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六章 這是警告吧
慕言掛斷電話催促著顧尋謹上車。
顧尋謹被她推上車，還來不及詢問慕言就讓他快點開車。
慕言此時整個人都是涼的。
夏日的風很暖，按理說他不應該這麽涼的。
難不成是女孩出事了。
顧尋謹想問，見她沉默的樣子忍住了到嘴邊的話。
車子很快就到了醫院，顧尋謹剛停車，慕言開門就跑了上去。
等她上去，院長已經蹲在走廊上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了。
她說女孩出現了排異反應，醫生說她已經救不活了。
她現在已經……
慕言木然的看著院長，不是已經移植骨髓了嗎？
不是已經救活了嗎？
不是說會好的嗎？
“為什麽？”慕言開口。
為什麽那麽拚了命想要活下去的人，最後還是沒能活下去。
為什麽都已經救活了，現在卻告訴她人死了。
為什麽給她希望，又把希望帶走。
她隻是個十五歲的孩子，她的願望很簡單就是快快樂樂的活下去。
她隻是想要治好病，然後回家去。
“醫生不是說她已經好了，手術已經成功了。”慕言盯著病房的門。
一門之隔，她仿佛是看見了死神。
昨天還高高興興的說著等她好了，她要帶慕言去她小時候生活的地方。
要讓慕言見一見她的爸爸媽媽。
顧尋謹把人抱在懷裏，慕言緊緊的抓著他背後的衣服。
她不知道自己有沒有哭，隻覺得兩頰涼涼，似乎是有水在裏麵一樣。
見到女孩的時候，慕言隻覺得她很白，白得幾乎是接近透明的。
她伸手碰了碰女孩的臉，好涼啊。
她還記得那個老乞丐死的時候也是這樣涼涼的。
老乞丐是她的養父，是他把還是嬰兒的她撿了回去，把她養到了四歲還是五歲，時間太久她忘記了。
老乞丐是被人打死的，他死的時候也是涼的。
她蹲在他身邊一直哭一直哭，以往她一哭老乞丐就會笑著拿出他從垃圾堆裏撿到的爛麵包給她吃。
但是那天，她把嗓子都哭啞了，老乞丐都沒有醒過來哄她。
那是她第一次意識到死亡是什麽？
“好涼啊。”慕言自言自語的說著。
顧尋謹站在她身邊，輕輕地用紙巾擦拭著她臉上的淚痕。
“不是說已經好了嗎？”慕言再次開口。
顧尋謹手上的動作一頓。
葬禮是院長操辦的，慕言沒有出現。
她從不出席任何人的葬禮。
她這輩子就去過一個人的葬禮，其實那也不算是葬禮。
那些人發現老乞丐臭了，死了，就挖了一個坑把老乞丐扔進去埋起來，一個坑一捧土，還有一朵她從花店裏偷來的白玫瑰。這就是屬於哪個老乞丐，屬於哪個唯一溫暖過她的人的葬禮。
顧尋謹一直陪著慕言。
“這是我第二次見證了死亡。”慕言突然開口。
顧尋謹看著麵色蒼白的女孩，這幾日她一直是木然的，整個人就像是被人施了魔法變成了木頭人一樣。
“老乞丐死的時候我才四五歲，那是我不知道什麽是死亡，我隻知道那個人永遠的離開我了。”慕言說著說著聲音就哽咽了。
她是愛著老乞丐的。
要是沒有他，她可能早就死了。
“她說過等她病好了，就回家去的。我以為她的病會好的，可是為什麽明明都已經手術成功了，她怎麽還是死了。”慕言多想她能活下去。
她那麽愛笑，那麽樂觀，她說過要活到一百歲的。
顧尋謹也不知道要如何解釋，這個時候解釋也沒有什麽用。
慕言根本就聽不進去一句話。
她就是不明白，命運為什麽會這麽喜歡捉弄人。
給她希望又把這希望親手摧毀。
顧尋謹因為公司有事，離開了一會，等他回來慕言已經不在屋子裏了。
顧尋謹嚇得四處找她，最終是在江邊找到了慕言。
她坐在長椅上發呆。
江邊的落日很美。
橘色的光芒灑在江上，將江水染成了橘色的。就連天空都是橘色的，仿佛這陽光是染料一般，將所有的物體都染成了橘色的。
慕言抬手，透過指縫看著天空。
一時間，她竟然覺得命運真的是不可逆的。
她的命是一輩子當個女騙子吧。
顧尋謹喘著粗氣坐到慕言身邊，真的是一刻都不能離開這丫頭啊。
“顧尋謹。”慕言喊他。
顧尋謹嗯了一聲，因為是跑過來的他大口大口的呼吸著，聲音有些曖昧，容易被人想歪了。
“你看，上天都不允許我們在一起啊。”慕言突然轉頭看著他。
她在想是不是她答應過女孩，等她好起來就和顧尋謹在一起。
上天聽到了不高興了，所以就讓女孩好不了，所以就奪走了女孩的生命。
是在警告她嗎？
“阿言，你不要胡思亂想。”顧尋謹心口一緊，這個可能性他不是沒有想過。
隻是覺得太荒謬了。
慕言搖頭，她沒有亂想。
她隻是覺得這是某種警告。
“我不應該答應她的。”慕言開口，她本就知道和顧尋謹不可能的，為什麽還要答應女孩。
顧尋謹起身走到慕言麵前蹲下，抬頭看著女孩。
夕陽將她染成了橘色的，仿佛是將她定格在了老故事裏一般。
“她病得太久了，能活到十五歲已經是上天恩賜了。”顧尋謹開口，他問過醫生，醫生說她的身體太弱就是骨髓移植成功，也會因為排異反應而去世。
這些是他早就知道的，但是為了不讓慕言難過，他就沒有讓醫生告訴慕言那個可能性。
他在賭，賭女孩呢不過挺過去。
可惜，他賭輸了。
女孩最終還是沒有挺過去。
“我知道，可是她的手術很成功啊。”慕言開口。
顧尋謹看著女孩。
“阿言，跟我回去。”顧尋謹說。
慕言推開顧尋謹。
“我們不可能的。”這句話她說了很多次了。
不可能就是不可能，不會因為任何原因而改變。
“給我個理由。”顧尋謹開口。
一直都在說不可能在一起，那總得給他一個理由吧。
難不成隻是因為他是顧尋謹，是顧家的繼承人，因為這一點所以他們不能在一起。
“她死了。”慕言眼淚一下子就掉了出來。
女孩的死還不能證明嗎？
就因為女孩死了，他們就不可能在一起，這是多麽荒誕的一個理由啊。
顧尋謹並不能被這個理由所說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