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八 章 道德即希望
“這是一個寂寞的宇宙!”唐玄歎了口氣。一個被狂妄生命徹底作死了一個小星球,徹底岩漿、洪水、高溫、毒氣化的小世界所波及的範圍在他眼中自然小的可憐。
隨手創造了一顆原生狀態下的星球並開拓出一塊宜居的且足夠大的生存領域給到天華國殘存的國民們也並非多難的一件事兒,所謂種下的希望,卻還在那本讀來令人忘乎所以的《通天經總綱》,隻是他將之名字修改成了《通天道德經》而已。
天,並非看到的那個藍色憂鬱而又虛無縹緲的東西,亦非冥冥中的天意、神祗,而是生命自己對於未來的把我,通天絕非超脫之後,形成一個規模更加宏大,想象力更加豐富的等級森嚴的腐爛建構,而是生命共同,實現永恒的理想,搭建一個相對平等並不斷向絕對平等邁進的宇宙國度。
道者道路,爛大街的解釋卻並沒有什麽錯,而德者卻是行道中最基本,最原始的自己與萬物時空之間關係的認識和態度,絕非簡單的善惡就可定義,而是包含了有情業力,同一協同的使命,以及關於生命永恒的想象。
如果在這個世界,假想存在命運的話,那麽命運肯定不是幻想中虛無縹緲的神仙恩賜,而是生命自身的不斷進化與超脫。
到最後是夢想成真,還是劫滅收場,這就不是唐玄想要幹預的了。
永恒普世在這樣一個尚未“成熟”,極其“幼稚”世界裏,天知道會滋生出一群怎樣的畸形怪胎來,一切還是自然而然地好。
離開這片不知名的宇宙,唐玄的表情都有些落寞了起來。
天華國的生民們並不知道,他們就是這片宇宙最後存在的主流智慧生命,可能永遠也不知道······
留下一枚同一因子,唐玄掌心的“世界星”多了一點星光。
通過這些星光的閃爍,他可以清晰感知到這些曾經經曆的世界裏,發生了哪些時空過往,希望是長出參天大樹還是枯萎凋零,卻再也不會幹涉什麽。
唐玄冷眼旁觀過,但不認為這時的自己就是惡。己身未動之前,互為因果的善惡隻是那個世界與生命之間的有限交互;他也毅然出手過,拯救過無數世界,無數生靈,可也不認為自己的行為就是善,就該被那些世界記住甚至稱頌和膜拜。這隻是自己作為一個無界生命,絕對存在,天空之君的責任,即是沒有誰可以給他下達任何任務。
漫步漆黑虛空中的唐玄,如同一顆搖曳前行的星,此時的他的心中不由得又響起當年的那個甚為潦草的“蒼梧之誓”。
關於誓言的莊重與嚴肅,甚至帶著些悲涼與義無反顧的犧牲味道,往古來今,千山萬界的無數語言早已描述的盡了,可自始至終雖不信誓旦旦的銘記,卻近是十萬年來一直砥礪踐行的,可能隻有自己吧?
不過這又有什麽關係呢?
正如生命的思考永遠超脫不了境界的怪圈,哪怕是想破頭,那麽當年的自己又可能想過這樣一個潦草的誓言,卻在十萬年後,愈發的曆久彌新?
需要鬥誌麽?
需要激情麽?
需要熱血麽?
需要絞盡腦汁的激發麽?
隻需要一顆堅定而平淡的心,足矣!
這樣的誓言已無慮於輕輕背叛,而是在生命進化的過程中同步成了永恒。
對於這樣的唐玄,一切語言中的褒義詞已經對他沒有了任何意義,就像他的生命層次一般,無上至上,不可被泯滅,無法被形容,無需被冠之以偉大,默默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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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時間,同一地點,同一誕源,同一組成,同一架構,同一頻率,同一光色……等等滿足以上其一或多個條件的彼此絕對獨立的存在,都可以在有限的條件下,構成一組同因糾纏。
不管相隔多遠,對方一切都曆曆在目,感同身受。
而這獨立的存在可以極小,亦可以極大,可是是事物,還可以是生命。
隻是存在愈大,則滿足條件的可能性愈小。
猜想與發現可能大多數存在皆可為之,若是舉重若輕,閑庭信步般的任意運用,恐怕隻有無界生命才能做到,若是想理解深刻,再無掛礙,便非絕對不可了。
如果說發現這樣的理論的可以被稱之為偉大的發現,那麽運用的熟極自流,了如指掌的又該如何稱呼?
