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趙千裏
離開如意賭坊後，楚雲並沒有隱蔽自身的行蹤。
他出了門，帶著六萬多兩銀子，悠閑悠哉的在西城區晃悠，沒走多遠，楚雲便察覺到，身後有人在跟著他。
而且，來人的實力，還意外地很不錯，有山海境的水平。
這讓楚雲有些意外。
無論放在什麽地方，山海境的武者，都算得上是中流砥柱一般的存在，哪怕在那些大勢力中也是絕對的中層甚至是高層。
這如意賭坊，隻不過是金霞城內外城區的一個小小賭坊，居然能驅使得動這樣的高手，著實讓人不得不感歎，府城之地就是不一樣。
不過……
意外歸意外，要說那跟蹤者能對楚雲造成什麽威脅，那就太好笑了。
楚雲走過幾道街，身形一個加快，便消失在了跟蹤者的視野中。
“跑了？！”
跟蹤者躲在一條街角後，看見前麵的楚雲忽然消失不見，臉色一下子就變了。
能察覺到他的追蹤，這本身並不奇怪，事實上也不用多強的修為，用想的都知道，如意賭坊肯定會派人來跟著。
但是，能知道是一回事，能在他眼皮子底下忽然消失，那就是徹徹底底的另外一回事了，他根本不知道，這到底是怎麽做到的。
“喂。”
這時，有人從他身後，輕輕一拍他的肩膀。
那跟蹤者頓時一個哆嗦，整個人汗毛倒立，強烈的危機感令他在一瞬之間，立刻就做出了最為激烈的反應，調動了體內的所有力量，武魂的魂光也即將在這一瞬爆發開來，將最猛烈的攻擊襲向後方。
但……
隨著那隻手在他額頭上輕輕一點，這一切的狂風驟雨，卻忽然消失在了醞釀之中。
當那隻纖細有力的手指，從跟蹤者頭上移開時，他的頭頂眉心部位，已經多出來一個血洞，通透的指力，貫穿了他的大腦。
未等這人‘噗通’一聲倒在地上，楚雲便抵著對方的胸口，將人扶著坐在了地上，讓他低著頭做出一副仿佛沉睡的樣子。
隨即，楚雲將誘餌一般的六萬兩銀子，都放在了係統的儲物空間內，拍了拍空蕩蕩的雙手，扭了扭脖子。
“既然已經決定要殺我而後快，那就要做好迎接我的準備吧？”
楚雲唇角勾起了一絲弧度，看著坐在地上的屍體，似是自言自語一般的問道。
更晚一些的時候。
天色逐漸黯淡下去，西城區的如意賭坊，卻再一次的開門了。
從楚雲離開賭坊後沒多久，老宋就命人再次打開了大門，如往常一般，繼續迎客，仿佛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在老宋看來，賭坊已經出動了最強的高手，前去暗殺楚雲，連山海境的強者都親自出馬了，楚雲這麽個毛頭小子，還能有什麽活路？
況且，若是如意賭坊真的被關停一天，先不說損失的利益，傳出去對賭坊的名字也不好聽。
隻是……
令老宋惱怒的是，今天白天的事情，還是給如意賭坊造成了不小的影響，客人當中，有三成左右的熟客都沒來，要知道，能被認為是‘熟客’的賭徒，基本上都是嗜賭如命的家夥，每天恨不得住在賭坊裏。
但今天下午再開門時，這些人卻都沒有回來。
並不是不知道，而是沒有來。
老宋明白，這是因為楚雲與他之間的那一場賭局，讓許多賭徒的信念崩塌了，當看到有人能夠隨意操縱賭局的結果時，這場賭局本身也就失去了意義，許多人因此幡然醒悟，於是就不會再來了。
但……
盡管可惜，老宋卻並不絕望。
因為，隻有三成。
剩下的七成熟客，在明知這一切的時候，還是會選擇自己欺騙自己，繼續來賭錢。
有意思的地方就在這裏了，對於這些賭徒來說，很多時候，讓他們上癮的事情，哪怕明知有害，他們也會義無反顧，人的思維並不是時刻都以理性作為主導的，更多的時候，欲望和人性的陰暗麵，會輕鬆的吞噬他們。
