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劫持
如果說冥土星係千千萬萬的鬼不鬼、魔不魔的生物都是土包子,那也不盡然,也有冥二十七這個見過世麵的冥土帝王存在。
“將你頭上的小獸給我,我等離開。”標準的大宇之內,星係之間的通用語,雖然說的轟轟烈烈,引的天空都在顫抖,但好在唐玄懂了。
唐玄望天空,陰雲翻滾,寒氣密布,赤陽被遮蔽的嚴嚴實實,一片陰鬱和蒼茫;再往下看,因激鬥而引發的元氣、黑氣狂潮破壞了人族這幾年辛辛苦苦的勞動成果,到處硝煙彌漫,慘慘戚戚。星羅棋布點綴著人君的屍體,或在斷壁殘垣中抽搐著身體,活正在燃燒成一團焦炭,或四分五裂的橫躺在狼藉的街頭和倒塌的建築物上。
天下廟,清虛門,散人集,以及氏族各城市,唯獨保存的還算完整就是“五色石”這座隻有一個建築物的小城市,就連自己的茅屋都成了殘骸,而昔日美麗的瀑布、草坪、樹木盡皆呈現一片讓人心痛的慘象。
再往遠看,目光遼闊之處,滿煙焦土,而正在凝結中的褐紅的岩漿海,包圍著人族的死亡之海,兀自意猶未盡的波動著······
固然有重建一切的勇氣,卻實在無法抑製此時內心的痛楚與發自靈魂的狂怒。
麵對著這群不知名但恐怖詭異的敵人,唐玄渾身有些顫抖,這顫抖不是畏懼,而是心痛,更是怒。
唐玄繃緊了一張臉:“就是為了這個?”標準的大宇星係之間的語言,他已經清蛙托在掌心。
不過清蛙的情緒似乎好了許多,黑雲壓頂時候的畏懼不見了。似乎是感受到了唐玄的怒,它也氣鼓鼓的咕呱咕呱的盯著高高在上,猙獰中透著難以描述的威嚴的冥二十七使著勁兒。
“沒錯!交出天機神獸,我等離開。”冥二十七思考了片刻,巨手撩動風雲滿不在乎的說,巨大的眼珠更是望也不望淒慘的天地,對麵幾乎個個帶傷,減員一般的能飛的生物。
“他說什麽?”龍呈均在下麵喊,聲音在飛卷的狂風中,飄過十餘丈的距離傳到唐玄的耳邊。雖然老龍趕時髦修煉些許元氣,不過時日尚短,還在人道三境中徘徊。不過他拎著把刀,凜冽的表情,憤怒的聲音,還是倍增威勢。
單純論其勢不比殺傷力,他還要比身旁左右不離的公冶山長、尚雲龍、周正等人強上數籌。
“它說,它們來這裏殺人放火、肆意破壞環境、隨意糟蹋我們辛辛苦苦的建設成果,就是為了它······”唐玄的聲音有些哽咽,同時將目光緩緩轉向身後的君們,最後與地麵的龍呈均對視。
聲音透著一種悲涼,似乎是為人族即便逃到桃源,都無法逃脫“物競天擇”所謂的狼性文化的糾纏。
“畜生!”龍呈均長刀揮舞,所有人怒目衝天。
你說你搶地盤可以,你說你奪資源可以,甚至說看我們這個種族不順眼都行·······不惜破壞九成以上星球的環境,大張旗鼓的攻殺,事後輕飄飄一句:交出什麽獸,就當啥事兒也沒發生過?
冥帝高大十丈的身軀,讓人望而生畏,可此時唐玄與人君們,包括地上的龍呈均等人,內心中卻並沒有恐懼,甚至沒有妥協的念頭,隻有:仇恨。
人族有多不容易?拖著家園,如今沒了家園,在新家篳路藍縷,苦心精英,可謂把心血和與汗水,智慧與全部的精力都投入到桃源新星的建設上來,如今呢?還剩什麽?還有什麽!
