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四章 怕是不怕
“蔓菁，你發什麽呆呢？這補藥要是涼了就沒什麽效果了。”
西貝從廚房裏將湯匙拿出來的時候，就見著顧蔓菁這樣呆呆的坐在沙發上，對於幾上的補藥完全沒有注意。隻見她神色淡然的向窗外望去，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怎麽就會走神呢，真是枉費了你的一番心意。”顧蔓菁被西貝這樣一聲提醒也是自沉思之中緩過勁兒來，對著西貝表示抱歉。要知道西貝可是一早就提了大包小包的東西過來，照著蘇誠給的方法就幫她燉著補藥，如此忙活了幾個小時才有這樣的成果。
“自從出院後你就總是這樣發呆。”西貝一邊說著一邊靠近顧蔓菁，坐到她的身邊將補藥遞給了她，“對於笑笑的事情你也不要再想了，將他送到專業的療養院就是如今現在解決問題的最好方法。咱們不能讓他到高惠子身邊去，而自己也無法伸出援手，這樣子的話，還是專業的地方最適合他。而且這是蘇誠找到的最合適的療養院，笑笑在那裏應該不會吃什麽虧的。”
“在這種事情上，我是相信蘇誠的。”顧蔓菁用手端著補藥也是沒有喝，“對於我自己沒有辦法處理的事情，我也絕不會打腫臉充胖子。雖然當時想要親自照顧那個孩子，但事後想想還是自己一時大腦發熱的話，以我的脾氣、現在的處境怎麽能允許我做這樣的事情呢！”
“這樣想就對了，咱們也盡了最大的努力，也沒有什麽好遺憾的了。”西貝溫和的笑笑，“趕緊把補藥喝了吧，我熬了一早晨呢！你今天可得給我喝個見底，不然就浪費我的辛勤成果了。”
對於西貝的熱情與關心顧蔓菁也是無法拒絕，端起來幾下就喝了個幹淨。
“嗯，這樣才對嘛！你這個當媽的也是，自己身體本就不好，現在有了寶寶了也不知道替咱們寶寶想想，要是寶寶在你肚子裏吃不飽，看我怎麽跟你鬧騰。”眼見顧蔓菁喝完了補藥，西貝也是偽裝威脅到，但是語氣之中那種滿滿的關心卻是讓人欣慰。
看著西貝如此歡樂的笑顏，顧蔓菁的情緒似乎也好了一些：“看來，時間真的是最好的武器啊！瞧瞧，咱們的西貝丫頭也是要快為人妻了，而我自己再過不久也是要當大肚婆了。”
“什麽啊，這樣亂說可不是你的風格呢！”西貝從蔓菁手中接過藥碗一臉羞澀，“你我這是經曆人生最為正常的轉折罷了，這有什麽好擔心的呢！哦，對了，蔓菁，我有個問題一直想要問你，雖然覺得時機不對。但是我又覺得不吐不快。”
“什麽問題？看著你今天辛苦的份上，我會考慮考慮回不回答的。”顧蔓菁故作思索狀。
“你怕過嗎？”西貝望著顧蔓菁，將這四個字吐露出來。
對於這樣的問題，顧蔓菁很是自然地就聯想到了她問題的實質，但是讓人無奈的是，自己真的是無法回答。你要問我怕不怕，那麽這個標準答案應該是什麽呢？
其實，自己也不止一次的思考過這個問題，孕育一個生命，於自己到底是怕還是不怕呢？
尤其是在完全沒有料想到的情況下，完全沒有任何的準備的情況下，他就這樣降臨到自己的生命之中，甚至都容不得思索。
“西貝，你這個問題可真難，我都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你了！”麵對這樣的問題，顧蔓菁無奈的表示出自己此刻矛盾的心理。
“看來你跟我的心境真的是一樣啊！”似乎很是樂見顧蔓菁這樣的回答，西貝無形之中也是變得擔心起來，“該怎麽說呢！一方麵我已經準備好做蘇誠的新娘，甚至可以說這一天我期待已久。但是另一方麵我又害怕了，我怕結婚和戀愛時會是兩種概念，而我剛好無法處理這樣的事情。我怕我們之間的感情在婚後會變質，我會變成他不想見的那種女人！”
“傻丫頭，你這個小腦袋瓜裏都想些什麽呢？既然你已經答應了蘇誠的求婚，那麽從你心底你就已經做好了麵對一切挑戰的準備。婚後生活有變化是正常的，但也是從這些變化之中才能更好的試煉你們之間的感情啊！”麵對西貝這樣的疑慮，顧蔓菁就如同一個姐姐一般告訴她其中的道理。
盡管自己沒有經曆過一場婚禮，不是任何人的妻子，但是她卻是實實在在的和男人相處過，也算是過過日子吧，所以這樣的經驗還是頗為中肯的。
“蔓菁，我覺得對於現在這個孩子你自己還是有想法的吧！既然你能說出我的感受，那麽對於同樣讓人激動卻害怕的事情也是有看法的。”在顧蔓菁的話裏頗受啟發的西貝一手撐頭靠在沙發上，對著顧蔓菁說的鄭重，“我媽說，女人這輩子比起結婚更讓人感到頭疼的就是懷孕了。那種讓人頗受煎熬的幸福感與矛盾才是真正煎熬咱們的大火！”
