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名垂千古
如今擺在楚雲麵前的，無疑是一個難題。
城主賀壽，如此重要的場景，孫家珠玉在前，送了一件三百年的聚靈寶玉，而元河閣若是跟在後麵，送一件一百年的，這臉還要不要？
哪怕自己不要臉，與會的其他人，也要戳元河閣的脊梁骨啊……怎麽著，你們元河閣是看不起城主大人？居然隻送這個？
不同領域的禮物，無法橫向比較，雖然有好有壞，但也能用各有千秋來解釋，麵子上都是過得去的。
但現在情況不同。
兩家要送的都是聚靈寶玉，一家三百年，一家一百年，這放在城主眼中，就是實打實的落差。
另一邊，孫韶陽送完了壽禮，得到了城主秦無極的大力讚揚，然後昂首挺胸的回到了自己的席位當中去。
剛一落座，孫韶陽便慢悠悠的端起了一杯茶水，笑吟吟的朝著元河閣這邊看過來，目光落在楚雲的身上，又看了一眼楊掌櫃的臉色，眼中的嘲笑之意已經躍然紙上，一副對此極為享受的模樣。
“這家夥就是故意的！”
楊掌櫃看到這表情，頓時氣的臉色發青。
元河閣與孫家素無恩怨，要說摩擦，也隻有之前孫家少主孫章上門，想要趁火打劫，勒索元河閣的礦脈，結果被楚雲拒絕這一件事了。
楚雲也萬萬沒想到，孫家的這些人竟然如此瑕疵必報，就因為這一件小事，也要讓元河閣當眾難堪。
“大掌櫃的，我們到底該怎麽辦啊？這聚靈寶玉如今肯定是送不出去了，而除此之外，我們也沒有別的東西可以送出去了啊。”
楊掌櫃糾結的說道。
這倒不是說，元河閣窮的沒有第二件值錢的禮物，而是根本沒帶在身上，這會兒總不能站起來說不好意思，我禮物落在家裏忘拿了，現在回去重新拿過來吧？那樣就更不像話了，會落人笑柄的。
楚雲沉默不語，也在思量。
要說值錢的寶貝，他身上也是不少，基本都是從係統獎勵中垂釣上來的。
但，問題是，那些地品餌料以下的寶物，根本送不出去，而地品餌料以上的寶物，要楚雲白白送出去，他自己也心疼。
眼看著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坐在第一排的各大勢力，紛紛送出了自家的壽禮，很快，就剩下元河閣一家了。
這個時候，眾人的目光，理所應當的，都聚集到了楚雲的身上。
“嗬嗬。”
孫家家主孫韶陽笑了兩聲，用起哄的語氣，開口說道：“楚大掌櫃特意將自己的賀壽禮物留到最後，想必是一定很有分量，可以作為今晚的壓軸之物吧？快快快，讓我等看看眼界，也別叫城主大人多等。”
他這一番話說完，晚宴之上，許多人都開始起哄。
楊掌櫃的臉色更難看了。
因為，孫韶陽這一番話，可以說是誅心之言了。
他特意點明，楚雲是為了壓軸，才最後送出禮物，把眾人包括城主的期待感都調集了起來，如果這個時候，楚雲把這件一百年的聚靈寶玉送出去，隻會出現更大的落差感，讓元河閣在這尷尬的境地上，變得更加下不來台。
楊掌櫃此刻緊張地手心都發汗了，喉嚨聳動了幾下，卻沒能發出任何聲音，這個時候，他是真的束手無策了。
而與此同時……
楊掌櫃看到，楚雲已經站起身來，邁步走出了席位。
“還是要送嗎……”
楊掌櫃心中歎息，忍不住搖了搖頭，暗道：“罷了，伸頭也是一刀，縮脖子也是一刀，早點結束也好……”
但，他眼角餘光一掃，卻發現，那個裝著聚靈寶玉的盒子，並沒有被楚雲帶出去——
楚雲是光著手走出去的！
這一幕，自然被在場的眾勢力看在了眼中，忍不住好奇了起來。
“小師弟，別忘了禮物……”
祝紅悅忍不住提醒了一句，以為楚雲是把禮物落在席位中，忘記攜帶了。
而其他勢力的眾人，大多也都是這樣認為的，隻有孫家家主孫韶陽，情不自禁的發出了一聲冷笑，用饒有興趣的目光，打量著楚雲，想看看這個不識好歹的年輕人，待會兒要怎麽在所有人麵前出醜。
楚雲卻搖了搖頭，沒有回去拿什麽東西，他邁步走到了城主秦無極的麵前，臉上浮現出一絲淡淡笑容，拱手作揖。
“晚輩楚雲，為慶賀城主大人百歲壽辰，欲送城主大人一份大禮。”
楚雲拱手道。
“大禮？”