“讓馬三過來。”
老宋看了一眼並不算滿檔的大廳，對一名小廝說道。
小廝聞言，立刻答應一聲，然後沒過多久，便帶著一個體型粗壯的混子來到了老宋麵前。
“宋爺，您找我？”
馬三點頭哈腰，滿臉堆笑的奉承著。
老宋瞥了他一眼，道：“讓你手底下的人動一動，最近多拉一些客人來。”
“……嘿嘿，明白。”
馬三點了點頭，然後頓了一下，忽然說道：“宋爺，您還記得我上次帶來的那個窮酸書生嗎？他輸光了家當之後，把自己老婆賣給賭坊，抵了五十兩銀子，那個小婦人的滋味很是不錯，要是還沒賣給青樓的話，我想……嘿嘿……”
“嗬，你這個小王八蛋，倒是會和老夫討價還價，讓你辦事，豈會少了你的好處？不過那個女人，你是看不到了。”
老宋搖了搖頭。
“啊？”
馬三一臉可惜，咂了咂嘴巴，似乎在回味，道：“已經賣了？”
“……跑了！”
老宋說到這裏，也是有些來氣，低聲罵了一句：“真是一群廢物，能讓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跑出去，現在還沒找回來。”
馬三聽到這裏，心中滿是詫異，想著那個小娘子究竟有怎樣的手段，居然能從賭坊的人手中逃出去？
“宋爺別生氣，這件事情就包在我馬三的身上，那個女人我一定會追回來的！”
馬三當即拍胸脯做出了保證道。
“快點滾吧，找人可以，別耽誤了老夫的正事，不然後果你是知道的。”
老宋擺了擺手，馬三頓時笑嗬嗬的點頭，邁步離開。
馬三並不是賭坊的人，事實上，他和賭坊之間，是一種‘合作’的關係，專門幫賭坊去幹一些黑活兒。
在馬三手底下，養著很多和他一樣的人，這類人隻有一個特點，那就是都在賭坊中，輸掉了一切，葬送了自己的人生，就如同那窮酸書生趙誌一樣。
但，這些人和趙誌，還有一個不同之處，那就是，他們被馬三認為是一個個‘可造之材’，嘴皮子利索，也有些小聰明，隻要稍加培養，就能成為一個合格的‘水鬼’，去為賭坊拉人下水賺好處。
每當賭坊需要的時候，就會讓馬三這樣的人出馬，勾引別人墜入賭博這個深淵，榨幹他們的所有錢財甚至是家庭。
因為這種活兒，實在是太過肮髒，賭館也怕東窗事發後會牽扯到自己，所以他們從來不承認馬三等人與如意賭坊之間的關係。
雖然馬三等人做的事情是為了誰，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但起碼到了官府那裏，是沒有足夠的證據證明這一點的。
當楚雲來到西城區，遠遠地看到那座燈火通明的賭坊時，眉毛頓時微微揚了起來。
“他們是哪裏來的自信，認為那個三腳貓可以除掉我的呢？”
楚雲詫異的摸了摸下巴。
隨後，他抬起腳，正要邁步走進這賭坊之中，賭坊所在的這條街的街口處，卻忽然響起了一陣雷鳴般的馬蹄聲。
楚雲循聲望去，便見到一列身穿官服的人馬，騎著高頭大馬，來到了如意賭坊的門前，為首者甚至都沒下馬，直接騎著馬就衝進了賭坊的大門之中，將兩個慌亂的小廝直接撞飛出去，砸碎了幾張賭桌。
這一幕的忽然出現，自然是使得賭坊之內的眾多賭徒大驚失色，而站在二樓的老宋，更是臉色一變。
“你們是哪個衙門的，為何擅闖我如意賭坊？”
老宋下樓，來到門前。
那騎著大馬的官差，淡淡的掃了老宋一眼，道：“吾乃北城衙門捕頭孫義，奉命前來查封如意賭坊，閑雜人等一律回避！”
話音落下，大廳內一臉慌亂的賭徒們，頓時烏泱泱的逃開了，從如意賭坊兩扇側門奪路而逃，很快這如意賭坊內就隻剩下老宋和賭坊的人手。
