的背影,剛才的話,她應該都聽到了,這些就夠了。


  慕容冰兒走出公司,司機已經在門口等著了,保鏢打開了車門,然而她剛走過去,就被人攔住了去路。


  “陸澤悠,你幹嘛。”


  那張英俊又讓人討厭,永遠沒個正經的臉,此刻帶著戲謔的笑容湊到了她的跟前。


  “寶貝,我是來接你下班的。”


  “不需要。”慕容冰兒冷冰冰的拒絕,她今天是真的沒心情。


  “寶貝,我是你老公。來接你不是很正常麽,來吧,去哪,我帶你去。”陸澤悠也不顧著是在大街上,直接將慕容冰兒抱了起來。


  “陸澤悠,你放我下來。”論一個流氓的日常,已經可以如此肆虐了麽。


  “怕什麽啊,自家老公。”


  “你先放我下來,我還有東西要拿呢。”慕容冰兒扶額,無奈妥協。


  “什麽東西,我幫你拿。”


  “好啊。”慕容冰兒看了她的助理一眼,助理便抱著一束花走了上來,放到了陸澤悠的手上。


  “我去,慕容冰兒,有你這樣的麽,我好歹是你老公,昨天才訂婚,今天你給我送菊花,這什麽意思啊。”


  “不拿還給我,不是送你的。”慕容冰兒冷著臉,直接將花奪了過去,抱在直接的懷裏,那一刻,她的神情是那麽的憂傷。


  “哎,別生氣,是我錯了,來來來,上車。”陸澤悠最擅長的大約就是死皮賴臉了,慕容冰兒白了他一眼,不想再浪費時間,便上了車子。


  “去哪?”


  “鳳凰公墓。”慕容冰兒今天看起來真的很不高興,尋常見到她的時候,神色還是很溫和的,就算有些清冷,也不像今天這樣,全身都散發著一股哀怨的氣息。


  鳳凰公墓,是風水先生挑選的最好的安息之地,所以不少有錢人砸重金在這裏修建墳墓,所以,這裏的格調都與尋常的公墓不同。


  慕容冰兒一言不發,默默的下了車,在這裏,陸澤悠也一改嬉皮笑臉的狀態,很嚴肅的跟著她走了進去。


  慕容冰兒的步子很沉重,甚至他可以看到出來她在遲疑,在膽怯,在掙紮,不知道在害怕什麽。


  她終於停下了腳步,在一座墓前靜靜的站著,沉默著蹲下身子。


  這個墓大概是很長時間都沒有人來了,花瓶裏原本的花早已枯萎,現在已經腐爛的不成樣子了。


  她也不嫌髒,直接將腐爛的花束拿了出來,丟進了垃圾袋裏,拿出紙巾將花瓶擦拭幹淨,又將新的花插了上去。


  她一直不說話,弄好了花瓶,又默默的開始將墓碑周圍裂隙裏冒出來的野草拔去,擦拭著她的墓碑。


  陸澤悠靜靜的站著,他很想上去幫忙,可是看到她的神情,他又放棄了這個想法,或許她現在根本就不需要任何人幫忙,看她熟練的動作,已經很多次一個人來這裏了吧。


  墓碑上這個人去世的時間是十三年前,照片上還是個很年輕的女人,長得很漂亮,尤其是眉眼間和慕容冰兒很像,他猜到,大概是慕容冰兒的母親。


  她在墓邊坐了很久,機械的重複著擦拭的動作,卻始終一句話都不說,最後才將紙巾,垃圾都收拾好,起身離開。


  陸澤悠也趕緊跟著,在離開的時候,匆忙的對著墓碑鞠了一躬。


  “冰兒,你還好麽?”他這次沒有一點開玩笑的意思,是真的擔心她,她現在的狀態,真的跟遊魂一樣。


  “……”她好像自動屏蔽了外界的一切聲音,成為了一個沒有聲音,也不會說話的木偶。


  “冰兒,我送你回家吧。”陸澤悠抓住了她的手臂。


  她默默的抬頭,眼神空洞的看著他。“不要回家,我想去酒吧。”


  “去什麽酒吧,你這個樣子,改日吧,到時候你喝多少,我都陪你。”陸澤悠拉著慕容冰兒,要送她回去。


  “不,我要去酒吧。”慕容冰兒掙脫開他的手,轉身就要去大路上攔車。


  “行了,得了,我帶你去酒吧,你在這裏哪攔得到車子。”


  陸澤悠這樣說,她才算同意,上了他的車。


  “那位是你母親吧。”陸澤悠握著方向盤,凝視著鏡子裏映出的她有些蒼白的臉。


  “是。”


  “她過世很久了。”


  “是,久到,似乎所有人都忘了她,隻有我一個人還記得。”


  陸澤悠的心裏塞塞的,幸好慕容冰兒沒有哭,不然他是真的會抓狂的,他受不了這種傷感的氣氛,更怕遇到女人哭。


  不過,酒吧裏熟悉的喧鬧的氛圍讓他略微自在了一些,他找了個安靜的包間,讓服務員去送了酒來,反正今天打不了陪她不醉不休咯。


  慕容冰兒的酒量真的讓陸澤悠吃了一驚,她看起來柔柔弱弱的,卻連喝了那麽多杯,依舊麵不改色。


  “看不出來,挺能喝的啊。”


  “以前不能喝,不過時間長了也就習慣了。”


  慕容冰兒倒了一杯,仰頭一飲而盡。


  “你們公司就算要應酬,也用不著你親自上陣吧。”


  “我不上,你上啊。”慕容冰兒嘴角苦澀的一笑,記得那個時候,應酬的都是那些叔叔伯伯輩的人,一個個精的厲害,她作為晚輩,哪裏鬥得過她們,所以很多次在洗手間嘔吐到哭。


  很多人說她是天才,小小的年紀,就能把這麽大的公司經營好,其實她從來都不是。


  “怪不得,原來你還親自去和那些老板喝酒啊。”看著慕容冰兒淡然的臉,陸澤悠莫名的有些心疼。


  “他們都是長輩,說喝,我就得喝,不把他們伺候高興了,哪有堯振的繁榮啊。”


  “我一直在想,如果,媽媽也是像我這樣長大的,而不是個嬌生慣養的公主,大概後來也就不會自殺了,不就是最愛的男人背叛了嘛,有什麽。”


  慕容冰兒靠在沙發上,她在笑,可是那笑容比哭還要憂傷。


  “我常常在晚上夢到她,每一次看到她,我都會問她,為什麽當初選擇死亡的時候,沒有想一想我呢,她總是笑著不回答,或許,在她的眼裏也是恨我的,是為了生我,爸爸才愛上了別的女人。”


  慕容冰兒的眼睛紅紅的,盯著天花板,不停變換的燈光。


  “每一年的今天,我會去看她,可是我不知道和她說什麽,所以隻能一個人喝酒,第二天就好,天亮了,一切就過去了,你說是不是。”


  陸澤悠揚起唇角,笑著和陸澤悠碰了一下杯子,一口氣喝完。


  “她是怎麽死的。”


  “她啊,割腕自殺,在我的麵前,她是我見過的最殘忍的母親,她支走了家裏所有的人,卻唯獨讓我看著她去死,全都血,床單上染紅了一片。”


  “冰兒,別說了。”讓一個女孩子去回顧這樣的記憶,實在是太殘忍了,他有些不忍心。


  “你知道麽,當時我到處求救,我一直敲著門,可是沒有人來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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