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天下烏鴉一般黑
秦無極站在楚雲對麵，見楚雲吞下那兩顆果子之後，氣勢馬上暴漲了許多，當下便心中一凜，知道楚雲這是準備拚命了。
在這半個時辰的戰鬥中，秦無極給楚雲造成過數十次的傷害，其中有些甚至可以稱得上是重傷，隻不過都被楚雲用變態的恢複能力快速愈合了。
而與之對應的，除了極少數的機會，讓楚雲能夠傷到秦無極以外，其他大多數時間，楚雲是進不了秦無極的身的。
究其原因，隻有一點。
那就是，秦無極的劍技太強！
那火影飛輪劍，在揮動之時，能夠激發出數百道劍氣，每一道都與秦無極的大日封魔劍一般，在周身環繞，有攻有守。
楚雲的天痕九劍，融合九種劍勢與一劍之中，在貼身戰鬥之時，無疑是極強的，而當秦無極意識到這一點之後，他就不再與楚雲近身糾纏，而是利用火影飛輪劍的劍氣，對楚雲進行遠程的進攻。
在這種情況下，楚雲無法接近秦無極，攻擊距離不夠遠，自然也就很難對秦無極造成什麽威脅，而相反過來，秦無極的遠程攻擊，卻始終都能夠威脅到他。
“看來，最終還是要拚命了。”
楚雲緩緩呼出了一口氣，從身上取下了一件東西，平靜的放在了地上。
這東西，不是別的，正是替命石。
在遭遇致命危機之時，替命石會立刻發動，將楚雲傳送離開，這是楚雲保命的底牌，但也成為了在這場戰鬥中，最大的限製。
因為，許多次楚雲準備以傷換傷，衝上去抓住機會時，替命石都會立刻有所反應，楚雲掌握了星瞬的瞬移之能，對替命石即將發動的傳送特別敏感，所以就不得不放棄了過於激進的想法，一直僵持到了現在。
如果可以的話，楚雲也想在特別把握的情況下，戰勝秦無極。
但事實是，這不可能。
涅槃境強者的強大，強大在方方麵麵，幾乎沒有短板。
不拚命，不把自己的一切賭上去，贏不了。
“你知道麽？”
楚雲看著秦無極，道：“其實我並沒有多麽恨你，哪怕你之前想要殺我。但是今天，無論如何，你都必須要死，不然，對不起這數十年來，邊防線上舍生忘死，卻被你背叛的那些人，這是不可饒恕之事！”
話音落下，楚雲的身形瞬時從原地消失不見，利用星瞬之能，傳送到了秦無極的麵前。
而經過這麽久的戰鬥，秦無極也摸清了楚雲的能力上限，在短時間內之能瞬移一次，每次過後都要陷入一段時間的沉寂期。
當楚雲的身形消失不見時，秦無極就已經立刻做出了反應，那就是迅速離開原地，與即將瞬移過來的楚雲拉開距離。
同時，秦無極手中，大日封魔劍掄起一輪劍光，劍身劃過的每一道痕跡，都化作了一道半透明的火光劍痕，向著四周激射而去。
下一刻——
楚雲的身形出現，迎著秦無極後退的身形，足下爆發出一股強烈的力量，挺劍便向著前方刺了過去。
這一劍，楚雲將自身的所有力量，都融合到了一起，是真正的必殺之劍！
沒有退路可言，沒有替命之石！
這一劍，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瘋子！”
秦無極怒罵一聲，眼見楚雲無視了那些劍光，任由其對自身造成損傷，隻要不是要害，甚至連躲都不躲，就為了將這一劍送到他的麵前。
當即，秦無極目光泛起一絲冷意，大日封魔劍順勢刺了上去，襲向了楚雲的左胸口，直插心髒而去。
這是擺出了同歸於盡的架勢，而這樣的情況，在之前的半個時辰對戰中，也曾發生過了許多次。
每次當楚雲貼近了他的身前，準備貼身作戰之時，秦無極就會擺出這樣一副同歸於盡的架勢，而楚雲馬上就會後撤。
好幾次了，每一次都是這樣。
這讓秦無極以為，他掌握了楚雲的弱點，那就是太過惜命，隻要抱著以傷換傷的態度，楚雲自然就會退縮。