此時冥帝口中哪怕是想要一粒土,一滴水,都沒有人會說出妥協的字眼。人,被逼急了,就有種魚死網破的衝動,且無法遏製。
“我若是不交呢?”唐玄輕輕開口,又將氣呼呼的清蛙放回頭頂,雖然他的話聲音很大,所有人都不懂,但無疑表明了態度。
與發布監洲令意氣風發的時候相比,唐玄再一次熱血沸騰,也又一次占到人族的製高點,當然,這是在場所有成員賦予他的代表人族說話的權利,話又說回來,出了唐玄受到過陌離的培訓和熏陶,其他人也不懂這種拗口又不怎嗎好聽的語言啊。
“你和你的星球,將被徹底毀滅!”冥二十七,赫赫冥帝自然有他的驕傲。這是一個天尊紀子共手下與耀金星係金破日,神木星係木常青、天一星係範師仲齊名的存在。而且因其性格暴烈且古怪,常年在鬼氣森森的地方自得其樂,就連元聖天尊紀子共都會給其三分麵子,如今卻被一個身軀一打就破的劣勢種族拒絕?
冥帝下了最後的通牒,與其說是給眼前生物的麵子,不如說是給天機神獸的麵子。
而天機神獸看似掌控在唐玄手中,那麽理所當然他便是這座“星城”的帝王。若是知道眼前的種族連星係的級別都達不到,星空之間作戰能力都全部欠缺的事實,恐怕冥帝口中就非是通牒,而是直接開戰了。
星係法則:弱者無法保留原本屬於他的物品和生存地,而強者可以任意掠奪;元聖天尊任何一個都是無法抗拒的存在,當然抱了根粗腿之後,自有同級別的去對付,也無需自己操心什麽。
渴望共同,向往和平,願望在寧靜中生存繁衍,創造屬於共同的幸福······純於意、陌離等人的理想以及人族的願望,就這樣在冥帝的簡單一句之後,宣告破滅,而星空之上的血腥,才徐徐拉開序幕。
唐玄緩緩低頭,腦中轟隆作響,渾身血液沸騰,生平第二次如此狂怒,隻不過前者是因為孔仙仙的“遇害”,而此次卻是因為天地的不公。
“我決不答應!”這是尊嚴問題,無關乎取舍。被人燒殺搶掠一通還要舔著臉送東西出去,任誰都受不了這種屈辱。
聲音堅定,回蕩四方。
“決不答應!”人族聲震四野,陣容散亂,人丁單薄,但卻義無反顧,今日恐怕即便是死,也要和這些惡魔拚個你死我活。
苟且、偷生、暫時的屈從是為了將來的崛起、變通······像是這些冠冕堂皇的字眼兒被他們從字典裏扣掉了一般,一股悲涼、悲壯的氣勢開始彌漫,充盈。
冥二十七很討厭眼前的這個生物,更討厭其他生物那種毫無畏懼的態度。
當然,它更不可能認為自己和自己的族群恐怖、猙獰、駭人聽聞,起碼他自己便是冥土星係的標準俊後生。
這是兩種價值觀與世界觀的決裂。
最後四個簡單音節冥帝並未明白,不過卻意外的懂了。
“那就死吧!”不屑的揮揮手,十幾丈長的粗壯手臂驀然左右揮動,在空中呈環抱狀,徐徐向唐玄抓去。
狂風加倍,黑雲低垂,鬼哭神嚎。與唐玄離的梢近的人君們,在空中無法立足,被無形而如山的勁風狠狠的壓向地麵,與此同時,黑色的悶雷,血色的閃電,憑空隔絕了冥帝與唐玄中間與周圍的空間,天地色變。
唐玄雙拳緊握,雙目有些凸出,大手未至,卻覺得一股無形的巨力已將自己籠罩,窒息、動彈不得,骨骼開始吱吱呀呀的狂叫,眼前的一切也隨之朦朧。
人君們開始共計黑雷與血電形成的怪圈,清虛門的符咒,佛門的金光,武道修者的元氣彈,各種兵器的劈砍,而安雨軒更是紅了眼睛的往前衝······而這一切卻是徒勞的。
憤怒,不甘·····
往往命運來臨時候,總是這樣的無力,在這種巨力下,尚未液化,仍處天境的唐玄,如何能是至道玄境的冥帝的對手,他終於明白,心想事成永遠都是希望,而無力才是麵對命運的常態。
