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2章 深水
此刻，雜役司。
??後勤倉庫內。
??楚雲緩步行走在一列列貨架中，身旁飄著一個散發微光如精靈般的少女，正是小黎。
??他們並肩在這倉庫內行走，由小黎檢查著倉庫內的種子。
??“楚長老，您看……”
??一位弟子拎起貨架上的一盒種子，打開後一股香氣撲鼻，每一粒種子都晶瑩剔透，珠圓玉潤，盡管是什麽都不懂，一眼看上去也覺得品質極好，他笑著說道：“雜役司采購的種子都在這裏，品質都是非常高的，而且……”
??“把後麵的每一盒都打開。”
??楚雲平靜說道。
??話音落下，那弟子怔了一下，而後笑了笑也沒說什麽，上去就把每一盒都打開了。
??雜役司負責種植靈藥，每年采購的靈藥種子，數量都是以百萬計，各種品類的都有，每一顆的單價和數量，與總金額一比對就清晰明了，所以曆來上麵抽查，隻要看看買來的種子質量如何即可。
??而雜役司這邊，顯然是不怕人看的，後麵打開的每一盒種子，每一顆都是如第一盒那般，看起來珠圓玉潤的品相極佳。
??然而，楚雲根本沒指望自己能看出什麽來，視線移開，望向了一旁的小黎，道：“你來檢查一下吧，看看有什麽異常？”
??“嗯嗯！”
??小黎點了點頭，飄上去每一盒都看了看，拿起第一盒的時候，便笑了起來：“這裏麵有幾顆種子是不一樣的！”
??楚雲眉毛一挑，也笑了：“哪幾顆不一樣？把它們都挑出來。”
??小黎聞言，伸手便將其中的幾顆拿了出來，擺到了一旁去。
??旁邊的雜役弟子見狀，湊上去看了看，笑道：“姑娘這就是在開玩笑了，這幾顆種子有哪裏是不一樣的？”
??“它們隻是普通的草籽，偽裝成靈種的樣子，實際上並不是靈種呀。”
??小黎輕聲說道。
??“哦？”
??楚雲拿起其中一顆，感受到了其表麵的微弱靈氣，與其他靈種上的靈氣並無區別，但是當他伸手一捏，將那種子捏碎後，才發現這其中並無靈氣。
??而後，楚雲又拿起了盒子內正常的靈種，伸手一捏，便是發現，這草籽的內部，與靈種的內部連顏色都不一樣。
??隨後，他的唇角緩緩勾起了一絲弧度，伸手便捏碎了好幾個草籽和靈種，果然被小黎挑出來的那些，每一顆都是與正常的靈種不一樣的。
??“嘶……”
??一旁的雜役弟子們見狀，紛紛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震驚的說道：“怎麽會這樣……明明看起來都是一樣的東西啊……”
??“你們忘了嗎？同樣的培育過程，有些靈種就是不開花，如同死的一樣，這麽一看，恐怕都是這樣的假種子……”
??“不會吧？如果那些不開花的都是假種子，那這數量也太多了吧……”
??“……”
??弟子們議論紛紛，在旁都十分驚訝。
??培育靈種，並不是每一顆都能成功養成靈草，成功與否，要看的因素很多，包括但不限於天地靈氣的環境、土壤的成分，培育人員的手法等等……
??但，有經驗的宗門，往往會總結出一套適合每一個種子的培育方式，雜役弟子們隻需照著去操作，便會大大提高培育成功的幾率。
??如今，雜役司內靈種培育成功的幾率，大概有七成左右，也就是說，一批種子放下去，隻有七成的能活，剩下的三成都會種死，無法開花。
??原本，雜役弟子們都以為，這是因為自己的培育手法不夠好導致的，但現在看來，竟是靈種本身也出現了問題！
??“繼續查，肯定不止這一盒而已。”
??楚雲平靜說道。
??話音落下，小黎繼續一番探查，將每一盒打開的種子，都裏裏外外的檢查了一遍，幾乎每一盒裏都能檢查出不少的假種子，數量基本上占總數的兩成左右。
??“這雜役司的水，還真是挺深啊……”
??楚雲臉上浮現出了一絲古怪的笑容，正看到梁管事臉色煞白的站在倉庫門口，便笑吟吟的問了一句道：“梁管事，你說是吧？”
??“……”
??梁管事咧開嘴，露出了一個不知道能不能稱之為笑容的表情，苦澀無比。
??盡管，這一批靈種都是黃海買的，與他沒關係，扯責任也扯不到他的頭上來，但，他隻要不是傻子，都能看得出來，從今往後，這生意沒法做了，楚雲把這件事捅出來之後，且不管後果如何，他是不敢再去接這個活兒了。
??楚雲邁步來到了梁管事的麵前，說道：“這裏的事情是怎麽回事兒，你應該知道吧？”