“好吧，我承認，到現在我還不知道自己對於這個孩子是什麽想法。”終於，在西貝的再三勸說下，顧蔓菁向她傾吐出自己的想法。
“這是什麽意思？”當然，對於這樣的說法，西貝也是找不到好的理解方式。什麽叫做‘沒什麽想法’呢？
“就是到現在，我都不確定自己是不是接受這個孩子。”顧蔓菁進一步的說道，“他來的真的是太突然了，完全超出了我的計劃。他讓我感到措手不及，感覺到從未有過的擔心與害怕。”
這樣說著，顧蔓菁又是想起了自己那天早上吞下的藥片。不明白，為什麽即使是那樣這個孩子還是會出現在自己的身體裏，為什麽他會讓自己再一次麵臨如此的窘境。
“蔓菁，你這樣的恐慌是正常的。要是我突然得知自己懷孕了也會這樣想的，他的存在意味著咱們要結束以往的日子，完全以一種全新的方式開始生活。那種驟變的感覺確實會讓人感覺到不適應的。”即便到了這個時候，西貝都是以一種這樣的想法在理解顧蔓菁的不適應。
可是顧漫要表達的卻遠不是這個，反而她的意思完全與之相反。她從來沒有想過要孩子，而且已然做好了阻止孩子來到的一切手段。但是現在的形式卻讓她完全處於背動了，因為特殊原因自己竟然是最後一個知道的人，也是因為這樣所以這件事也不在隻能靠自己做主與決定。
最為主要的，當一個孩子真切的存活在自己的身體裏的時候，自己才發現那種隻要有孩子就將他打掉的想法是多麽的可笑。對於一個自己可以感覺到他心跳脈搏，甚至是血液流動的生命來說，將他的生命剝奪完全不是自己可以決定的事情。
對於一個習慣了將一切事情安排妥當並且掌握全局的人來說，這樣的突發事件真的讓她感覺到很不舒服。
“其實，我想要說的不是這個意思。”顧蔓菁的心情因為這個孩子而變得有些煩躁，“你知道的，我還沒有做好要孩子的準備，在這兒之前我根本不想要孩子。”
聽到這樣的話，西貝才是徹底的明白了顧蔓菁的話。由此想起自出院以來的種種也是理解了，一直以為她是在為笑笑的事情感到難過。沒想到這卻不是主要原因，最主要的原因是對於這樣一個不想要孩子的女人來說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孩子已然成為她思想上的一把雙刃劍。
不管她做什麽決定，都是兩敗俱傷的結局。要不是傷害她自己，要不就是傷害其他人，當然這其中也有可能是這個還未出世的孩子。
這樣想著，西貝心底的那種邪惡的想法卻是突然的被鉤動了起來。看來，魏子謙根本就不知道他如此在意的事情原來在顧蔓菁看來卻是一個矛盾體，而他心心念念的孩子、家庭卻是建立在自己心愛之人心中的痛苦城牆。
真想看看他知道這個的時候會是個什麽樣子呢！
顧蔓菁說出這樣的話就後悔了，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這樣毫不顧忌的給西貝說這些。當然不是因為不相信她，隻是不習慣將自己的內心就在這樣剖白了。看著西貝若有所思的模樣，心中更是後悔。正打算說些什麽將這個話題岔開，但是心中突然升騰起的一股嘔吐感卻讓她難受的快要死了一般。
於是，隻見顧蔓菁什麽都沒有說捂住嘴就急匆匆的往最近的衛生間衝去。而一旁沉思的西貝也是被這樣的一番大動靜所驚擾，看著匆忙跑進臥室的顧蔓菁，也是急急追了上去。
幾乎是在顧蔓菁掀開馬桶蓋的同時，口中便是有異物嘔吐而出。那種掏心掏肺的感覺自胸腔傳入了腦中，眼前也是瞬時一片朦朧，什麽都看不真切。
隨後而到的西貝看著趴在馬桶上吐的天昏地暗的顧蔓菁，也是慌張。隻見她迅速的跪在顧蔓菁身邊，著急的詢問著：“你這是怎麽了？哪裏不舒服？”
對於一個沒有生育經驗的人來說，西貝根本就沒有想過這是顧蔓菁的孕吐現象。看著她難受的模樣，她還以為是自己剛才給她熬得東西不幹淨呢！萬一真的是這個原因，那自己真的是不知道該如何自處了。
顧蔓菁也是想要回答西貝的話，但是連續不斷的嘔吐感覺已經讓她無法去考慮其他的問題了。那種似乎要將內髒都要吐出來的感覺真是讓人覺得難受至極，無法壓抑。
廁所裏，兩個沒有經驗的女人因為孕吐一事而無可奈何。房間外，處理完公司事情的魏子謙也是剛剛進了公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