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窮極神殿
“裴先生?老劍神”······唐玄大呼,聲音在這片空間回蕩著。
沒有任何回答。
唐玄雙眉倒豎,江湖劍驀然閃過一道奪目光滑,劍身一立,劍鋒高舉向身後狠狠劈去。
刺耳的破風聲中,唐玄的劍式不再優雅、溫和、從容,而是充滿著決絕的氣勢。
劍光呼嘯掃過,雲霧不動,滿眼的霧氣昭昭。劍鋒深陷,順遂的難以想象。
刷~一劍接著一劍,但眼前的霧靄像是無形,根本沒有任何被劈砍應有的反應,就這麽有一下沒一下的絲絲縷縷的輕微的翻滾著。
“呼~呼~裴先生”,唐玄的眼睛有些紅了。神經處在瘋狂無意識狀態下的裴先知,像是被身後的雲霧吞噬、包裹,再無聲息、影像傳來。
良久之後,無數次努力過後的唐玄振作起精神,開始矚目眼前。
雲中宮殿!
五層跌宕白雲石的台階,寬大而潔淨。
台階之上,一座極盡古樸、蒼涼、零落、枯寂的高聳宮殿,矗立在雲煙深處。
宮殿沒有更多的雕飾,就如潔淨的白雲石台階一般。
目之所及,十二根錯落的十人合抱的柱子撐起殿頂,構成一個巨大而平直轉折敞廊,左右各八的石質雕花的窗戶緊閉著,目測每一個窗戶都超過三丈高,二尺寬。
殿頂飛簷,簷下匾額,雲霧閃過依稀可見,與古篆極其相似,可卻非古篆的兩個大字:“窮極”!
窮極,赫然是用龍紋天書寫成的。
再往下,大開的殿門,內裏幽深,不時有絲絲縷縷的雲霧遊走於殿內與殿外的世界。
五層台階,左右皆是雲霧繚繞。看似平靜的台階,卻有一種無法探測,隱藏了無數神秘恐怖的驚悚。窮極大殿的左右,上空,也都是乳白色的雲霧。
無色無味,以一種懶散的姿態動彈著,包裹著這個空間,也將唐玄的內心搞的異常緊張。
這個世界上,很多人不怕死,但對於陌生而充滿不可預測的環境,卻有著多多少少的恐懼感。不是因為死而恐懼,恐懼的僅僅是未知,僅僅是不可預測的下一刻!
皺眉看了良久,唐玄沒有看出任何門道。而窮極對於他而言,雖然認識那兩個題字,同樣是很陌生的詞匯。而環境以及高山仰止,巨大到仿似天上仙宮的石殿,同樣陌生。心中雖然惦記著裴先知的安慰,但他還是要鎮靜下來,冷靜下來,保持著最好的應變狀態。
似乎,隻有一條路可走了!
嚐試著邁步踏入雲霧,一股極其柔韌,不可抗拒的溫和力量推湧過來,即便唐玄玄玄氣全力輸出,依舊一步也落不下去。
冷汗過後,唐玄慢慢平靜著自己因用力過度而有些淩亂的呼吸,緩緩踏上了台階。
腳下傳來一種刺痛感!
唐玄驀然抬腳,按照感覺本該布滿孔洞的鞋子卻完好無損的呈現在眼前。
想要退,唐玄這才發現,雲霧已經跟隨著他上了台階,像一片調皮而強大的孩子,就差在其背後猛推督促其前進了。
“鬼見愁,去探探路”,唐玄輕輕拍了拍手腕絲線,鬼見愁應聲而出,卻又吧唧掉落在台階之上。
嗤嗤嗤嗤嗤嗤,緊緊黏貼在雲石台階之上的鬼見愁瞳孔大張,渾身不斷鼓凸出孔洞,孔洞中噴出青煙。
嗚嗚嗚嗚~胡亂掙紮著嘯叫著的鬼見愁不光無法動,還被刺的夠嗆。
唐玄飛快探身將鬼見愁撿起,隻是它扁扁的,像是一個被蒸汽刺破無數孔洞的破敗燒餅。
唐玄傻傻的望著飛快消失在絲線處的鬼見愁,一腳上,一腳下,遙望上方數百級的台階,有些進退兩難了。
僵持持續了一點時間,唐玄右腳向前,邁上了第二個台階,接著雙足用力,就要騰躍向上。避免出現鬼見愁那淒慘的貼餅子結局出現。
呼喝一聲,任唐玄如何用力,雙足就像與地麵長在一起一般,無法飛躍而起。
沒有出現貼餅子,但一雙腳底處傳來的密集而參差的刺痛還是讓唐玄全身瞬間湧出冷汗。
唐玄邁步,順利,抬腳,繼續向上。一邊喘息著,一邊適應著這種劇烈的刺痛。
這台階彷佛有一個看不見的小人在唐玄腳底下操控。一旦唐玄想要飛躍,便將他雙腳牢牢吸住,而想要邁步,卻又恍然覺得這種吸力全部存在。
丹田內的唐花,萎縮著,一邊有氣無力的旋轉,一邊不斷的壓縮著體積。不但無法飛出,而且所能提供的元氣越來越稀薄。按照這個速度,不待唐玄走上五級各帶平台的數千台階,體內的元氣便會消耗一空,同時也失去了先天境,練氣士第五等修為那元氣生生不息的特性。
嘿嘿!擦了把冷汗,一邊暗自感歎著這折磨人的鬼地方,唐玄繼續邁步。
刺痛隨台階向上而增加、變密。
唐玄邁步的速度,也在不斷適應中加快。
