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 記憶片段
溫柔嗎?
還從未有人這樣說過他。
不過在任非晚麵前,他真就是能稱得上溫柔二字。
他真就把這輩子所有的溫柔都給了她。
“隻要不覺得我娘就好了。”顧尋謹揉揉她的頭發,給洋娃娃梳頭的事情,他自己都覺得很娘。
偏偏不梳,顧伊人那個小壞蛋就要大喊大叫的,小時候的顧伊人軟軟的,小小的。
他就是想揍,也怕把人給揍壞了。
任非晚抱著他的手臂,彎彎的眼眸像極了天邊的月兒。
“才不娘呢,以後我的頭發就交給你了。”任非晚很喜歡顧尋謹的性格,對別人冷若冰霜,對她卻是溫柔賢淑。
顧尋謹喜歡看她,總是會不由自主的將目光投向她,隻要是看見她笑,他就會覺得無比的滿足。
虛假的幸福,也是幸福啊。
吃完飯,學生們都收到了禮物,一個個都開心激動的坐在教室裏麵。
老師說著開學的事宜。
任非晚和顧尋謹在學校裏走著,不時的會提起關於上學的趣事。
說的是顧尋謹,聽的是任非晚。
任非晚沒有上過學,她從小就接受著非人的訓練,從未過個一個普通人的生活。
要是可以,她還真想去學校感受一下校園生活。
“你呢?”顧尋謹轉頭望著任非晚,從他提起上學時的事後,她就一直沉默。
任非晚聽著學校裏朗朗的讀書聲,看著前方長著大樹的操場。
她微微搖頭說:“我上學時候沒有什麽好玩的。”事實上,她從來不知道上學的感覺。
從小他們就接受著特殊的訓練,要是把那當成是上學,那她現在回想起來,隻會覺得可怕。
她不想再提起這些事情,一想到那段日子,她就像是被夾在冰和火中間一般,難受至極。
“雖然不好玩,但是我還是挺懷念那段時光的。”上學的日子裏,他的性格交不到任何一個朋友,但這並不影響他喜歡上學。
那段日子是他最無憂最輕鬆的日子,那個時候沒有顧家的擔子在身上,他可以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情。
“是啊,能上學多好啊。”任非晚苦笑,要是可以,她也想要普普通通。
顧尋謹見她情緒不對,轉移了話題。
她曾經說過自己沒有上過學,此時看她的樣子,多半是真的。
其實她也有事情是沒有騙他的對吧。
之後的日子任非晚會跟著高年級的學生一起上學,就算是她都懂,那也不妨礙她感受氛圍。
偶爾她也會教孩子門彈琴唱歌,學校的音樂教室裏有一架鋼琴,一有時間任非晚就會帶著孩子們去彈琴。
她琴彈地好,歌唱得又好聽,很受孩子們的歡迎。
“姐姐,要是我也能想你一樣在城市裏長大就好了。”有個小女孩看著任非晚,看著看著竟然是流淚了。
她家裏重男輕女,父母說等她上完小學就不讓她上學了。
要她去城市裏打工,賺錢供弟弟上學。
他們的命運早早的就被注定好了,打工賺錢,然後找一個鄉裏的人嫁了,然後重複著父母的一輩子。
這似乎是個輪回,他們的下一輩也是要繼續重複著他們的人生。
任非晚停住手上的動作,琴聲停了。
她拿出紙巾擦去孩子的眼淚說:“我是個孤兒。”她看著孩子,聲音溫柔。
孩子愣愣的看著任非晚。
“我小時候別說是上學了,連飯都吃不飽。那個時候我最大的夢想就是能夠吃飽飯。”任非晚說這些的時候眼裏是帶著笑意的,似乎不是再說自己的事,而是在講故事。
那個女孩子不知道要怎麽開口,她以為任非晚和他們不同。
她年紀比這裏的孩子都大,今年有著十四歲了,本應該是上初中的,可因為父母的耽擱,害得她這個年紀都還在上小學。
她很想像趙筱蘭一樣出去上大學,可是那是奢望,她一旦小學畢業,就要出去打工。
她特別羨慕城裏來的女孩子,他們漂亮,活潑,多才多藝,擁有著他們羨慕不來的人生。
在從任非晚口中聽到她時候孤兒,瞬間就有了一種同病相憐的感覺。
“別羨慕任何人的人生,你要做的是好好上學,努力過上自己想要的人生。”任非晚以前也羨慕過,後來發現羨慕根本沒有用。
命運不會因為你的羨慕而讓你過上好日子,相反她隻會讓你越來越悲觀。
女孩點頭,但想到自己家的情況,隻能抹淚。
“可是我的爸爸媽媽不會讓我上完初中的。”這不止是她的困擾,更是其他孩子的困擾。
這裏太窮了,大部分家長都不會讓孩子讀完初中,特別是女孩子。
這裏的思想還有些落後。
基金會成立的目的就是想讓所有的孩子都有學上,顧尋謹每年都會拿出自己賺的一半的錢投入這個基金,就是想讓這些孩子能夠用學習改變人生。
他們的話任非晚認真考慮了一下,這些事情應該反應到教育部門那一邊去。
任非晚揉揉孩子的頭發,很多事情都不是她能夠左右的。
她不會開口給孩子任何承諾,她不想給孩子希望後,又讓他們看不到希望。
有時候比絕望更令人絕望的就是希望破滅。
那還不如從一開始就不要給他們希望。
任非晚懂得那種感覺,所以她不會亂給這些孩子希望。
不過她會盡自己最大的努力讓他們有學上。
“會唱歌嗎?”任非晚開口。
女孩子們點點頭。
任非晚問他們都會唱什麽歌,大家都說感恩的心,這首歌是他們老師教的。
這裏的人不算很富有,有智能手機的人寥寥無幾,孩子們會唱的都是老師教的。
“我給你們伴奏吧。”任非晚笑著開始彈奏這首歌曲。
孩子們也跟著唱了起來。
顧尋謹站在門口看了好久,直到他們唱起歌才走進去。
任非晚看見他,微笑著讓他坐下。
顧尋謹將手放在鋼琴上,兩個人開始為這些孩子伴奏。
很奇怪,他們兩人明明是第一次四手聯彈,卻默契得像是彈過了無數次一般。
難不成他們天生就有一種莫名的默契。
任非晚腦海裏閃過一些細碎的片段。
微風吹起教室的窗簾,陽光從外麵透了進來,照在鋼琴的黑白鍵上,男人和女人在彈琴。
男人的是顧尋謹,女人是她,記憶裏的她頂著自己原本的臉。
任非晚拚命的想要將片段串聯在一起,可是任憑她怎麽想都想不起來。
頭炸裂一般的疼,她捂著頭倒在顧尋謹身上。
那些片段是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