如果說這一切無法想象的話,那麽無法想象的究竟是生命的有限認知,還是無法想象本身?抑或是有限生命短暫一聲最該歎息的掙紮與困惑。
當有生必有死成為一句無法逾越的獨斷專行的高峰,唯一的出路必然是個體的超越,因其基數,因其自性而布滿希望,若連這都壓抑的死死的,那麽無異於毀滅一個個希望的種子。
唐玄掌心處,已然成了璀璨星空一般的光影球體,布滿了一顆顆瑩白的晶點,一顆顆同心因子歡快的遊蕩著,卻如驕傲的小精靈一樣,彼此絕不碰觸,宛如隔著無形屏障一樣。
“剛才有事兒耽擱了,你還沒走吧?”唐玄笑得很開心,對著世界星自言自語著。
將這個不管丟到哪個人間界都是無上法寶,穿越時空利器的世界星拋得一震一震的,十分隨意。
隨後輕輕一指點在了一顆驀然變大且璀璨異常的星點上,隨後他的整個人憑空在虛無中消失,再出現時,已是無盡距離外,一朵風中雨雲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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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德即希望!”一頭黑發,兩條霜眉,步履軒昂的孔希言孔老爺子,正在孔希孔等人的簇擁下,拉著唐思玄、唐可昕的手漫步在桃源城,儒家大街上。
古色古香酒旗風的儒家大街,在加持了永恒的味道之後,一下子少了許多入世,有用的熱情,卻多了深刻和恒久的味道,使得這曆久彌新的書生氣、書卷氣、大儒氣朝氣蓬勃,全無酸腐。
像是領悟到了什麽,孔希言霜眉張開,遙望天際天機、母星、赤陽三顆大星旋轉糾纏的縫隙之後的無盡處,目中充滿著感歎唏噓之色。
永恒之前,他已快八十,對於過去的記憶最深刻,印證現在的感觸恐怕比龍呈均這些少壯派還要多的多。
見慣了過去的不容易才更明白今天的不容易。
前後兩個不容易的意思當然也大相徑庭。
“爸爸怎麽還不回來?”唐可昕小聲嘀咕著,目光看向姐姐思玄。
“就是,就是,走了好幾天了,我都想他了······也不知道帶什麽禮物給我們!”唐思玄點頭表示同意。
和已經嫁做人婦的安瑩相比,這兩個九萬多歲的小姑娘已經可以用老姑娘來稱呼,隻是永恒年代,歲月不顯,就是再過這麽長的歲月,也並不是什麽聳人聽聞的事兒。
“就是,這小子怎麽還不回來!”孔希言笑嗬嗬的點頭附和著,一旁的孔希孔等人也忙著點頭稱是。
而孔明等人則表情嚴肅的跟著,並不發表什麽意見。儒家一脈尤其是孔家族人,一向保持著這樣的傳統,而共同體製對於這樣的傳統一向是尊重的,既不會說和尚撞鍾是迷信,也不會幹涉儒門的繁文縟節是教條,更不會指責魔族、鬼族、元素精靈族等,非我族類,必然異類等等,隻需要成員們遵守共同的道德標準即可。
而隨著時間的推移,這道德標準也因時間的美好而越來越少,這代表著生命身上的後天枷鎖越來越少,同時也說明這條路是正確的。
共同本部那蘊含著唐玄神意的大鍾再次鳴響。
鍾聲悠悠,響徹世界!
美好的一天即將結束,而明天必然更加美好!這不是希望,而是現實。
而脫離了生老病死的大宇宇宙必然永遠美好,這也不是想象,而是定論。
時間現在對於任何存在在這個宇宙的生命來說,僅僅隻是計時的工具,再也沒有了任何意義。
而時間、空間沒有了意義之後,生命的存在才真正具有了意義!
不再像過去那樣,時空宏大,永恒運轉,而生命不過是一個個卑微的過客。
道德即希望,而希望的終點便是永恒。
至於終點背後是否還有更高的起點,恐怕也隻有靠這些永恒的生命去追尋、探索才能夠明白,而這個宏大的議題,就是已然絕對的唐玄,此時都是搞不太清楚的。
不過時間多的是,揮霍不盡,不著急,慢慢來,任性的來······盡情的追尋!
在最該忘情慶祝的時候,生命們選擇默默;在最該彼此道一聲你很偉大的時候,生命們選擇微笑;在最該站在高處,覺得冷甚至仰天長嘯,狂吼亂叫的時候,生命們依舊在自己的愛好、興趣、夢想成真中固執的前行。
最該紙醉金迷的大宇宙,卻是這麽的清新、蓬勃而又充滿生機!!!
曾經失去過,現在倍感珍惜!
曾經沉淪過,才明白生命的真諦!
而今站在時間的頂點,空間的上頭,俯瞰那蒼天在下,虛空在上,命運全無,一切在手,卻是這樣的淡然。
生命從未如此高貴過,生命從未如此在從不淩駕中,找到了永恒的存在感!
生命從不需要悲壯、放棄、犧牲,但迫切需要認知、超越、自性、自省!
“哼!就怕忘記噢!”唐可昕有些狐疑的嘀咕了一句。
唐思玄皺眉想了想,似乎這種可能不小的樣子,於是也變得氣呼呼了起來。
“忘記,我們就收拾他!”唐思玄咬牙切齒道。
唐可昕狠狠點頭。
周圍孔家族人想笑也不敢笑,隻是將目光投向他處,不再望向那兩個竊竊私語正發著狠的小姑娘。
孔希言更是笑的合不攏嘴,直說好孩子,有出息······
於是,孔老爺子的例行漫步,便在兩個小姑娘喋喋不休中結束,餘音嫋嫋。
······
“別來無恙?”唐玄笑著道,手中依舊一拋一拋那個世界星。
“不好,不好,不好······總算見到你了!”風狂、雨驟、雲急。
在唐玄的頭頂,在這黑暗的虛無,在這充滿著巨壓,怪力、亂流與深邃的黑的冰冷世界裏,雨雲驀然哭喊著向唐玄一頭撞了過來。
激烈的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