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悲劇
忽然消失的楚雲,本來是打算徹底消失的。
畢竟……
這邊現在已經沒他什麽事情了,如意賭坊的人全部落馬,那什麽叫做馬三的混子,也肯定難逃搜捕,這肮髒之地,終於是徹底蒸發在了陽光下。
但,就在楚雲一個瞬移回到屋簷,就準備直接離開的時候,在他的腦海中,卻忽然又響起了一道係統提示音。
叮——
「階段任務觸發」
「任務目標:保護趙千裏的生命安全」
「任務時限:一百天」
「任務獎勵:天品餌料兩枚,地品餌料十枚,靈品餌料三十枚」
……
楚雲聽完,當場就愣住了。
好家夥,他直呼好家夥!
先前這第一個任務發布的時候,楚雲就覺得有點離譜,單單是救趙千裏一次,就有地品餌料三枚、靈品餌料五枚,凡品餌料十枚的豐厚獎勵,這代表著趙千裏在係統看來,價值非常的高。
而現在,這個新任務一發布,更加是確定了楚雲的猜想,甚至讓他忍不住懷疑,這趙千裏該不會是係統的親兒子吧?居然花這麽大的價錢要保護他?
天品餌料兩枚,地品餌料十枚,凡品餌料三十枚……
僅僅一百天時間。
換算下來,滿打滿算不過三個月出頭而已。
如果能拿到這份獎勵,楚雲的實力,毫無疑問將會更上一個新的台階,甚至是產生一次質的飛躍。
但同時,越多的獎勵,也就意味著越發的危險,可以預料的是,這位名叫趙千裏的世子殿下,在接下來的一百天時間內,一定會遭遇不少的危險。
“要不然,我幹脆把他綁了算了?”
楚雲摸著下巴,暗自想著,為了確保能完成任務,他要不要幹脆把趙千裏綁架,放到一個安全的環境裏,等一百天時間過了,再把人放回去……
這樣一來,應該是非常安全的,就是不太像是人會幹的事情,楚雲畢竟是個要臉的人,一時間有些糾結。
而就在他心思複雜之際,院落之內,趙千裏和孫義捕頭,已經押送著如意賭坊的眾人,向著衙門趕去。
當然了,並不是西城區的衙門,而是孫義所在的北城衙門。
在他們行進的路上,楚雲一直悄悄跟隨,腦子裏那個想法現在還在蠢蠢欲動,如果有合適的機會的話,楚雲真不知道,自己會不會下手綁人。
畢竟……
這獎勵也太豐厚了。
而且,僅僅是把人綁走一百天,又不是要對其造成什麽威脅,甚至於楚雲還可以好吃好喝的供著他,多好啊?
楚雲一邊安慰著自己,一邊狗狗祟祟的跟在趙千裏後麵。
一行人馬來到北城衙門後,孫義便壓著如意賭坊的一行人直接去廳堂問審,除了已經確定下來的襲擊世子殿下的重罪之外,孫義還在審問賭坊平時所做的壞事惡事,對許多賭館的人進行了嚴刑拷打。
在老仵作的手段下,賭坊裏的那群軟骨頭,自然是把該交代的和不該交代的全部都竹筒倒豆子般的吐露了出來。
而沒過多久,北城衙門的衙役們,又從外麵抓了不少人回來,進門一看,正是依附於如意賭坊的混混馬三等人,和如意賭坊大本營的人,幾乎是前腳挨後腳的就被抓進來了。
然後……
自然是按照趙千裏所指示的那般,先讓馬三等人走過了一遍大刑,然後再下了秋後問斬的死刑判決,一條龍服務十分周到。
“行,滿意了。”
趙千裏翹著二郎腿觀摩許久,最終滿意的點了點頭,拍了拍孫義的肩膀,道:“孫捕頭做得很不錯,我會記得你的。”
“世子殿下過獎了,若是可以的話,還望您能在王爺和大公子麵前,為在下美言幾句,那孫義就感激不盡了。”
孫捕頭嗬嗬笑著,對趙千裏拱手道。
“王爺和大公子麽……”
趙千裏原本滿麵的笑容,聽到這話之後,眼眸深處卻閃過了一絲黯然神傷,但也隻是轉瞬即逝,用絲毫沒有變化的神色,對孫捕頭說了兩句‘一定一定’,然後便轉身離開了北城衙門。
到了衙門外,趙千裏來到了一棟茶樓,還未靠近,邊遠遠的看到了一個年輕的小婦人,一直站在茶樓的門口。
“……世子殿下!”
小婦人神色悲涼,愁容滿麵,遠遠地看到趙千裏後,立刻迎上前來,在趙千裏身前三步的地方撲通一聲跪下,額頭重重的磕在了堅硬的石板地麵上。
她這一下是如此的用力,以至於當她抬起頭的時候,額頭已經被磕破,血紅一片,還沾了地上的許多灰塵泥土。
而這還不算完,小婦人這一個頭重重磕在地上之後,起身又要再次磕下去,而且力度比之第一次也是絲毫不減。
這番姿態,要說真誠,那絕對是真誠至極,但就是有點不把自己的腦袋當成一顆腦袋的意思,仿佛磕壞了也沒事。
“你這是幹什麽?”
趙千裏上前,一把揪住這小婦人的衣領,就把人提了起來,道:“磕頭使這麽大勁兒,把石磚磕壞了別人走路絆倒了咋辦?”
