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下三濫
說著,張勤就嘿嘿冷笑著,往院子深處的廳堂裏闖進去。
老實說,他這次帶著兄弟倆過來,本是為了錢財,但他腦海中想起楊氏柔弱溫順的樣子時,心中卻不禁又升騰起一股邪念。
以往他還在順風鏢局時,自然不敢動什麽歪心眼子,楊氏也很少在鏢局的武師們麵前拋頭露麵,但如今嘛……
順風鏢局早已經樹倒猢猻散,隻剩下一對孤兒寡母,他想做什麽,都不會有人攔著,那還不得是為所欲為,最好弄一個人財兩得?
這般想著,張勤就已經來到了廳堂之中,而他的兩個兄弟,一聽有錢拿,自然也都是萬分的積極,近了廳堂就跟進了自己家後院似的,左右張望,尋找著楊氏的身影。
“……你們給我站住!”
小楊戩臉色發冷,看了一眼仍在樹下睡覺的楊小嬋,心中稍頓,然後邁步就追了上去,攔在了廳堂內,擋在張勤三人的麵前。
“喲嗬,小少爺不高興了?”
張勤一臉戲謔,看著個子隻比他腰部高一點的小楊戩,眼神中滿是嘲弄。
而他身旁,王五急著拿錢,自然不願和這個小不點多做糾纏,於是大步上前,抓向小楊戩的肩膀,就要把人扔出去。
這大手才往前探,小楊戩卻眼疾手快,本就矮小的身體向前一蹲,肩頭便擦著王五的大手而過,讓對方一手抓空。
“嗯?”
王五臉色一變,沒想到這小不點竟然如此靈活,一抓之下沒有得手,而他正準備再雙手去抓的時候,卻發現,揉身來到他身前的小楊戩,已經鉚足了力氣,雙拳向前猛衝,直接擊打在了他的肋骨下方。
嘭!嘭!
這兩道悶聲響起,王五的身體頓時就如同烤熟的大蝦一般,痛苦的蜷縮了起來,嘴裏嘶嘶哈哈的倒吸冷氣。
肋骨下半段,本就是人體較為薄弱的地方,小楊戩的力氣雖然不大,但實際抓得準,下手也毫不猶豫,這一擊之下,還是給王五造成了不小的傷害。
而事實上……
小楊戩還是太純潔、太正直了,以他的身高,最合適的擊打區域,其實是王五的腹部。
這兩道直拳炮轟,如果全打在王五的腹部,那王五此刻別說站起來,以後這輩子想站起來都費勁……
“嘶!臭小子……”
王五的身體抽搐扭動,額頭上豆大的冷汗直冒,抬起頭瞪著眼睛看向小楊戩,正要開口怒罵幾句狠的。
但誰成想,他這一抬頭,小楊戩旋身一腳,就踢在了他的太陽穴上,當即隻聽‘咣當’一聲,王五的腦袋重重砸在地麵上,徹底陷入了昏厥,不省人事。
“馬上給我滾出去!”
小楊戩盯著張勤和趙賀,冷著一張臉,再次發出了警告。
而他這三下五除二的將王五擊倒在地,確實將張勤和趙賀二人給嚇了一跳,哪怕他們平時街頭打架的時候,也很少見到有人如此幹脆利落的就把人打倒的,更是很難想象,這樣的身手,竟然出自一個八九歲的少年。
張勤眯起了眼睛,他現在已經不止想要求財,更想要人財兩得,心思膨脹之下,哪裏是那麽容易被嚇退的?
他給身旁的趙賀打了一個眼色,後者立刻會意,向著小楊戩的後方移了過去,這也是街頭流氓打架的慣用手法了,隻要人比對麵多,不管多幾個,都要想辦法繞後,兩麵夾擊。
“本來我隻想要回我哥哥的撫恤金,但現在嘛,你還打傷了我的兄弟,這不賠個幾千兩銀子做湯藥費,真是說不過去了!”
張勤冷笑一聲,開口說話吸引著小楊戩的注意力,而在另一邊,趙賀已經摸到了小楊戩的正後方,三人的站位連成了一條直線。
“弄他!”
