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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永恒靜止,暴走唐花

  清晨的桃園星格外美,夜幕並未全部消散,在光明的發散下,薄薄的霧氣散發著朦朧而又溫和的光暈。


  戰時永晝早已結束,清新碧綠,鳥語花香的桃園星以及上麵的生靈們,又開始了往昔平靜,寧靜,安詳的生活。


  而一想到這樣沒有盡頭的歲月,許多會覺得夢幻般不真實,而更多的是習慣了之後,充塞心頭的滿足感。


  虛空花園,上空有海,海的下麵,花園中心有人。


  浸染了夢想成真規則的虛空花園,在外麵看它,璀璨馨香,朦朧起伏的花海連綿無盡,而一旦進入,繁花恍如星空大海,走不到盡頭的盡是各色爭奇鬥豔的花朵。


  想出去的話,隻要一個念頭就會去到花海的外圍,再回首,每個花瓣皆發光,每片葉子都瑩潤,每個花枝盡朦朧。


  而從極遠處的虛空高處俯視花海就會發現,它更像是一朵花,一朵矗立在遙遙大宇太空深處的奇葩。


  附近沒有人,隻有濃鬱而不沁人的花香。保持站立姿勢良久的唐玄忽然盤膝坐下,蹙著眉,臉上滲出細密的汗珠。


  幾隻在花海閑逛的桃源獸發現了唐玄,先是友好的叫了叫,然後又關切的叫了叫,發出輕輕的吱吱聲。


  桃園,獸!


  在給萬物命名的時候,無處不是體現了自己的優越感和存在感,大道至簡是為人,而獸則是蒙昧無知,隻有本能的存在。


  而獸性,獸欲等充滿對罪惡鄙棄的詞語,更是說明了這一點。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強調的是自己的有情還是嘲笑草木的無情?


  而草木真的無情麽?


  無知最深刻的體現從來都是作為一種生命的優越感,而刻意忽略作為生命共同體一員的責任感。


  任意抬高自己,貶低其他生命存在,在未知麵前又毫不猶豫的視自己為螻蟻般渺小的想象,在天麵前,成了芻狗,在神麵前成了可以無條件奉獻一切的信徒,在自然之威麵前,又成了戰天鬥地的螻蟻……這樣的思潮,是否可以稱之為文明?


  麵對桃源獸的叫聲,唐玄勉強笑了笑,做了一個加油的手勢,而那些桃源獸受到鼓舞之後,歡呼雀躍的遠去了。


  這是幾隻幼小調皮的桃源獸,尚未在永恒的歲月中開啟靈智,也許隻是焱山滅世之時因一些桃源獸死去才誕生出來的。


  他們需要時間如開啟靈智,然後加入修者的行列就可以給自己起一個好聽的名字……


  這是共同守則,自己的存在,由自己標注,即使桃源獸,也有自我命名的權利,選擇棲息地的權利,佩戴共同徽章的權利,在大宇宇宙不受傷害的權利……


  桃源獸離去,遠處又傳來陣陣花枝搖曳的聲音。唐玄歎了口氣,身形閃爍間消失,再出現時,眼前是一個虛幻與真實交替的擎天巨柱,一頭兒連接著大宇世界的一端,另外一頭兒連接著大宇世界的另外一端。


  永恒靜止,標尺丈量之柱!

  永恒說的是永遠,靜止說的是絕對不動,標尺丈量說的是它的存在,可以衡量大宇世界的直徑,而柱說的則是它的形狀。


  到處是真實存在的想象中的存在與風景,命名上往往務實而不需想象力,而想象力泛濫到胡編亂造,四周轟然叫好的世界,往往是不太入流的。


  進入到永恒靜止之柱,唐玄以玄玄氣心訣,配合著身體的動作,催生出片片白色的元氣,四處溢散。


  而絕對不動的柱子裏,突然多出這麽一個無處不動的人,不可避免的受到了刺激,四周凝固的空間,無形無相卻沉重如山的向唐玄擠壓而去。


  而作為一個大世界根基與中軸的柱子產生的這種龐然靜止之力又是何等的強大。


  元氣外散被漸漸壓製,而周圍響聲不絕的盡是空間不堪重負的咯吱聲。


  就在這時,唐玄突然發出一聲痛苦的悶哼聲,接著,整個人變得近乎透明。在這種情況下丹田內的那朵已經光化的元氣之花就顯得那麽耀眼刺目。


  唐花不斷放射出密密麻麻的光針,而這些光針不斷刺激唐玄的內腑,在上麵留下無數密集的小孔,小孔中流出來一滴滴的紅色玉髓般晶瑩液體,逐漸匯集,在唐玄體內漸漸肆虐奔流著。


  唐玄體內,沐浴著血海般紅色的元氣之花,似乎在猙獰的笑。唐玄能感覺自己與花之間的聯係,正在快速變得脆弱。


  這是自己修煉出來的,元氣,之花?