隻是這數百台階,每一個台階上的密集刺痛,每一下都是那麽的刻骨銘心,直插唐玄大腦深處。
台階走過大半,唐玄竟然記得每一級台階之上腳底遭受刺痛的程度,順序,乃至數量。
就這樣,在這不斷增加的痛楚中,唐玄的腳步越來越快,但記憶卻沒有因為快而變得模糊,反而更加白駒過隙,清晰的很。
踏過最後一級台階,唐玄雙手扶住膝蓋,一向淡定從容,再苦、再累、再痛也難露難受之色的唐玄,像是一隻落湯雞一般,用一種帶著恐懼的目光回望身後。而身下的雙腳,雖然健在,但唐玄的感覺中,卻覺得它們早已被刺沒了······
果不其然,身後雲煙跟進,想退是不可能了。
往前一望,這是一片巨大的平台,目光透過平台,前方第二級台階的起始處依稀可見。
隻是這片立體浮雕的平台,似乎把囂張與難過寫到了臉上。
刀、槍、劍、戟、斧、鉞、鉤、叉、匕首、短刃、尖刀、菜刀······甚至鐵鍬······
一切世間你能想得到的想不到的帶尖的,鋒銳的東西,都篆刻在這頗為擁擠的擴大平台之上。
咬著牙,唐玄待喘息平靜一些之後,高高抬足。足下,痛感消失,一股酸麻腫脹的感覺漸漸襲來,雖然難受,但也比被刺的要好上不少。
唐玄尚未落足,平台上尖銳之音由小變大,眨眼間,明明是雕刻的花紋,就算立體一些也隻是藝術品,此時卻成了另外一番景象。
鋒銳之聲有形有質,嗖嗖嗖的來回飛舞狂飆;所有尖刃淩亂轉向,鋒尖所指,正是有些目瞪口呆的唐玄。
唐玄緩緩落足,卻落在平台邊緣處鑲嵌著溫柔花紋的地帶。
嗡~似不滿,似無奈,似悠遠······白雲石的平台,青黑色閃著金芒的鋒刃又恢複到了靜靜、平靜的狀態。
“傻B地方”,唐玄無語的罵了一句,腦中卻不由自主的回憶起上台階時候的情形以及那記憶深刻、深入靈魂的刺痛。
沉思著,沉思著,這裏的歲月?似乎沒有衡量的指標。
驀然間,如雕塑一般的唐玄眼中發出一道亮光,他有些驚異的望著眼前刀槍密布的平台,而平台上的一切,都與腦中刺痛感一一重合著。
“何為鋒?何為銳?隻有見識了人間世所有的鋒與刃,才能理解吧?刀是悍氣,槍是銳氣,劍是貴氣······鐵鍬藏鋒卻有生氣!銳,不在材料,而在程度,而在其中所包含的關於銳的理解!這已經不是術、不是法,近乎道了”,唐玄呢喃著,目中神光大盛。
“這裏怎麽會有大宇初始-五行戰陣的傳承?難道那窮極之內,會是落星”?唐玄目中又閃過一絲茫然。
這裏竟然有種花道人陌離都驚歎,都不了的玩意兒,這裏究竟是哪裏?究竟是何人所留?抑或是神?
良久,唐玄驀然抬腿,眼中卻空無一物,並未望向腳下,他隻是走出了刺痛的步伐。
平台一片平靜,浮雕上的兵器律動著,伴隨著唐玄的步伐在地麵上交錯往來,卻在間不容發的瞬間,給唐玄踏足而前留下餘地。一切都是那麽的自然而然,一切都是那麽的默契。
唐玄時而快,時而慢,時而向左,倏忽向後,倏忽折右······唐玄的腳步與地麵之間完美配合著,演繹出天地間最炫美的一往無前。
平台盡頭處,唐玄再回頭,眼前平台再次出現金風,金風中鋒銳十足,銳氣四射,隻是這銳氣中似乎還蘊含著欣喜。要知道,欣喜本來就不該是雕刻這種死物發出的。
雕刻紛紛碎裂,一縷縷金絲抽離出來,金絲匯集在空中翻滾,如一隻滾筒一般,纏繞著成球,成團。
最後化為一麵三寸長短的金牌,溫柔的飛向唐玄。
唐玄伸手一接,金牌卻輕飄飄沒有重量的一蕩出現在他的眉心,一沉而入。
“大宇初始-金之戰陣”,字體閃光,在唐玄腦海中激蕩出一抹殘忍的紅色。
隻是紅色雖然殘忍,但金光卻毫無畏懼的樣子,閃爍良久才漸漸隱沒。
摸了摸眉心,唐玄凝目半晌,他能深刻感受到金牌的存在。
開天戰陣,蘊含著道之本源的玄妙,不光需要習得其法,還要有戰陣之鑰!
而這把關於銳的戰陣之鑰,此時便在唐玄的腦中,不斷與他融合著。
……
…… ……
萬星堆外,星空之前,司馬陵等人歪歪扭扭的坐在星空領域之前。
“快看,變了”,魯世傑驚叫中猛然向前一指。
司馬陵等人茫然抬頭一看,隻見眼前的星空,小星不斷爆出一團火花消沒,大星之間的距離與運行規律開始變得紊亂,而星空背後,曾經的亭台樓閣的影子,卻時不時的閃現出來。
司馬陵一躍而起,雙目放光,也不知道這老人家哪裏來的力量:“好,好樣的”!
星空紊亂,樓閣隱現,傻子都知道,深入其內的唐玄與裴先知開始發揮作用了。