張勤一聲大吼,與趙賀二人一起,同時朝著小楊戩撲了過去。
他們二人雖然都是些不成器的流氓混混,十七八歲的年紀,修為還沒到千鈞境,但隻有八歲的小楊戩,修為就更低了,比這二人還要低了一大截。
小楊戩麵色一沉,周身魂光浮現,化作了一條細長的黑犬,這是他的武魂,位列五品,名叫「嘯月犬」。
此刻,迎著張勤二人的攻勢,小楊戩放出武魂後,便是與「嘯月犬」分頭行動,一前一後,各自迎上了張勤與趙賀。
修為不及千鈞境的武者,自身的靈力與魂力都十分薄弱,在對戰之時,往往也不能過分依賴於武魂,因為這個時候的武魂,還沒有獨自作戰的能力,必須要武者自身用意念,去控製武魂的行動。
而這樣一來,武者自己要戰鬥,還要去分心控製武魂,就很容易出現一心二用無以為繼的情況,直到修為抵達千鈞境時,武魂有了基礎的自主作戰能力,才能廣泛運用於戰鬥之中。
像張勤、趙賀這樣的混混,一身肉身境的修為,打架之時是從來不用武魂的,一旦分心了操控不好,武魂被摧毀,還會反噬自身。
所以……
當他們看到,小楊戩召喚出了自身的武魂,去對付張賀的時候,各自都是冷笑了一聲,心想年輕的毛頭小子,就是沒什麽經驗,區區肉身境的修為,用什麽武魂呀?都叫肉身境了,打架肯定是要靠肉身的,待會兒看你武魂被摧毀,還不當場哭鼻子?
然而,那條細長的黑犬武魂,在小楊戩一心二用的操控之下,卻是異常的敏捷,臨近趙賀身前之時,麵對趙賀的撲擊,陡然躍起,兩隻爪子在張賀空門大開的背部撓了一下,刮出了兩道極長的血痕。
“啊……”
趙賀一聲慘叫,背後感覺火辣辣的,而他這一撲之下落了個空,後方的黑犬武魂猛地一個急轉,就朝他屁股咬了過來,惡狠狠的就是一口。
隻聽‘噗呲’一聲,這一口咬的結結實實,幾顆尖銳的犬牙,都刺進了血肉之中,趙賀的眼睛瞬間瞪得老大,噌的一下竄了起來,眼中滿是恐懼之色,就直接奪門而逃,跑出了院子,揚長而去。
“張勤,你等著,我去找人……”
趙賀隻丟下這一句話,人就已經跑的不見了蹤影。
“你媽的……”
張勤頓時忍不住瞪大了眼睛,怒罵了一聲,而街頭混混之間的感情,往往就是這樣樸實無華且真實的可怕,一見勢不對,馬上就撒丫子跑了。
不過,哪怕兩名兄弟都折損在了這個小不點手中,張勤心中也並沒有絲毫的慌張,因為他看得出來,小楊戩此刻已經是強弩之末了。
方才小楊戩操縱黑犬與趙賀對戰之時,他自身一心二用,基本上是沒有什麽太多的戰鬥力,隻是和他繞著圈子來回糾纏。
而事實上,張勤的判斷是正確的,以小楊戩如今肉身境四品的修為,他的魂力和靈力,都非常經不起消耗,操控黑犬武魂驅趕了張賀之後,他的額頭上也已經冒出了一層細汗,連武魂的存在也無法維持。
“呼……”
小楊戩做了幾次深呼吸,當武魂消失的那一刻,他隻感覺自己的力氣都被抽空了,整個人有種想要癱在地上休息的欲望,但此刻顯然並不是休息的時候,所以他也隻能緊咬著牙,強撐著站在張勤麵前。
“怎麽樣,沒勁了吧?”
張勤冷笑,盯著小楊戩的脖子和胸口,見識過這小東西狠辣的手段之後,他心中再沒有了半分僥幸之意,若是再出手,必然要衝著小楊戩的要害之處招呼過去,務必要做到一出手就把人廢掉。
“對付你,還是足夠。”
小楊戩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不願意再拖下去,直接朝著張勤就衝了過去,矮小的身材左右一晃,做了幾個假動作,讓張勤在辨別之間,二人的身形已經拉近。
張勤大步向前,掄起一腿就朝著小楊戩掃了過去,經常在街頭打架的張勤,自身也有一些刻苦練過的手段,這道掃堂腿就是他的拿手絕活兒,因為出手十分順暢,對方往往防備上路時就會反應不過來。
但,小楊戩卻還是通過對方掃腿之前繃緊的腰部,看出了一些端倪,於是直接跳起來,一拳砸向了張勤的脖子。
張勤大手一抓,掌心頂在了小楊戩的拳鋒之上,二者的絕對力量存在差距,哪怕張勤的胳膊還沒有伸直,這一拳的力道被擋了下來。
接著,張勤緊緊地抓住了小楊戩的胳膊,就要把人輪起來,重重的摔在地上。
然而……
小楊戩卻仿佛算好了似的,在對方把他掄起來的時候,雙腳順勢向前旋轉一踢,在半空中一腳踢在了張勤的脖子上,竟然是借著張勤的力量,踢在了他自己的身上。
嘭!