秦無極打量了楚雲一眼，有些好奇，道：“是什麽大禮，說來聽聽。”
“千古——我送城主大人，名垂千古。”
楚雲沉聲道。
話音落下，宴會上一片寂靜，許多人都用錯愕的目光看向楚雲，心中再想，這小子是不是喝多了在這裏說胡話？
送城主大人名垂千古？這叫什麽？簡直莫名其妙啊？
“我現在很好奇。”
秦無極麵容平靜，目光凝視著楚雲，很明顯有下一句沒說出口……吊起了別人的胃口，若是不能滿足的話，後果顯然是會很嚴重的。
楚雲沒有多做解釋，道：“請城主大人，為我取來筆墨紙硯。”
“去取。”
秦無極仍舊盯著楚雲，麵不改色的點了點頭。
老實說，從楚雲說出‘名垂千古’四個字的時候，秦無極的狀態，就已經從壽宴的喜慶情緒中脫離出來了，因為眼前的這個年輕人，顯然是想要搞些事情。
若是什麽耍小聰明的取巧手段，倒也罷了，趁著百歲壽辰，他不會動怒，但若是有什麽令他不喜的事情發生，那元河宗可就要好好想想，下一任元河閣的掌櫃該換誰來當了——敢在他的壽宴上搗亂，殺了也不為過。
很快，幾名侍女帶著筆墨紙硯，回到了壽宴之中，將之交給了楚雲。
引著眾多好奇的目光，楚雲不急不躁，緩緩提筆，在那張碩大平坦的宣紙之上，寫出了第一行詩句。
「咬定青山不放鬆」
“他這是在……作詩？”
王家家主王智弘眉毛一挑，神色一下子變得極為古怪。
畢竟是東方世界的背景，哪怕在這以武為尊的玄幻世界，詩詞一道也是主流，尤其在朝堂之上，那些胸懷天下的大人物們，更是很喜歡作詩作詞，經常有一些寒門才子，憑借一首詩詞，就平步青雲的例子出現。
楚雲想要作詩一首，作為賀壽的禮物，贈予城主，這思路本身倒是沒錯，隻不過，你不應該這般吊人胃口啊……
還說什麽‘送城主大人名垂千古’，這樣的狠話一出口，如果接下來的詩句不能做到驚豔絕倫，那楚雲這兩個字，以後在靈海巨城內就算是臭了。
沒有人會欣賞一個沒多少本事，又喜歡說大話吹牛的人，尤其是不分輕重，在這種場合上誇下海口的人，更是愚蠢至極。
“嗬嗬，咬定青山不放鬆？這叫什麽破詞，說是打油詩都嫌水平低，也敢在此地賣弄出來，丟人現眼？”
孫韶陽冷笑著搖頭，他也算是懂一些詩詞，年輕時經常附庸風雅，算是有一些底子，光憑楚雲這首詩的第一句，實在看不出高明在哪裏。
而人群中，許多懂詩詞的人也都跟著搖頭。
“唉……”
祝紅悅輕輕歎息了一聲，將目光從楚雲身上收了回來，原本她還以為，楚雲會是一個和李風不一樣的人，一個可以成為玉衡閣合作夥伴的人，但現在看來，真是大失所望。
愛出風頭，當眾誇下海口，自身的水平又不高，光是這短短一盞茶的時間，楚雲的表現，就已經夠讓她失望的了。
然而……
壽宴中央，楚雲卻是麵色不變，提筆繼續寫著。
「咬定青山不放鬆」
「立根原在破岩中」
「千磨萬擊還堅勁」
「任爾東西南北風」
嗡——
隨著最後一個字落在紙上，所有盯著楚雲看的人，腦袋裏忽然嗡的一聲響。
一種仿佛靈魂給擊中的感覺，浮現在他們心頭，整個人不禁顫抖，感受到了一股來自精神層麵的強烈衝擊力。
千磨萬擊還堅勁，任爾東西南北風！
這是什麽神仙詩句？！
嘩啦——
寬大的桌案傾倒，主席位上，秦無極豁然站起身來，眼睛死死盯著楚雲麵前的那首詩，嘴唇顫抖了兩下，整個人的精神，變得極其振奮。
“咬定青山不放鬆，立根原在破岩中。千磨萬擊還堅勁，任爾東西南北風……任爾東西南北風……哈哈哈，好詩，好詩啊！”
秦無極縱聲大笑，連起身時撞倒了桌案，將酒水、菜品都粘在了身上也毫不在意，他嘴裏不住地念叨著這首詩句，驚歎道：“此詩句中，沒有提到一個‘竹’字，卻句句寫竹，將其靈魂與精神，詮釋的淋漓盡致，天人之作，天人之作啊！”
“嗬嗬。”
楚雲臉上露出一絲矜持的微笑，先是在這首詩的上方，點上了兩字標題為《竹石》，然後繼續提筆，在那首詩的下方，寫上一句——
新曆三萬七千六百一十三年六月十九，楚雲贈予靈海巨城城主秦無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