??“不不不，小的不知道……”
??梁管事連忙搖頭，急忙忙把自己往外撇，這種事他可不敢沾邊。
??楚雲嗬嗬笑了，道：“不用著急否認，因為這事兒才剛開始，遠遠沒有結束，我與黃海背後的人已經交上手了，不把他按在地上，我不會罷休。”
??“……”
??梁管事聞言，頓時一臉苦笑，什麽叫神仙打架、凡人遭殃，這就是了。
??“你既然也是雜役司的管事，就應該知道黃海是為什麽消失吧？他受人之托，去暗害一個叫做林軒的弟子，而那林軒，如今是我的徒弟，既然做了人家的師父，不把人家的仇人挖出來，你說合適嗎？”
??楚雲淡淡說著，對麵的梁管事低著頭看地麵，一句話不敢多說，見他這樣，楚雲笑了笑，也不在意，繼續說道：“雜役司的水很深，但我已經挖出來了一些，這些靈種雖然是黃海采購的，但誰都知道，他自己沒這個膽子，在他背後還有別人。
??我去了元道城，沒找到黃海，料想他已經被人滅口，但這不重要，我可以請洛峰主或者其他的聖者出手，以黃海的物品，搜尋他的存在，能找到便是水落石出，找不到，也可以對雜役司上麵的人嚴加審訊。
??站在你的位置上來看，黃海背後的人，似乎勢力龐大，能夠掌握你的生死，但你不要忘了，他再厲害，也遠遠沒到峰主那一層次，他沒有聖者級別的存在為其支撐……
??而我有。
??他已經得罪了我，我便不可能讓他好過，無論有沒有黃海這件事，我都可以尋求任何借口或者手段，對他下手
??你猜，有洛峰主支持，我能不能贏了他？而你，盡管並不願意，但已經被牽扯到了這件事情裏麵，不管你有沒有參與，我都可以把罪名安到你的頭上，屆時，若是那黃海背後的人倒了，你該如何？”
??“……”
??一番話說完，梁管事已經滿頭大汗，後背的衣衫濕透了，緊緊地貼在皮膚上。
??楚雲平靜的望向他，說道：“現在，重新回答我，對於此事，或者說，對於黃海背後的人，你都知道些什麽？說好了，算戴罪立功，我保你。”
??噗通！
??梁管事立刻跪在了地上，道：“楚長老，小的說……”
??……
??片刻之後，黑雲峰外。
??楚雲帶著宗門戒律司的數位長老一同，攜勢而來。
??對梁管事進行了一番心理壓迫後，梁管事很快便把自己所知道的事情都抖落了出來。
??之前在雜役司，黃海負責的是靈藥采購，而梁管事負責的是靈藥培育。
??黃海買來的種子中，有一部分假種子在種植過程中出現了問題，便是由梁管事負責壓下來，所以在整個貪汙過程的鏈條中，梁管事自己也是其中的一環，故而清楚裏麵的內幕，此番反水，將範晨和其背後的外門長老高一天供了出來，便可以算作是正式的證詞，請宗門戒律司出手抓人了。
??登上黑雲峰，楚雲的目光平靜望了一眼峰頂的大殿，唇角卻緩緩揚起了一絲不屑的笑容，那高一天站在幕後，以為封了黃海的口，就可以高枕無憂。
??但，他萬萬想不到，楚雲卻能夠另辟蹊徑，從黃管事的所作所為入手，直接打在了其七寸之上。
??從元道城回來的時候，黃海這條線索雖然斷了，卻也不算全斷，因為楚雲知道，像這樣可以為了一己私欲，謀害弟子性命的人，既然掌握了采購物資的權力，如果不從中撈一點錢，是根本不可能的。
??而貪汙這種事，要麽不存在，存在了就是一整個鏈條，上上下下的關係都要打點好了，才能夠高枕無憂。
??所以，那個能夠驅使黃管事去暗害林軒的幕後之人，必然也在這條貪汙的鏈條之中，楚雲挖出了黃海的底，自然也就能夠順藤摸瓜的摸到那個人身上。
??而現在看來，果然如此。
??當戒律司的長老來到黑雲峰上，高一天正在聽範晨匆忙送來的情報。
??得知楚雲正在倉庫內抽查靈藥種子的事情，高一天雖然心中一動，卻也並不慌張，道：“有什麽好著急的？老夫晾他也看不出什麽來，若是能因為抽查這種小事翻了船，老夫也不至於活到今天。”
??“長老，話雖如此，但那楚雲能去倉庫中抽查，或許便是在黃海的身上，查到了什麽事情，我們……”
??範晨說著話，黑雲峰外的戒律司長老們已經聯手而來，滾滾氣勢洶湧如海，沉聲喝道：“罪人高一天，出來受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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