“孫捕頭，我這如意賭坊地處西城，就算犯了什麽事，也應該是由西城的陸捕頭帶人來，你憑什麽越俎代庖，來西城抓人？”
老宋一臉憤怒，更有萬分的不解，按理來說，每個城區的衙門，都不會擅自把手伸到其他的城區去，這樣做非但不是那麽合規矩，同時也容易得罪該城區的衙門。
而如意賭坊之所以能在西城區開得這麽紅紅火火，就是因為如意賭坊有一半以上的利潤，都進了西城衙門裏諸位大人的口袋。
作為交換，西城衙門自然是要保證如意賭坊安然無事。
可現在……
這北城衙門的人，為什麽要來西城找他們的麻煩？
“少說那些沒有用的，你得罪錯了人，明白麽？”
孫捕頭冷笑了兩聲，話音落下之時，一個身穿華服的身影，邁著悠哉的步伐，跨過了這如意賭坊的大門，一進來打量了一眼四周的環境，就頓時‘嘖嘖’咂了兩下嘴巴。
老宋扭頭看到那道身影，臉色一下子就變了，因為他認出了這個年輕人的身份，心中如遭雷擊。
“世、世子殿下……”
老宋磕磕巴巴，眼珠子都快掉到地上去了，心中充滿了驚愕。
要問這大明府金霞城內，身份最尊貴的人是誰，不懂的人可能會說出‘府主’兩個字，但實際上卻並不是。
在金霞城，身份上最尊貴的人，乃是齊王府的那位承德王爺。
皇室！嫡係，王爺！
光是這幾個關鍵詞一出，普通的平民百姓，頓時就要嚇得站都站不穩了。
而眼前這個油頭粉麵的年輕人，便是齊王府的二世子……
趙千裏！
孫捕頭拍了拍他的肩膀，道：“現在知道，你們如意賭坊得罪了誰吧？廢話少說，帶我去後麵賬房，世子殿下要你們如意賭坊的賬簿。”
話音落下，老宋的眼中滿是絕望，聲音發澀道：“我們如意賭坊，到底是哪裏做錯了事，竟惹得世子殿下親自前來？”
“這麽嘛……”
趙千裏摸了摸下巴，一臉玩味的笑了笑，道：“哪裏做錯了，現在還不知道，但查一查你們賭坊的賬本，就知道你們哪裏做錯了。”
這話一出口，老宋的眼睛頓時就瞪了起來，呼吸也隨之粗重，這叫什麽話？還不知道他們做錯了什麽事，居然就闖上了門來？
還說什麽現在不知道賭坊做錯了什麽事，查一查就知道了……這擺明了不就是故意上門來找茬的嗎？
“世子殿下，您這樣做不合規矩啊！”
老宋瞪著眼睛道。
“都說了，廢話少說。”
孫義皺著眉頭，上前一隻大手如一麵牆壁般，將老宋推開，然後便帶著一隊衙役，橫衝直撞的從大廳穿了過去，往後麵的院落走去。
像賭坊這種地方，主樓接待的大多都是些散客，本身也沒什麽重要的東西，賬房銀庫這類的地方，通常都建在外麵，孫義作為捕頭，對這一點自然是清楚的。
“你們不能這樣，不能這樣……”
老宋被推開，紅著眼睛跟了上去。
一行人風風火火來到了後院，孫捕頭大手一揮，便讓人一個屋子一個屋子的搜過去。
“給我搜，任何蛛絲馬跡，都不要放過！”
孫捕頭沉聲道。
老宋猜得沒錯，今天他們就是來找麻煩的，應世子殿下的要求，今天不管怎麽樣，都要把這如意賭坊給弄垮。
而要做到這樣的事情，對於衙門來說，實在是太簡單了，賭坊這東西，哪裏有幹淨的？怎麽可能有幹淨的？
哪怕是什麽事都沒有的地方，衙門真想用勁兒去查，都能查出毛病來，更何況是賭坊這種本身就沒幾塊幹淨地方的場合？
基本上，隻要賬本拿到手，隨便翻翻看，就能給如意賭坊定下十幾條重罪，那是一點問題都不會有的。
“對了。”
趙千裏摸了摸下巴，像是想起了什麽，道：“聽我那丫鬟說，這賭坊裏還有一個叫馬三的人，罪大惡極，待會兒你一定要把這個人抓出來，至於罪名嘛……也不用判得太重，各種大刑走一遍之後，安排到秋後問斬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