但這一次……
秦無極失算了。
噗呲！
噗呲！
兩道利刃入肉聲，幾乎是不分先後，同時響起。
秦無極的大日封魔劍，刺入了楚雲的胸口，而楚雲的龍古劍，同樣也刺入了秦無極的咽喉。
全部都是要害。
但不同之處在於，秦無極以為，楚雲不會硬接，所以他沒躲。
而楚雲早就做好了這一準備，所以有所防備，大日封魔劍刺進胸口，從後背貫穿而出，看似是致命傷，但實際上，卻避開了心髒半寸的位置。
萬古回春功的恢複之能，迅速的發揮作用，強大的生機瘋狂湧入心室，令楚雲在一陣劇痛之中，仍然保持著生命的活力。
於是，楚雲踏前一步，在秦無極震撼的眼眸中，一掌拍在了秦無極的胸口上。
嘭！
這一掌擊出，秦無極的身形向後倒飛出去。
其身體猶如炮彈一般，砸在城主府廢墟之中，脖子上的劍傷有龍炎覆蓋，不斷灼燒，鮮血大把大把的噴湧而出，卻在還沒有濺射出去的時候，就已經被蒸發殆盡。
“……呃啊！”
秦無極雙手捂著脖子，手指不住的顫抖，盡管他已經捂得很緊了，但生機卻還是不斷的從指縫間消失，他知道，自己就快要死了。
而他對麵，楚雲的狀態同樣也不好過，那把大日封魔劍，正插在他的胸口，劍柄已經近在眼前，劍身的大半都從身後探了出去。
“沒死就行……”
楚雲嘴角一咧，嘴裏發出了一個輕蔑的笑音。
他之前不和秦無極拚死，不是不敢，而是不能，這種貫穿傷，還未出現之前，替命石就要將楚雲給傳送走了。
楚雲也不想拚命，但是麵對涅槃境的秦無極，不拚命，贏不了。
還好，他現在贏了。
“別過來……”
秦無極倒在廢墟中，看著一步步走來的楚雲，他的劍還插在楚雲身上，但毫無疑問，擁有著強大恢複能力的楚雲，現在保存的戰力，是要比他這個將死之人更強的，如果楚雲打算動手，他必死無疑。
楚雲看著秦無極，一步步上前，道：“早在你收受妖魔的賄賂，出賣自己人的時候，就該想到會有這一天。”
“你以為，那些賄賂都落在我的手中了嗎？”
秦無極死死地盯著楚雲，大聲咆哮：“惡靈山脈與整個鎮妖府接壤，如我一般的一方鎮守，何止數人？你以為朝堂之上，那些袞袞諸公就不知道我們的所作所為嗎？這些都是他們默認，甚至一手促成的！連那兮魂石的陣法，都是從朝廷中傳下來的！”
“……”
話音落下，楚雲的心中為之一振。
他不知道秦無極所言，是真是假，但如果是真的，那這天機王朝的朝廷，未免也太腐敗了，黑暗的令人膽寒。
但，看著秦無極，楚雲卻逐漸平靜下來，說道：“我不知你所言是真是假，但，即便天下烏鴉一般黑，也不代表你黑的就是對的，隨波逐流，助紂為虐，也是該殺。”
“……瘋子，你知道你在做什麽嗎？那些人不會放過你的！”
秦無極冷聲威脅，但聲音卻有一絲發顫。
楚雲上前，手起劍落。
哢嚓——
一顆大好人頭，落在地上。
秦無極，靈海域域主，靈海巨城鎮守城主，死不瞑目。
“呼……”
楚雲看著那顆掉落在地的人頭，緩緩呼出了一口氣，抬起頭看向了遠方，黃荊山的方向，他閉上了眼睛，輕聲說道：“邱山，我為你報仇了，一路走好。”
……
城主府內的動靜，很快就傳遍了整座靈海巨城。
雖然城主府的麵積很大，等閑的打鬥很難傳的出去，但楚雲和秦無極的這場戰鬥，打的實在是太激烈了，整個城主府有一半以上的麵積，都被二人的戰鬥餘波所摧毀，這樣還想不引人注意實在是不可能的事情。
“到底發生了什麽？”
“誰人敢在城主府內動手？聽這交戰的動靜，莫非是在與城主大人戰鬥？”
“……”
王家、左家、柳家這三大家族的家主，以及玉衡閣、淩雲閣的大掌櫃，甚至天下錢莊的李莊主，此刻都匯聚了過來，在城主府門外聚成一團。