  內視心胸,神意掃過,這朵血色光輝生發的唐花讓唐玄覺得無比陌生。


  血海波濤,光針擴張,唐花膨脹,逐漸從內而外向唐玄體表而去,竟似要把唐玄整個崩裂,吞噬了一般。


  而體內洶湧殘破,唐玄一身寄托於花的元氣已經失控,而龐大的神意無論如何安撫、壓製也沒有任何效果。


  唐玄在大宇宇宙內輾轉,最後來到這,借助整個世界的靜止之力來壓製元氣之花的暴動。


  此時此刻,無形靜止之力因長時間無法祛除體內的異物,已經成了大片大片山呼海嘯的有型而無色的狀態,變幻著形狀前仆後繼的向唐玄衝擊著。


  而唐玄則在這種內外衝擊下,身體如水波般以超高頻率顫動著,不斷有細密光針嗡嗡著穿破皮膚,隨後又被外麵澎湃的力量狂潮壓製回體內。


  而唐玄更像是一個沒有靈魂的木偶,隻保留著腦中最後一絲的清明。


  奪走你所有的知覺,隻留下淋漓盡致的痛苦。


  ……


  ……


  一段時間之前,茅山小屋終於歡歌散盡。遍及大宇的慶祝儀式持續的時間並不長,興之所至,興盡而散。


  除了成群結隊之外,來來走走隻需要遵守道德規則,其他甚至不必理會唐玄的想法,隨自己。


  本就是一個宏大而簡單的世界。同樣這也是大宇的一貫傳統,也是責任溶於血液,沒有各種浮誇表演的習慣。


  能力,力量不代表你的生存等級,更不意味著你有更強的力量就可以淩虐同類或其他生命,他們隻是你一生的一部分,可以通過轉化為共同徽章的貢獻,獲得更多的生存,發展資料。


  當然,以現在浩渺的大宇世界和有限的生命存在來說,早在萬年前就已經不存在任何表象生存危機了,更不用說更原始的,因基本生存需要而爆發的被冠之以各種悲壯名詞的同類相殘的把戲。


  越向前,名詞越少;越向前,一切越簡單;越向前,世界越堅固;越向前,生命同心的信仰就越堅強。


  激情就像活躍劑,更多時候,並不需要這種東西,而且,當整個世界同一,也根本無需展示你的偉大,因為每一個存在包括草木,都是偉大的一份子,不可或缺的一份子。


  再一次日暮,茅山小屋畫風突變,從歡歌笑語變得旖旎異常。


  唐思玄她們這些小孩子嘻嘻笑著飛走了,不知道跑到哪夜遊去了。


  也許是母星三棵樹下,仰望那扶桑旁邊小小的太陽;也許是虛空花園浩瀚的花海中,在金色大海的遮蔽下竊竊私語;也許是星空深處,太空雲海……也許跑到神星?亦或是巨象大陸。


  這群沐浴著永恒光輝成長起來的孩子,擁有著無限的精力,縱橫天下的能力,當然縱橫不意味著摧殘掉什麽。


  這樣的世界就是最好的保護,簡單、直接、美好,這樣的世界,也不會一邊說著你們是希望,一邊醜聞層出不窮,頭痛醫頭。


  孩子們走後,茅山小屋徹底沉默了下來。


  孔仙仙、溫笑、薑劍眉、伏明月、夜摩婉婷……蔡姚賴著沒走,唐無傷拉著孔仙仙不肯放手……


  不知道什麽時候,場麵開始混亂起來。


  不違德,不違心,不違人,夢想成真,時代永恒。


  而後,唐玄的元氣之花便出現了異動,一種他竟然無法處理的異動。


  唐玄早已不是那個因為……所以……的少年,更不是常識和經驗解決不了便會驚慌失措的懵懂生命。


  隻是無界生命,本元元氣之花產生異動,或者說連自己都無法壓製的元氣躁動,那麽舉目惶惶,最好的緩解辦法就是借助各種具有世界之力的環境或者事物來壓製。


  從黑白道眼到巨星核心,從老桃、扶桑、碧桃的極木領域到虛空花園、鴻冥瀚海的神性空間,再到現在世界核心,永恒靜止之柱。


  在這裏,元氣之花徹底爆發,在唐玄體內成了無數隻具有無比破壞力的猙獰怪獸,卻也在宏大的永恒靜止之力的壓製下,無法突出唐玄的身體,徹底將他吞噬。


  沒有人告訴他這是怎麽了,也沒有哪本經典上說,遇到類似的情況應該怎麽辦。


  最後一絲清明,全部神意固守的頭顱此時仿佛晶化一樣,形成了一個堅強的陣地,也是這幅身體最後一點屬於唐玄的東西。


  奮鬥了幾萬年又如何?

  心境平和亦或是暴躁又怎樣?


  冥冥中那個幾乎無法反抗的強大存在,用這種無聲且泛濫,揮灑又澎湃的侵蝕與鎮壓的大手筆,展示著說不盡的霸道,說不盡的冷漠,說不盡的高高在上的天理。


  “你得到的,隻是我想你擁有的……”


  “你的頹廢、認命;不甘亦或是嘶吼,都卑微的毫無存在感……”


  “這是世界,亦或是螻蟻巢穴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來,了……”


  “你眼中之浩瀚,我眼中之渺小……是故事,亦是,謊言……”


  每一根光針,都如一個猙獰的麵孔,高喊著朗朗威嚴,可光針有千萬根。


  無數光針怒漲,永恒靜止之力層層疊疊鎮壓,而處在矛盾中心的唐玄終於爆了,原地隻留下一個燦燦有著天地間最美顏色與光澤的焰火。


  形如蓮,卻如曇花,一閃即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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