這本是一句玩笑話,但那小婦人滿臉的愁容和悲傷,卻是一點也笑不出來,被趙千裏扶起來之後,情緒很快就繃不住了,眼睛裏滿是淚花。
“唉……”
趙千裏歎了口氣,道:“我這輩子最見不得女人在我麵前哭,收一收。”
說著,趙千裏帶著小婦人一起,往一旁的小河畔邊走去,若是在這鬧市之中這麽發展下去,第二天他這堂堂世子殿下的名聲恐怕就不好聽了。
走到河畔邊上,趙千裏瞥了那小婦人一眼,道:“你都聽說了吧?”
“……我在衙門外親眼看到了。”
小婦人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平複了一下悲傷地情緒,但說話時還有濃重的鼻音,仿佛隨時都會再次泣不成聲,她兩隻細長的手緊緊攥成了拳頭,尖銳的指甲刺進手心,已經快要刺出血來,但她卻毫不在意。
“唉。”
趙千裏有些不習慣這種對話,對他來說過於壓抑了,歎了口氣之後,他撓撓頭,道:“那個引你丈夫去賭的惡徒,名叫馬三的,如今也已經被抓,我讓人給他上了一遍大刑,折磨的不成人樣,安排到秋後處決,賭坊內的其他人,也難逃此劫。”
隻聽‘噗通’一聲,小婦人再一次跪倒在地,向著趙千裏跪伏下來,額頭緊緊地貼著地麵,泣聲道:“多謝世子殿下,為民女主持公道,這大恩大德,民女無以為報,來生願為世子殿下當牛做馬……”
說著,小婦人飛快的拔下了自己頭發上的發簪,反手握住,便要朝著自己的心口刺下去。
但,趙千裏畢竟是個武者,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
“說得好好的,怎麽又要自殺?”
趙千裏有點生氣了。
他將那根發簪奪下來,反手就丟到了小河裏,看著小婦人悲傷的神情,忍不住道:“而且什麽叫來世給我當牛做馬?萬一我來世是顆草怎麽辦?人就這一輩子,死了就是死了,哪裏還有什麽來世?”
“……”
小婦人聞言,泣不成聲,痛苦的閉上了眼睛,道:“世子殿下,您還是莫要攔我了,民女的丈夫被他們活活打死,扔出城外,我自己也被那些畜生玷汙,丟了清白之身,前日拚命從賭坊的人手裏逃出來,隻是因為我不想死在青樓那種肮髒之地,現在,民女的大仇已經得報,我留下這卑賤之身,也沒有活下去的理由了……”
趙千裏聽到這些話,張了張嘴,勸慰的話卻是怎麽也說不出口。
因為,他這前半生,過的雖然不算好,但也絕對沒有像這小婦人那般慘烈,沒經曆過那樣的痛苦,自然也就無法對小婦人的情緒感同身受,這種時候,隨口說出去的勸慰,隻會顯得那般蒼白無力。
趙千裏與這小婦人相識的地方,就在這片河畔邊。
那是前日的破曉時分。
趙千裏躺在一艘小船上,喝的酩酊大醉,不知在這水麵上飄了多久,忽然聽到岸邊有女人在痛苦的哭泣,才被驚醒。
他抬眼一看,便發現這小婦人在岸邊的一顆柳樹下,丟出了三尺白綾,準備上吊自殺,了此殘生。
當時,趙千裏帶著起床氣,脾氣非常暴躁,上來就是一句:“大清早的嚎什麽嚎,誰家還沒點壞事兒啊,至於年紀輕輕的就上吊自殺?”
小婦人不搭理他,而世子殿下的脾氣就上來了,用手劃著船來到岸邊,上去就給那小婦人上吊的繩子給割斷了……您瞧瞧,奪筍呐?
小婦人上吊失敗,架不住趙千裏一頓詢問,便將自己的經曆袒露而出,而趙千裏聽完之後,當場就醒酒了,因為這是真的慘啊……
這小婦人生自窮苦家庭,父親早亡,母親帶她改嫁,結果卻遇人不淑,童年經常遭到繼父的打罵,日子過得極為辛苦。
待到成年之後,好不容易遇上了一個自己喜歡的人,雖然對方隻是個窮酸書生,沒什麽錢,但兩人的日子,過的卻也甜蜜,但,忽然有一天,丈夫結交了一些不三不四的朋友,和沾上了賭博的毛病。
開始說小賭怡情,但後來卻越賭越大,把整個家業都賭了進去,輸的分文不剩,還欠了一屁股賭債。
最終,她丈夫把她自己,也當做了賭資,壓到了牌局之上……
結果自然是輸了。
她丈夫後悔,找上門去,結果卻被打成重傷,丟到荒郊野外,九死一生。
而她自己,落在賭坊手中,做為一個饒有姿色的良家婦人,會經曆什麽事情,是可想而知的。
那段日子,對這小婦人來說,簡直就不是人過的,而在那群畜生過了癮之後,還要把她賣給青樓……
其實到了這個時候,小婦人就已經沒想活下去了,但僅存的一絲自尊,讓她無論如何,也不願踏入青樓那等地方,於是,她拚了命的抓住機會,居然便真的逃了出來。
趙千裏聽了她的故事後,深受觸動,答應為小婦人報仇,然後便有了北城衙門突襲如意賭坊的那回事。
隻是……
對於這小婦人來說,大仇雖然已經報了,但她的人生,也已經被毀,無法挽回。
如果說在馬三等人遭到報應之前,小婦人還能為一點仇恨活著的話,那麽現在的她,就真不知道,自己還有什麽理由繼續苟活於世了。
“……你丈夫還沒死。”
這時,一道平靜的嗓音,從河畔邊上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