張勤腦袋一歪,脖子便聽到‘哢嚓’一聲,差點折斷,而整個身體,也被小楊戩這一腳踢得側倒在地,腦袋‘邦’的一聲砸在堅硬的地麵上,額角磕出了鮮血,一動沒動。
而小楊戩的身體,在這一腳踢出去之後,自身也是沒了多少力氣,被慣性丟了出去,砸在一張椅子上,小小的身軀直接將那椅子砸碎,後腰處被斷裂的椅子碎木紮了進去,疼的悶吭一聲,臉色陡然發白。
以他這個年紀,被摔一下本來就該疼的大哭,更別提腰上被碎木刺入,那些木刺細碎的紮進身體,簡直疼的讓人難以忍受。
但,小楊戩卻緊緊咬著嘴唇,沒讓自己哭出來,深深的做了幾次呼吸後,顫抖的從碎木堆裏站起身來,然後緩緩的把那根插在腰上的碎木,給拔了出來。
“……!!!”
小楊戩疼的瞪大了眼睛,後背已經被汗水浸濕,身體繃直了許久,呼吸停滯,待到這股劇痛的感覺過去之後,他才閉上眼睛,大口大口的喘息起來。
再看向廳堂之內,王五早被擊昏,而張勤同樣被擊倒在地,後者的傷勢,看起來還要更重一些,額頭上血流不止。
“該不會死了吧……”
小楊戩心中一緊,有些擔憂,倒不是擔心這流氓的性命,而這張勤的死,可能會給他們這對孤兒寡母帶來的麻煩。
如果因為他殺人,被官府帶走,哪怕他是出於正當防衛,官府也一定不會輕易放過……畢竟,外人都知道,他們家賣了鏢局後,手裏有錢,以那群扒皮鬼的品性,不趁機勒索敲詐一把,是肯定不會罷休的。
這個時候,他腦子裏,很快就浮現出了兩個人影,一個是北辰府的老管家許爺爺,另一個是他隻見過一麵的楚雲。
那兩位都是善良且有本領的人,如果知道了這件事,說不定會願意幫助他……
想到這裏,小楊戩稍稍平定了一些。
他走上前去,準備看一看張勤的情況,確認一下人到底死沒死,若是沒死的話,那自然是最好的情況了。
然而……
當小楊戩走到張勤麵前時,異變卻突然發生。
那昏迷的張勤,陡然睜開了眼睛,伸手入懷,撒出了一把石灰粉,直撲小楊戩的眼睛。
“……啊!”
小楊戩防備不及,眼睛還沒閉上,就被石灰粉給撲了,頓時一股劇痛,辣的他張不開眼睛,整張臉仿佛被火燒了一樣。
“小雜種,給我去死啊!”
張勤披頭散發,一臉血汙,臉上卻露出了猙獰的狂笑,從地上踉蹌一下爬起來之後,抓住了一把椅子,高高舉起來,就要砸向小楊戩的頭。
街頭鬥毆有三寶,撒石灰,猴子偷桃,插眼睛,這些招數雖然下三濫,但效果的確是非常有用的,張勤倒地後沒有昏迷,便已經做好了偷襲的準備,而且還趁著小楊戩防備不及,直接偷襲得手了。
小楊戩心中狂跳,內心深處滿是懊悔和絕望,他知道這一把石灰撒出來意味著什麽,他們家最後一個男人倒下了,母親和弱妹都將遭遇厄運,這是他死也不願意看到的。
忽然……
唰!
一道清朗的劍光,從小楊戩的眼前閃過。
即便他被石灰粉迷住了雙眼,看不清眼前的景象,但那抹劍光的閃耀,卻還是映入了他的心底。
緊接著,便聽到‘咣當’一聲,在小楊戩的麵前,仿佛有什麽東西,倒在了地上,伴隨著木頭摔碎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