一霎那的會心變成了渾身泣血的嘶吼,唐玄仰天長嘯。
“放開他!”一聲脆叫,隨後一隻一丈多長,一丈多粗,看起來厚重驚人的有些畸形的降魔杵,飛天而來,對著冥帝頭狠狠砸下的同時,所有人這才看到,抱著大降魔杵的小小人兒,正是唐思玄。
“不準打我爸爸!”另外一聲憤怒而稚嫩的聲音同時響起,另一個方向,唐可昕全身湧動著灰色的光芒,憤怒的小拳頭高高舉起,看其目標正是冥帝的頭,姐妹果然同心,連目標都充滿一致性。
穿雲箭緊隨其後,雙翅掛著呼呼的狂風,不過隻是用來維持在空中的身體平衡,很沒出息的用頭撞向了冥帝的胸口。
再接著,鬼見愁也撲了上來,不顧一切,齜牙咧嘴的雙手捧著那簇陽火,一副玩命的架勢。
她們衝破了黑雷與血電的封鎖,而血電與黑雷,在降魔杵的衝撞下,灰芒的衝擊下潰不成軍,眨眼就被衝破了大洞。
“小心。”孔仙仙焦急大叫,身軀隨之飛出,隨後又被黑雷與血電阻擋,雖然手中絲帶飛舞,卻仍衝不破這怪圈。而早過上幸福二人生活的唐有德,隻能和羅夫山廣場舞軍團,渾身繃緊的默默加油,連聲音都緊張的發不出來。
一觸即發的轟鳴,震蕩了無盡的天地。
無盡的煙塵,電絲在轟響中,如潮水般四處死命的擴散,眨眼就彌漫方圓千丈的虛空。
唐玄呆呆的望著這一切,雙目幾乎瞪裂,而本來崩潰的孔仙仙、溫笑、薑劍眉等人,看到塵埃散盡的場景又破涕為笑。
驚愕、不解、無比的詫異!
每一步都踏出大塊黑色漣漪的冥帝,死命的眨著眼睛,不敢相信的望著自己的雙手,隨後不停的揉著頭上鼓起的兩個大包。頭上黑煙滾滾,竟是頭破血流的樣子。至於胸口的鬱悶,被那團小火苗騷擾燒出的甲皮焦痕,反而不算什麽了。
再望著從左右踏空而來氣勢洶洶的兩個小小生物,冥帝隻覺得眼前的一切,彷佛是幻覺。
不能再退了,身後千丈處就是戰艦所在。堂堂冥帝竟會被兩個小東西擊退甚至擊傷?一股強烈的恥辱感不由湧上心頭。隨後狂吼一聲,身上浮現一副猙獰骨甲,大團的黑氣轉眼遮蓋身軀,隻露出一雙未受傷的眼睛。與此同時,冥王滅星燈瞬間出現在冥帝掌中,不斷變大,燈芯處,黑色的火苗呼的一聲漲成一丈多高,一股森冷而又熾烈,血腥而又充滿狂暴氣勢的毀滅性波動隨之擴散。
“回來!”唐玄焦急,身軀向前。而地下孔仙仙、溫笑、薑劍眉三個孩子的媽也緊急踏上天空,孔希言、溫豔陽、曲流觴、樂笑星、薑如、薑成,這群與之有密切關係的修者們,同步衝出。
而就在此時,一聲狂笑,漫天強光掃射。
無盡的黑白光芒,如尖針,如利刃宛如一朵開天之蓮一般,突如的出現,橫掃,屏退一切,形成一個百丈方圓的光之禁區。
光芒中,似乎蘊含著無盡的威嚴,又像是不準進入的法則,任所有人包括冥帝,不能睜眼,隻能不斷退後,無法抑製的退後。
片刻之後,光芒散盡,一個古怪的,隻有半個頭顱,半個身子的淒慘身影,手裏提著唐思玄、唐可昕,左看看,又看看,不住狂笑,狀若瘋狂,而腳下虛空中掉落的證實穿雲箭與鬼見愁,不多時便發出咚的一聲悶響以及噗的一聲輕浮。
“你要幹什麽!”雖然不知道為何李元真為何變成這副模樣,但擺明了不懷好意的樣子。
“嗬嗬嗬,嗬嗬嗬!”樂不可支的樣子,李元真直視唐玄。
昔日仙風道骨,身體無不大大,淡然淡定,揮灑天地的李元真,如今半神半鬼,神態猙獰異常。此時的他在大多數人眼中,絕不會比冥帝帥到哪裏去,詭異卻更甚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