這些人都是剛剛從長城防線方向回來，獸潮剛剛退去，他們正準備去城主府，與城主大人回報此次防守的情況，沒想到，卻撞上了這樣一幕，站在城主府外，便聽到裏麵一陣激烈的打鬥聲，還伴隨著建築垮塌的轟隆。
眾人本想進去一探究竟，但從那戰鬥中傳來的一絲絲靈力波動，卻像是一盆涼水似的，將眾人從頭淋到了腳後跟。
太強了。
那根本不是山海境之間的戰鬥，而是涅槃境！
到了這一層級，眾人根本不敢進入其中，因為隨便一個戰鬥餘波，都有可能令他們重傷，甚至是當場死亡。
於是，眾人隻能等在外麵，派一些手下進入城主府，去尋找城主府內的人，打聽一下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不一會兒的功夫……
齊管家帶著城主府的一些侍衛走了出來。
眾人趕緊圍了上去，七嘴八舌的詢問，想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齊管家麵色發沉，道：“元河閣大掌櫃楚雲，以下犯上，城主大人正在出手鎮壓。”
“……嘶！”
話音落下，在場眾人紛紛是忍不住，震驚的倒吸了一口涼氣。
因為這消息也太不可思議了吧？
元河閣大掌櫃楚雲，不是隻有萬石境巔峰的修為嗎？他是發了什麽瘋，才敢去挑戰城主大人？這是腦袋多不清醒的人才能幹出來的事情？
而問題的關鍵，還並不在這裏，而是……
他憑什麽能和城主大人打這麽久啊？以城主大人涅槃境的強大實力，要鎮壓楚雲，不應該是易如反掌之事嗎？
“難不成，城主大人是在指點喂招給楚雲？”
柳家主試探問道。
這話一出口，得到了許多人的讚同，因為城主大人欣賞楚雲，是人盡皆知的事情，因為在壽宴上的那一首詩，城主大人對楚雲多有偏袒，包括這次獸潮來襲之時也一樣，城主大人還特意把元河閣放在了安全的黃荊山區域。
等等……
黃荊山區域？
那不是被妖魔襲擊的地方嗎？
王家主冷笑一聲，道：“你見過誰給晚輩喂招指點，能把自己半個府邸都陪進去的？城主大人這明顯是動了真格的！”
眾人聞言，也是紛紛沉默下來，而和元河閣關係親近一些的淩元閣和玉衡閣，兩位大掌櫃的卻是也坐不住了，開口問道：“齊管家，到底是因為什麽才打起來的？”
“現在還不好說……”
齊管家幹咳兩聲，沒有正麵回答這個問題。
而另一邊，人群之中，有一人始終沉默著，用複雜且帶有一絲絲感歎的目光，看著城主府，心情難以言明。
此人，便是天下錢莊的李莊主了。
“果然……最終還是走到了這一步，早就說過，那兮魂石一事，不是那麽好去探究的啊……”
李莊主在心中輕輕歎息，回想起楚雲那首竹石，千磨萬擊還堅勁，任爾東西南北風，能寫出這種詩詞的人，也確實應當是如此的剛直不阿。
隻是……
這兮魂石，在城主眼中，乃至於在朝堂之上許多大人物眼中，都是不容觸碰，不允許任何人將之披露的禁忌存在，楚雲往這個方向走的越深，就代表城主對他的殺意越深，最終便會釀成這個局麵。
“不過，這位楚大掌櫃，年紀輕輕，卻能在城主手中堅持這麽久，若是可以的話……”
李莊主心思複雜，一番糾結。
他在想，要不要進入城主府內，向秦無極要人，讓秦無極留下楚雲一條性命。
這樣優秀的人才，任何勢力都是求賢若渴，放在天下錢莊，也是絕對是夠格的，而且說不定，能夠得到總部的重點栽培。
他若是出口，看在天下錢莊的麵子上，秦無極有八成的可能會放過楚雲，隻是這樣一來，或許會得罪秦無極背後的某些人……
正猶豫糾結之間，四周卻忽然響起了一陣驚呼聲。
“嗯？”
李莊主眉頭一皺，抬起頭向著城主府的大門處看去，臉色也是瞬間就變了，一顆心瞬間沉入了穀底，宛若墜入寒潭，冰涼刺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